“果儿姐姐，方才王妃是说，她不理会秦姑姑你担心，理会了你也担心，你有这心思，不如想想之前在香云观抽的那支签，看看你的良人到底是身边的哪一位！”素儿得了王妃首肯，当即学着她的模样将话给转述出来。
话音一落，方才还委屈巴巴的人顿时脸色大变，脸上红霞倏地窜了上来，却又不能拿王妃发作，只得瞪着素儿，数落说：“平日里怎么不见你这么机灵，如今跟在王妃身边，倒是尽学得会捉弄人了！”
“这么说，都是我教坏了素儿？”绮云适时插话，一脸无辜的看着果儿。
果儿下意识便要点头，却很快回过神来，看了看王妃，又看了看素儿，见两人都在故意笑话自己，索性一跺脚，头也不回的跑了出去。
惹得绮云又是一阵大笑，笑完之后，却不禁叹息一声，轻轻摇了摇头。
看她神色忽然落寞下去，素儿想了想，确定周围无人，才压低了声音问：“主上，可是因为担心果儿姑娘？”
素儿与果儿本就年纪相仿，若真论起素儿的真实年龄来，只怕还有比果儿虚长两岁，只不过，这些大户人家的婢女之间都有不成文的规定，平日里不论年纪，都会唤主子身边最得力宠信的婢女一声“姐姐”，所以，她才一直喊果儿作姐姐罢了。
绮云闻言，抬起头来，看她的神色已经恢复肃穆，全无“素儿”的谨小慎微，心中略感宽慰，又长叹一口气后，才望向门口的方向，思虑重重道：“果儿心思单纯，若是日后跟在我们身边，只怕她会枉遭灾难，我原本想着，将她从平王府嫁出去，可是如今我就要离开，却还不知道她到底有没有心仪之人，那人，又到底是不是她的良配，若是我走了，她独自留在王府当中，叫我怎能放心得下。”
“主子重情重义，即便来日与果儿姑娘分别，她心中应当也不会怪您。”素儿宽慰道。
“可若是，我带着她一起走，却要她从此跟我一起隐姓埋名，即便是再嫁人，也未必有从王府出嫁这般风光，也不能给夫家一个警醒，万一来日相处出现问题，我又不知自己身在何处，恐怕无法及时保护她……”
往日里，这些事情只能绮云自己在心里琢磨，还不敢让果儿瞧出分毫，只能偶尔试探果儿的心意，如今有了素儿这个死士，她这一开口，便是有些收不住了。
原本是十分怅然的氛围，谁知素儿听闻之后，却轻声笑了笑，引起了绮云的注意。
带绮云看向她时，她才说：“主上恐怕是将果儿姑娘当做了自己的妹妹一般，可是，雏鸟尚且需要独自展翅，方能迎风飞翔，若是处处担忧庇护，却怕会矫枉过正，反而耽误了果儿姑娘自己的意图。”
“……你这话……”绮云听后，看着素儿迟疑了许久。
素儿看她愁眉深锁，忙跪下去，“是属下多言，请主上责罚。”
绮云摇头笑了笑，“你说得对，我又怎会责罚你，我身边缺的便是你这样的人。”
“主上……”素儿抬起头，看她果真没有半分怪罪自己的意思，这才放下心来，说：“主上不必担忧，属下这样的人，陆大人为您准备了许多，即便来日属下不在了，也自然会有其他人顶替属下！”
“陆远之……”绮云微微挑眉，想不到，陆远之竟然如此忠心，若非他能说出所有秘密，暗号，只怕，她是断不会相信他的。
——越是殷勤的人，便越是别有动机。
这天底下，哪里会有这样的好事，有人部署好一切，只为帮你复仇？
但，她的死士会。
听见绮云念出陆大人的名字，素儿忙又说：“陆大人这些年来一直在寻找复仇的机会，哪怕传出主上的噩耗，他也丝毫不信，反而在朝中也渗透进我们的势力，只为了襄助主上。”
“嗯，这些事情，我心里都知晓，也多亏了你们还能坚持下来，否则，如今我即便回来也是孤立无援。”绮云答得正经，心头的动容与疑虑并不想让素儿知晓。
诗雨阁中，张诗雨瞪着那盆又命人捡回来的花，满脸的愤愤不平，越看越是生气，正要伸手去狠狠揪下一朵来，坐在一旁的雪姬便连忙唤她一声，她一愣，看向雪姬，只见雪姬淡笑摇头：“姐姐，这花不能伤，您莫不是忘了方才我们所说？”
“我知道我知道，我记得！可是，我一见这花便浑身都不自在，只觉得到处都是顾静姝那讨厌的模样！”张诗雨不耐烦，连柳眉都气得快要倒竖起来！
这个顾静姝，即便如今失去了王爷的恩宠，还要在她面前阴魂不散！
相比之下，雪姬却依旧是一副平和的模样，仿佛什么事情都入不了她的心，看着张诗雨满脸的怨愤，也只是柔柔一笑，“如今呀，这花是讨厌，可若是姐姐想着，它能搬到顾静姝，是否会觉得心里好受些许？”
张诗雨顺着她的话一想，眉头总算是松开了些许，只不过，又看了这花好一会儿，眼神却转为迟疑，“你方才所说的法子，当真不会损耗我的身子？”
“用我说的法子，姐姐是难免会吃些苦的，但是妹妹这些年来学了不少药理，定能稳固姐姐的本元，不会消耗根本。”雪姬回答。
说完，见张诗雨仍旧迟疑，想了想，只好又劝道：“如今这王府，也唯有姐姐的恩宠能与顾静姝抗衡，即便我们再利用旁人来生事，也未必能当真有效，可若是顾静姝谋害姐姐，那么，王爷必定会心疼不已，重重责罚她，将她幽禁也未必是不可能的。”
“我吃这样的苦，最后竟然只是将她幽禁？”张诗雨顿时不服。
雪姬闻言，似乎忍俊不禁一般，“千里之堤溃于蚁穴，纵然不能一招将她致命，但，却也能让她生不如死了，等到她彻底失去王爷的宠爱，姐姐何愁还没有法子整治她？”
“你说的……倒是有些道理。”张诗雨总算将雪姬的话给听进了心里去，又看了那盆花一眼，终究还是抬手，轻飘飘的捏住一片叶子，脸上得意的笑容蓦然一收，紧跟着，便狠狠将那叶子给拔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