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处已经看不见香云观的飞檐,只有些许白雾在半山腰处环绕,想来是观中的香火所致。
萧楚玉点点头,毫不含糊,“这点本事我还是有的。”开玩笑,他可是定远王世子!自幼研习武术跟着定远王一起抵抗白岩国的敌军,武力自然不在话下。
“那便请世子跟好了。”绮云倒是不怀疑他的武功,只是怕他第一次过来,没考虑到暗中或许会有人看守,所以才如此叮嘱一番。
而后,素儿便当着萧楚玉的面走到绮云跟前蹲下身子,将绮云轻轻松松背在了背上。
萧楚玉眉头一挑,“我就说你口气怎么这么大,反倒叮嘱起本世子来,原来你是使这招!”
“在下身体不好,习不得武,让世子见笑了。”绮云随意作答。
素儿等她说完话便按照昨夜她告诉给自己的路线,一路施展轻功,小心往上攀登,避开了林中暗器,萧楚玉一路跟随,起初果真没察觉什么异样,待到入了山林深处,才察觉似有危机潜伏。
他虽没看见陷阱暗器,但凭着多年行军刺探的警觉性也是心中有数。
约莫一炷香的功夫,素儿和萧楚玉一前一后,轻手轻脚的绕过香云观客居后院外的竹林,翻墙潜入院中。
香云观依山而建,这客居当中自是少不了古树作陪,也方便了三人掩藏身形。
沿着墙角一路往右走,不多时,便听见阵阵水流声,此刻,三人正处在一片竹林当中,林间有一条小溪穿流而过,正是方才所听见的水声来源。
素儿继续往前,行至一颗枝繁叶茂的古树下,忽然飞身而上,背着绮云稳稳当当落在了最粗的那处枝丫上,萧楚玉紧跟而至,绮云从素儿背上下来,仍旧猫着身子,张望了四周片刻,便对着萧楚玉指了指西北边的一处阁楼。
“世子请看。”她压低声音道。
萧楚玉原本已经在心里犯起嘀咕,不知她到底在卖什么关子,见她终于有了动作才扭头顺势看去,这一看,顿时整个人僵在当场!
只见阁楼中立着两道身影,其中一名身穿白色长衫的女子尤为醒目,随只是一个侧影,可萧楚玉本有百步穿杨之能,又怎会不认得那再熟悉不过的容颜!
是顾羽惜!
当真是她!他的未婚妻子!
“世子,冷静!”
看萧楚玉似要飞身上前去,绮云赶紧拉了他一把,又说:“还请世子仔细看看她身边的人是谁。”
此话一出,萧楚玉这才意识到顾羽惜身边还有旁人一般,可透过重重树叶,也不过只能看见那人穿着黑色锦袍,看身姿应是一名男子而已。
“他是谁?”萧楚玉极力抑制着心中的激动,可说话间却仍带着急躁。
虽然经过绮云提醒,他也告诉自己不能莽撞,但是,顾羽惜就在眼前,五年,整整五年了!
他竟从来不知道她还活着!
这要他如何能不急切!
看他如此,绮云更是不敢松开他的胳膊,只轻声说:“不管一会儿看见什么,你都要忍住。”
说话间,顾羽惜转了身,面向阁楼外,几乎侧对着这边,若不是此处树荫茂盛,又有竹林遮挡,只怕一眼便能看见他们三人的踪迹。
她既然转身,那男子自然也跟着侧过身子来,半靠在阁楼的栏杆边,正望着她嘴巴张合,不知在说些什么。
但,也只需一个侧影便足以让人认出他来!
“怎么……可能……”萧楚玉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过阁楼,待看清那男子的模样时,更是浑身一震!比初初见到顾羽惜时还要难以自抑,难以相信!
相比之下,绮云却十分沉静,这场景,她早已不是第一次见到,不禁轻笑了一声。
“就是他,夏景烨。”
萧楚玉猛地转过头,双目圆睁,等着绮云,“你到底是谁!”
“嘘!别看这里安安静静的,夏景烨可没少安插人手呢,不然,这么多年来以顾羽惜的身手早就逃走了。”绮云笑着宽慰,冰凉的双眼中带着十足的自信与了然。
当年白岩之乱,是她女扮男装随军出征,混在夏景烨的帐中,夏景烨与萧楚玉相交之事她怎会不知,也自然知晓顾羽惜生在边地,并非普通闺秀,身手只怕与孟月莹张诗琪等人相比还要胜过一筹。
说着,看萧楚玉仍似信非信的看着自己,绮云瞥见阁楼中的情景,索性冲着那边扬了扬下巴,萧楚玉转头,便看见夏景烨抬起双臂,作势要拉顾羽惜入怀!
而顾羽惜……虽然没有回应,但,却也没有做出什么反抗的举动!
“怎么会这样!他怎么可以!”萧楚玉顿时怒从心起,差点便要不顾绮云的拉扯站起身来,素儿见状,立即将他扣住,才免了他惊扰护卫。
“我还有许多事情要对世子如实相告,不如,今日我们便先行一步,来日世子再亲自来与顾姑娘见面。”未免他当真打草惊蛇,绮云只得如此说,而且,反正她想让他看的他也都看到了,再多下去也只会让他更受刺激罢了。
萧楚玉瞪着阁楼上那两道交叠的身影,脸色铁青,不发一言,也忘了从素儿手中挣脱出来,俨然已经失了神智,被怒火所困。
“你虽然递了折子说要回朝阳城受袭,但来了多日却未曾进宫面圣,若是此时冲出去,只怕会犯了重罪,对顾姑娘也不是什么好事。”绮云只得又宽慰。
如此几番,萧楚玉才忽而泄了气,浑身无力双目呆滞的坐在了树干上,一动不动,仿佛没了声息。
于是绮云只得等他再平静一会儿才让素儿带路,领着他下了山。
“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知道这件事情!她为什么会和皇上在一起!”
一进马车,萧楚玉抬手便扣住了绮云的脖子,将她抵在车厢上怒声质问!
“世子!切莫伤了我家主子!”素儿惊呼,上来便要和萧楚玉动武迫他退开,但绮云却对素儿递了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而后十分平静的对萧楚玉说:“我曾是夏景烨的心腹,如今,也是他的仇人,你若想知道答案,便不该这样对我。”
心腹?仇人?
萧楚玉皱眉,眼里闪过迟疑,手中的力道稍稍松了松,但却并未直接将绮云松开,“我凭什么信你!她已经走了五年,或许你特意安排这一出戏来骗我,想挑拨我与皇上的君臣关系!”
“顾羽惜从来就没有死,她的失踪,是夏景烨一手安排!早在北城夏景烨就看上了顾羽惜!”绮云终于扬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