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浩明带着雪儿又回到教室内,杨莉依旧是早早等候着,将那蓝色的饭盒又拿了出来,和妹妹共享。至于郭佳敏,早早打电话就去照顾季涛了,反倒是浩明一到教室就睡下了,不禁让底下众人联想翩翩,是不是昨夜用力过度?
其实,不过就是玩手机玩的太晚,睡眠不足而已。这一睡,就睡了三节课,直到最后一节课,浩明才被老师的声音唤回了魂。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国外受刺激太多,只要是非正常唤醒,苏醒的瞬间浩明便精神抖擞,警惕着周围发生的一切。
“同学们,今天我叫来了我们一位弹吉他的同学,他给我们带来原创的吉他独奏,希望大家喜欢。”
说罢,门口那人才磨磨唧唧走了进来,那身装扮如昨天一样,艰苦朴素,吉他看起来也就是几百块的次品。
“林雷呀!他自弹自唱很好听的!”
杨莉惊讶不已的声音传入了林雷的耳朵,让抬头看到浩明的对方顿时低下头,急急忙忙拿出变调夹,夹在五品上。
此时,不仅仅是杨莉,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讲台上的他,眼神中透漏出一种渴望。
呼…
浩明颇有兴趣的看着这个林雷,十分好奇对方的演奏能力到底有多高,可当对方手指拨动琴弦时,那悠扬的旋律也让自己有些略微失神。
对方的旋律刚刚开始,透漏出浓浓的忧伤,开口而出的是熟练的俄语,带着他那特殊的沙哑嗓子,诉说着自己所遭遇的不幸。
讲台上没有麦克风,没有灯光,可是林雷却像明星一般,就像漆黑无比的舞台上,唯独他的身上打着一束光,成为万众的焦点。
那几百块的吉他却配合他的歌声流露出他内心的无奈,他运用熟练的转音,假音,和手下那副歌部分娴熟的扫弦,表达自己内心的挣扎,他与命运拼命对抗,激烈无比,可最终,他的声音随着扫弦力度变轻而放柔。
不知何时,所有人都红了眼眶,似乎联想到自己所经历过的不幸,即使听不懂俄语的人,也被那悲伤的情绪所感染。
最后,林雷又变为了指弹,节奏缓慢,却深入人心,歌声似乎放弃对命运的抵抗,低沉下去。
他看向浩明,双眼通红的唱出最后的心声,那声高音,直击灵魂…
曲毕,林雷弯下了腰,深深鞠躬,表达对大家聆听的谢意,顿时,全场掌声雷动。
浩明没有鼓掌,但他还是感叹对方唱作的能力确实异于常人,而且自己天生极强的第六感告诉自己,对方肯定有事相求。
“雪儿,杨莉,我等会可能要出去一趟,如果我没有回来,你们自己去吃就好。”
“啊?好吧。”
果不其然,林雷最终视线还是落在浩明身上,向老师道谢后走出门外,后者也会意的跟了上去。
……
“说吧,有什么事情?”
冯浩明靠在墙边,点燃一根香烟,从楼上静静看着校园内的风景,最大程度上给身边紧张的林雷减轻压力。
面前的他背着吉他,甚至不敢直视自己。
“嘶…呼…”
浩明缓缓吐出最后一口香烟,将烟头碾灭在墙上,随手扔掉道。
“再不说话的话,我就要走了。”
“别!明哥…我…我想给你…借…借点钱!”
借钱?
止步的浩明一愣,回头看着对方,冷冷道。
“我为什么要借给你,我和你很熟吗?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借给你?”
“我…我…”吞吞吐吐的林雷看到浩明冰冷的眼睛,浑身发毛,但还是说出了内心的话。
“我…感觉你人不坏,应该比…比较好说话,我想…想先向你借点钱,治好我家人的病,别人都不愿意借我,怕我还不上…我,我以后会慢慢还给你的!如果,如果你也不方便的话…那…打扰了……”
林雷知道,自己平常那副寒酸的模样,放眼过去,整个学校估计都没有愿意借给自己钱的。自己也没有朋友,今年的奖学金距离发放还有很长时间。
可看到对方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冷淡,似乎没有听进去任何话时,林雷有些心灰意冷,抱紧吉他打算离开。
“你的梦想是什么?”
嗯?
背后传来的声音让已经绝望的林雷一愣,沉重的脚步忽然变得轻盈。他回头看向又点燃一根香烟的浩明,几乎不假思索的回道。
“我想成为一个有名的唱作家,让我的家人过上幸福的日子!”
其实,林雷除了奖学金外,还可以拿到不少的贫困生补助金。可是即使加起来,也抵不上爸爸赌博所输去的。
自从爸爸变卖外所有家产后,便无情离开这个家庭出去躲债,只留下了悲痛欲绝的母亲和天天在外面混日子的哥哥,如今,家人又出了事,如今连治疗费也出了问题,让林雷天天茶不思、饭不想,近乎崩溃。
呼…
吐出一口浓烟的冯浩明视线从林雷的身上移到吉他上,对方似乎有所察觉,瞬间便抱紧手中的东西。
“那就把吉他给我,我把钱借你。”
这!
惊恐的林雷握紧手中的吉他,一言不发。
自从爸爸走时,家里穷的连窗户都买不起,家徒四壁,而哥哥不知从哪为他搞到这把吉他,说是给他的生日礼物,他看着脏兮兮的哥哥泪流不止。
那时候,他15岁,哥哥17岁。自那以后,这把吉他和他形影不离,他异常的热爱音乐,以优异的天赋被保送到这个名牌大学,还免了学费,让妈妈倍感欣慰。
随后,他经常作曲,卖出去来为家里解决债务,虽然只是九牛一毛,但这完全是多亏了哥哥送的吉他!
这吉他!是他的所有!
“我…我!…”
失神的林雷颤抖着,不知不觉眼眶就红了,他想起还在家因为疼痛而挣扎的家人,想起自己的梦想,不停抚摸着手中的吉他。
即使早已经预料到这件事的发生,他还是下定了决心,颤抖着双手,将吉他缓缓递了过去。
……
“这几乎也就一百多块的吉他,被你硬是弹出几千块的感觉…”
浩明端详着面前这保养不错的吉他,感叹不已,片刻后又递了回去。
“好好拿着吧,将来出人头地别忘了你的家人。”
!?
“谢谢!谢谢!”
心爱的东西失而复得,让堕入地狱的林雷又升到天堂。激动的他抚摸着吉他,感激看着面前依旧冰冷的浩明。
“走吧,快放学了。”
“去哪?”
浩明将未抽完的香烟弹下高楼,掏出手机给雪儿和杨莉编辑着短信,头也不抬。
去你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