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从前应该也是活得很随性洒脱的人吧？”姜歆不由得问。
虽然周朝覆灭，但南阳王的封地之中却一直还流传着许多周朝的事情，其中自然就包括这位周朝开国以来最为声名远播的公主的故事，姜歆她们更是从小听到大，不然，陈清如又怎会对绮云那么了解。
不过，从过去的那些传说中对绮云有些了解是一方面，姜歆此时之所以这么说，更多的还是从此时绮云的神色中看出了些许无奈与怅然。
问完，见她转眼看着自己，姜歆眨了眨眼，似乎有些怔忡，片刻后才忽而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解释说：“娘娘别见怪，嫔妾这么说只是因为，之前在嫔妾眼中，娘娘一直都是很冷静，很自信，是绝不会失落怅然的……所以此时才有些好奇，但娘娘也大可不必满足嫔妾这份私心。”
绮云却毫不在意的笑了笑，带着几分叹息的说：“没什么，不过都是过去的事情罢了，虽然并不喜欢那种感受，但，我也明白有些时候想要做成一些事情，就难免要先成为能做成那件事情的人，这样才能真正将事情做好，所以，被误会也不过是理所应当的，被误会，才说明自己做得好。”
这番话，她说得尤为投入动情，说完之后才恍惚间愣了愣，转头赶紧对姜歆解释说：“你别误会，我说的是我自己的想法，并不是代表你不应该在意。”
“嫔妾知道，嫔妾刚刚没有立刻回应只是因为头一次见到娘娘您这个模样。”姜歆笑着解释，眉眼里满是从容。
看她果然一副真的不在意的样子，绮云的心也就放了下来，忍不住问：“那我现在是什么模样？”
“其实……和平时也没有太大的差别，只是听您说起这些，让嫔妾觉得比之前要亲近，真实了许多，也感觉……和您聊聊心事是一件很不错的事情。”姜歆一边琢磨着一面说道。
若是绮云不问，她还真的没有仔细去想过到底是哪里觉得绮云和从前不同。
“那以后有什么心事都大可过来跟我说，反正我成日里在这宫中待着也是无聊，而且，她们也都知道是皇上授意你来，你不必有什么后顾之忧。”绮云当即发话，说得很是痛快。
姜歆自然点了点头，心中的那些郁结虽然还没有全消，但也因为绮云的这些话，以及这样的态度而感到些许宽慰，也确实被开解了一些。
“娘娘，嫔妾还有话想说。”又沉默片刻，她终于鼓起勇气唤了绮云一声，打算将自从走到寝殿开始，就一直酝酿在心头的话说出。
“你直说便是。”绮云依旧爽快的回应。
面对着绮云坦然从容又这般宽厚的神色，姜歆心头那最后一丝迟疑也终于被坚定取代，忽而站起身来，对着她深深一拜，不等她阻止自己便抢先开口说：“嫔妾是希望，若来日灵玉真的因为华妃的利用而犯了错，娘娘能宽恕她一二，若要受罚，便请罚嫔妾吧。”
“……其他的要求我都可以考虑，但这件事情，我绝不答应。”
姜歆说完后，绮云眉头微微一皱，脸上的笑容淡了淡，沉默了片刻才终于回应，语气虽然依旧温和，但却带着一股坚定之意，绝非他人轻易能够动摇。
闻言，姜歆不禁脸色稍稍一变，有些诧异的问：“敢问娘娘，为何？”
其实原本以她的身份，就根本不应该跟绮云提这个要求，更不应该在这个时候还来追问，这也是她之所以一开始没有直接提这件事情的原因，后来之所以骨气勇气提及，也是因为通过和绮云的沟通，让她有了信心，对绮云也有信心，相信绮云和其他的上位者都不同，是能够体恤其他人心意的。
也是因为这样相信，所以在听了绮云的回应后才会这样诧异，甚至都来不及仔细去思考妥不妥当，便直接疑问出了口。
见她有些失态，绮云不禁轻轻叹了口气，坚毅笃定的神色悄然染上了一抹无奈与怜惜，不由得放缓了口吻说：“你关心吴灵玉，我能够理解，但是你不应该为了她犯的错承担责任……你应该试着接受，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命运，她既然想要在后宫出头，既然选择了那条路，那不管结果如何，都是应该她自己来体会，与你无关。”
“可是，嫔妾以为……若不是因为嫔妾之前没能处理好这件事情，灵玉也不会和华妃扯上关系，她那么单纯，那么容易被人误导，被人利用，嫔妾实在是不忍心看她最后吃苦……”
姜歆说着，仿佛是在对绮云解释，也方式在做最后的挣扎。
虽然如今甘乔还没有其他动作，而吴灵玉也还没有真正受到甘乔的帮助，但，他们都知道，甘乔之所以愿意帮助吴灵玉必定是因为有所图谋，那图的是什么，虽还未查明，却也是显而易见的事情……
且不说姜歆心中到底是否认同吴灵玉的做法，单单只是看夏成轩和绮云的能力，她也就知道若吴灵玉真的为甘乔所用，下场必定可怜，如今只是想想她便觉得后怕，又怎能真的去等那一天……
“即便不愿意看她吃苦，也大可不必用这样的方式来解决问题，你想想，若她们真的伤害了别人，甚至伤害了我，难道，我要因为你的不忍心就将她犯下的错都抹掉么？惩罚一个人，并不是为了心中的快意，而是为了避免同样的事情再发生，即便你真的为她替罪，她只要犯下大错，也是无法再像现在这样待在宫里的……”
绮云语重心长的说着，心情也是难免又急切又无奈。
纵然她知道姜歆和吴灵玉的关系好，情同姐妹，但却没想到一向通透的人竟然会因为这件事情而执拗起来，钻了牛角尖……
“那……娘娘，嫔妾该怎么做才能解决呢？”
好一会儿后，姜歆终于抬眼望着绮云问，神色间满是恳求与无助。
“这么说，你也是将我刚刚的话听进了心里。”
闻言，绮云总算松了口气，若她听不进去，又怎会这么问自己呢，于是也略有些欣慰，不多思索便说：“甘乔帮她的目的是为了拿捏住她的把柄好利用她，而她之所以能被甘乔引诱，也不过是因为迫切的想要得到地位，既然如此，那不如由你来重新拉拢她，让她与你一起陪伴皇上。”
“可是，娘娘……她与嫔妾不同，嫔妾从未对皇上有过非分之想，若是她侍寝的话……娘娘您……”
姜歆听罢不禁大惊，可说着，却又不知该怎么继续，只是忍不住的想，如果真的用这个方法，那绮云又该怎么自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