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台上其他舞姬尽数退去,而顾妙仪在未得到指示之前却还需要待在原地等候,便也就只剩下她一人穿着彩衣静静颔首立在那儿了。
相比之前乱花迷眼,此刻看着她整个人倒是又端庄了些许,不过舞衣终究轻薄,将她玲珑有致的身躯凸显无疑,倒是更添了几分妩媚之姿。
对这个女人,夏景烨自是有印象的,也对林婉容的安排了如指掌,自是点了点头,不过还是故作场面的问了一句:“她可在秀女名册当中?”
林婉容笑得温婉,点了点头,“丞相的嫡长女,又是朝阳城有名的才女,自然在名册当中。”
“既然如此,那皇后便提前安排她入宫吧,也好给你做个伴,顺便,等来日其他妃嫔入宫后也可帮衬你些许。”夏景烨顺势说道。
“臣妾遵旨。”林婉容面不改色依旧柔婉应声。
就如同她的名字一般,柔顺有容。
应了声,便当即对內监点了点头,后者连忙欠着腰身退下,至屏风后面派人给顾妙仪传话去了。
这样的好差事,当差的小內监自然巴不得落在自己头上,当即喜滋滋的一路小跑着去给顾妙仪传话,只盼贵人主子来日能记得自己,有机会提携一二。
虽然早就料到自己必定会被选入宫中,但是,听到这个消息之后顾妙仪还是难掩高兴,当即又跪倒在地,对着殿内主位叩首谢恩,而后才缓缓下了圆台,去偏厅厢房中更衣梳妆。
至于入宫的事情,相信林婉容早有安排,定会派人过来提点。
而主殿内,多木看着这样的情景脸色却略微有些僵硬,虽然心头也有几分欣赏顾妙仪的舞姿,可毕竟他们的雪莹公主才刚刚入宫两日,眼下夏景烨竟然当着他的面又派人跳舞,并且纳入后宫,这岂不是,将他们白岩国的公主和夏朝大臣的女儿相比么!这简直就是在挑衅他们白岩国的威严!
心中实在是憋气,多木一口闷酒下肚,只听主位上皇后又说:“除了顾小姐之外,还有另外几名在秀女名册中的小姐也准备了才艺,不如,就请皇上一并欣赏?”
“好。”夏景烨点头。
这本就是他示意林婉容安排的,自然没有二话。
绮云坐在夏成轩身侧,倒是没什么心思过多留意场中的变化,反正,今日的晚宴也并不在她的部署之中,只要不出什么旁的岔子影响了她后面的安排便好。
不过……看着对面多木的脸色,她倒是觉得颇有意思。
又想起今日和陆远之算是决裂了,日后也不便再用他的人,那么,当初的一些计划也只有让墨云令的人去办,而这个多木,在白岩国的地位不可小觑,对夏成轩又颇有好感……
说不定,也是一个可用之人。
一个想法在绮云脑中渐渐成型,绮云不禁暗自有些得意,却没留意到从多木的视角轻松便能将她的视线捕获。
一会儿工夫,又有两名秀女接连上场,表演着为了这场宴会精心准备的才艺,说是宴会,到后来,却反而像是夏景烨故意做给白岩国使臣看的选秀大会。
看着在殿中抚琴的女子,绮云忽而不知该如何评价夏景烨这个举动,说幼稚吧,偏偏也算是一种施压技巧,可,拿女子比较又有什么好得意的呢?
正摇着头,耳边琴音忽然急切起来,竟然弹奏出了隐隐的击鼓之声!
她不禁转头望去,只见,在大殿正门处,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名身穿青衣的女子,女子手持长剑,踏着琴音的节拍一边舞着手中宝剑,一边疾步飞跃而来!
若不是殿中众人皆没有起身戒备,绮云还差点以为是哪个刺客冲了进来!
如此英姿飒爽,那剑舞伴着琴音,豪迈而多情,将剑的刚硬与女子柔美的身躯合二为一,整个舞蹈忽然天成!
琴音雨点似的扑面而来,那剑舞便愈发的潇洒飞扬,仿佛舞剑之人也进入了酣畅淋漓的状态!
只可惜,她带着一方白色面具,看不清模样。
绮云看着场中舞剑的女子,心中越发的好奇,看得久了,竟然隐隐觉得这身形有些眼熟……
一个多日前曾在朝阳城街头见到的情景忽然冲入绮云脑海当中!
难道……是她?
想到这女子极有可能是那个人,绮云的心跳不禁都漏掉半拍,顿时目不转睛,更甚至带着几分错愕的看着还在场中,将手中长剑挥洒自如的女子!
一曲终了,那女子的剑挽出最后几个剑花!
不知为何,绮云忽然心头一惊,忙握紧了夏成轩的手!
夏成轩眉头一皱,低头看了她一眼,也就在此时,场中女子的剑堪堪停在了自己颈边!
“诗琪!”
林婉容不禁失色,喊出声来,若不是头顶上的凤冠时刻提醒着她,恐怕她都要吓得冲下去夺下她手中的剑!
国母失态,加上这女子以持剑自刎的姿态立在当场,众人都着实惊了一下,大将军张茂更是险些站起身来,看那剑停下,才松了口气,一国猛将竟然有些许颤颤巍巍的,缓缓重新坐下。
一时间,殿内静得出奇,与方才琴音疾奏之时形成了强烈的反差,犹如万籁俱寂一般。
就在这时,持剑女子忽然轻轻一笑,将剑从颈边移开,帅气的随手往下一插,剑尖三寸直接没入大殿地板当中。
而同时,另一手却缓缓伸向那方白色面具……
她的动作做得不算快,但也并不慢,只是或许因为这剑舞太过震撼,所有人竟然都期待着想要看清她的面容,就连一直对这些女子,对夏景烨这番安排嗤之以鼻的多木都为之聚精会神。
这样急迫期待的心情之下,在众人眼中看来,那女子的动作自然是极慢的。
面具终于摘下,露出那绮云还算熟悉的,明艳动人的脸庞来,依旧带着那股飒爽之气,只是,眉宇间除了英气之外,还添了几分哀愁。
“你就是大将军的女儿张诗琪?”夏景烨忍不住开口问道。
张诗琪闻言,立即持剑单膝跪倒,犹如一名身披铠甲的勇士,沉声回应:“是。”
对于闺阁小姐而言,这样的姿势实为不雅,但夏景烨却似乎并不在意,反而颇有兴趣的继续问:
“那你说说,为何最后要做出自刎的模样?莫不是,当真想要死?”
张诗琪抬起头来,默了片刻,又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