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王妃要醒酒，自然无人敢拦，只是这行酒令……到底还玩不玩？
绮云看众人欲言又止，顿时明白是什么意思，当即便道：“你们尽兴就好，我今日本来也只是陪同月莹来的。”
原本众人看她执意，都各自收敛了神色，可听闻她这一声月莹，却忍不住纷纷往孟月莹身上看去。
此刻孟月莹坐在女席最末尾的位置，手中的酒杯刚刚放下，正准备起身送顾静姝，闻言也是一怔。
虽然顾静姝比孟月莹还要小上三岁，但顾静姝的身份毕竟是王府的主母，孟月莹确实也该侍奉她左右，即便夏朝民风开放，正室与妾室之间的地位差异也并不比其他朝代小。
就算是顾静姝将孟月莹当做婢女使唤也不为过，可此时却亲厚的称呼她为月莹，更直言是陪同她过来的，这当真是出乎在场众人的意料，除去早就知情的孟青岚等人之外，就连顾思亦与张诗琪都有些诧异。
看众人都不说话，绮云也不多做解释，带着果儿径直离去。
可孟月莹却终究也没站起来送她出门……或许，是因为心中的波澜太过汹涌。
出了船舱，湖面上清新的空气顿时吹散了大半的酒意，再抬眼环视四周，才发现游船已经到了潼湖中央，正是四面环水，背靠苍山的好景致，不禁下意识抬步，往栏杆边走去，寻那视野更加开阔的好位置。
“王妃，不如果儿让人去备一碗醒酒汤？”果儿跟在她身侧，见她脸色微红，有些担忧的问。
绮云看着碧波倒影摇头浅笑，“只不过是出来透透气罢了，难道我连这几杯的酒量都没有吗？”
可话虽是这么说，她心中却因为果儿的贴心而温润柔和起来。
只是……不知道今日过后，等联系上了死士，正式开始复仇之路时，她又该如何安置果儿？
像果儿这般单纯的姑娘本不应牵扯进这些动辄掉脑袋的纠葛当中来的，果儿只是顾静姝的婢女，并非她绮云的婢女。
或许，当会威胁到果儿安慰的那天来临时，她是能做到将果儿送走的吧？
重活一世，能够得到果儿的照顾，不论果儿是因为顾静姝，还是因为她现在这一缕魂魄，她都已经足够感恩了，亦不敢再奢求更多，要果儿生死相随。
“果儿只是担心王妃酒后又吹了这湖风，万一头疼难受可怎么办。”果儿微微皱眉，竟絮絮叨叨的像是个嬷嬷。
绮云心中一动，忍不住说：“果儿，我已经恢复神智了，不再是需要你事事顾及周全，日日操心的那个顾静姝了。”
许是因为她说话时那认真的语气，果儿不禁愣了愣，片刻后才点点头，“果儿知晓。”
“那，你喜欢现在的这个顾静姝吗？”绮云又问，问完，心中竟然有几分忐忑。
“当然喜欢！您永远都是果儿最喜欢的人！”这一次果儿倒是不假思索便直接回答，言语中带着些天真与直爽，仿佛此刻站在她对面的并不是那高高在上的，掌握她生死的平王妃，而是自己的亲人一般。
绮云心中因为方才所想而带来的沉重也被她嘴角粲然的笑容驱散了不少，不禁打趣道：“那若是果儿有了意中人又该怎么办？恐怕人家到时候还以为我是霸着你呢！”
“王妃！”果儿听了立即闹了个大红脸。
看她害羞，绮云也心头柔软的不再欺负她，只是默了片刻，看着她的双眼认真说：“我还是希望你能嫁给一个好人家，不管日后在不在我身边。”
“王妃……您怎么忽然就说起了这些，果儿哪儿也不去，谁也不嫁，果儿要一辈子跟着王妃，服侍王妃！”果儿受她感染，也认真起来，说着看似幼稚，却全然发自真心的话。
“好好好，你别着急，我们慢慢挑。”绮云连忙点头哄着她，生怕自己一时起意当真让她急了。
听见她这话，果儿又急又羞，正想再坚持说几句，边上却忽然传来一声惊呼，未等主仆二人反应过来，一名婢女便端着酒水径直跌在了绮云脚边，酒水撒了一地，也染上了绮云的裙裾。
“王妃！”果儿大惊，连忙弯下腰去看顾静姝有没有伤到哪里。
“王妃饶命，王妃饶命！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该死！”
地上那名婢女更是吓得脸色惨白，连地方都不敢挪，直接趴在原处，头抵着被酒水打湿的木板，口中慌不择言，又是求饶，又是说自己该死。
绮云微微皱眉，低头看了看散落在脚边的酒壶，又看了看自己裙子上大片的酒渍，默了片刻只冲着那婢女挥了挥手，“算了，你起来吧。”
“谢谢王妃，多谢王妃饶命！”那婢女闻言喜出望外，连忙又磕了几个头，才趴在地上小心翼翼却又带着几分慌乱的去捡落在顾静姝脚边的酒壶。
可果儿看着已经被酒渍晕染得不成样子的裙子，却十分不满的问那婢女：“更衣室在何处？”
通常举办这种聚会都是会准备几身衣裳以备万一的，来的都是贵门子弟，又是这种场合，自然比往常更加注重仪态，若是谁的衣服弄脏了，自然是要换下来。
婢女闻言，连忙点头，额上的冷汗顺势而下，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回话：“三楼便是更衣室，里面备有新衣。”
“那就去换一下吧。”
裙子上的酒气熏上来，直直窜入鼻息，绮云闻着着实有些难受，何况，这模样也确实不雅，说完她便抬步往楼梯方向去了，没再管那婢女。
果儿赶紧跟上，走前不忘多看了两眼那名婢女，心想等会儿再见到这人定要小心一些，别再让她笨手笨脚的惊了自家小姐。
主仆二人进了更衣室，绮云见衣柜里格式衣裳都有，只是或许为了迎合贵女的喜好，大部分都是些精致华丽的，红粉桃绿，当真是姹紫嫣红一片。
最后，她只得选了一身白衣，虽说衣服上的绣纹繁复，但好在并不太招眼。
换好衣服之后绮云看时间也差不多了，便与果儿出门下楼，在门口的时候果儿还特意吩咐了更衣室外侍候的婢女，让她将顾静姝换下的衣服收拾好，等今日诗会结束找人送回平王府。
回到宴席上，顾静姝身上的白衣自然引得众人注目。
“怎么王妃去醒酒还换了衣裳？”顾妙仪率先开口，不由得想起了上次在游园会上顾静姝独自离开后也换了衣裳，还是皇上亲自将她给送回来的！
所以此刻看见顾静姝又换了衣裳，自然便将两次的事情联想起来，心中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