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爸 妈
幻虎2018-09-26 19:043,022

  “到了。”

  “在这吗?”

  “嗯……”

  浩明抬头看着公交车终点站边,破旧廉价合租房,眉头微皱。

  几年前,WN市的繁华区单元房内,浩明还在专心地写着作业,旁边趴着的女生正是同为学霸的杨莉。

  那时候,两个人还都很青涩,脑子里只有学习。

  一个小时后,杨莉的父母做好饭菜端上来,四个人坐在一起,就像一家人。

  她的父母像对待亲生儿子一样对待浩明,让从小没有父母关爱的浩明倍感亲切,什么好吃的好喝的,都是女儿和浩明一人一半。

  叔叔阿姨的无微不至的关怀,让浩明倍受感激。

  从小学开始,浩明已经是一个人住了,爷爷奶奶早早去世,父母闹别扭,母亲很小时候就离开,父亲留给自己的只有房子,票子。(因为那时候他的年龄不够,所以没有留车。)

  有些自闭的浩明在学校里杨莉的帮助下逐渐开朗,在每次开学的时候,总是似乎巧合的跟和杨莉分到一个班,并坐在一起。久而久之,两人关系便好了,那时,并没有什么男女之情,恰好两人家也离的不远,所以,每天早上,都是浩明叫杨莉上学,时不时还会买些好吃的给对方。

  但直到高考结束的时候浩明都没有手机,每天早上只有固定的路线,去叫对方上学,从小学,到初中,然后到了高中。

  可是,在高考之后,浩明被带去外地一段时间,等到他回来站在杨莉楼下时,却已经是人去楼空。

  那天,他站了很久很久。

  看到沉默发愣的浩明,杨莉有些脸红,她还以为浩明是嫌弃他们家现在的贫穷。

  走吧——

  深吸一口气后,杨莉带着浩明走进了这栋仅有五层的破楼,七拐八拐之后,停到三楼楼梯尽头的地方。

  门口堆满了杂物,走廊里面吵吵闹闹,还有一股猫狗的粪便味,小孩和老人的吵闹声让人心烦意乱,隐隐作呕。

  “不好意思……”

  杨莉甜美的嗓音,就像天使吻过一般,治愈所有人心中的哀伤,仅仅是一句话,便让烦躁的浩明感到舒服很多。

  随着她打开门,一个拥挤的小屋便呈现在眼前。

  这种廉价租房,环境相当恶劣,不仅仅是因为人多,主要是这栋楼似乎各种户型都有,偏偏每家都没有厕所,所有人只能在楼道中间的公共厕所方便。

  不过还好,杨莉等妈妈似乎很注意家庭内的环境塑造,户型两室一厅,厨房跟客厅挤在了一起。虽然拥挤,但是气氛与环境和屋外是天壤之别,最重要的是,似乎仅有杨莉的房间有窗。

  “莉莉,你回来了啊!诶!?你不是?不是浩明吗!?媳妇,你快来看!是浩明啊!”

  看到苍老许多的叔叔,浩明鼻头一酸,迈前一步握住对方的手,微笑道。

  “是啊,叔叔,好久不见,从高考结束以后都有两年了。”

  “来来来!坐坐坐!抽烟吗?啊,不行,莉莉在家不能抽烟,我们要保护她的嗓子。不错啊,多长时间不见,看起来精干多了。”

  浩明被叔叔硬是按在客厅的沙发上,傻傻笑着。

  还在洗菜的阿姨听到浩明的声音,惊喜万分,连忙将还有水渍的手在围裙上擦了擦,用玻璃杯,接了一杯晾好的白开水放到浩明面前的桌上,硬是一屁股挤开了叔叔,捧着浩明的脸开心的笑道。

  “哎呦呦!真的是好长时间不见,长的帅很多啊!”

  冯浩明没有挣脱这温暖的爱抚,面前慈祥的阿姨,对待自己就像对待亲生儿子一样,他根本没有理由去拒绝对方。

  望着面前夹杂白发的阿姨,浩明却像个孩子一样,轻轻抱抱对方。

  “嘿嘿,叔叔阿姨,你们有什么搬到这了呀?到底发生了什么?”

  哎——

  听到这番话的叔叔无奈叹了口气,拿起的香烟犹豫不决,对于一个成年人来说,这种压力也不是一般人可以承受的。

  懂事的杨莉默不作声的走进房间,轻轻将门关上后却仔细听着外面一举一动。

  “你叔之前的公司倒闭了,我们便暂时没有了收入。不过杨莉这个孩子很争气,用自己的特长考上了一座好大学。”

  阿姨刚刚还绽放光彩的眼神暗淡下去,回忆起这痛苦的两年,叔叔的烟圈也是那么的浓郁。

  “为了让杨莉好好在这个学校发展,我和你叔叔卖掉WN市的房子,打算在这里找个地方定居,却没想到追债的人几乎将我们一洗而空,迫不得已,我们找到了这种廉租房,可即使每个月只要5000的房费,我和你叔叔每月的工资加起来不过1万多,付完昂贵学费后就过上艰苦的日子。临走我们根本找不到你人,一家人失落了很长时间,尤其是杨莉。”

  说着,阿姨皱纹下的眼眶红了,声音也哽咽了起来。

  “莉莉在学校也很争气,拿了两年的奖学金,为我们分担了很多。可是远远不够那个名牌大学的学费和日常花销,如今连房费我们也拖欠了三个月。身为父母,我感觉很对不起她。”

  冯浩明拍拍阿姨的肩膀,为她抹去脸颊上的热泪,给予安慰。毕竟家里发生这种事情,谁都难以接受。

  这时,阿姨似乎想到了什么,一拍大腿冲淡自己悲伤的情绪,装作恍然大悟道。

  “啊,真的不好意思,没想到今天会来客人,可能菜没有买够。要不,我们出去吃吧?”

  可就在这时,门口突然传来巨力的敲门声,杨莉的妈妈明显面露苦色。

  她知道,又是房东来收账了。

  ‘我去解决。’

  叔叔扔下一句话,将燃尽的烟嘴捻灭在易拉罐内。随着沙发的一声呻吟,他起身走出屋子,去和包租婆小声商讨着。

  这些话,不能能杨莉听到—

  低头看了看手机后,浩明扫了一眼破旧的厨房用具,拍拍阿姨的背,贴心的回道。

  “阿姨,那我们等等就出去吃吧。”

  嗯。

  阿姨点点头,起身回到房间收拾自己,顺便偷偷拿出化妆包里的几百块,小心揣在身上的口袋里,生怕走到半路丢了。

  紧接着,叔叔皱着眉头走进家门,一言不发的点起根烟,大口吸着,将所有不快都放在吐出的烟圈中。

  ‘父母真不容易。’浩明心里暗道。

  片刻,阿姨穿着普普通通的衣服走了出来,当年那些LV,香奈儿已不复存在,脸上也只是涂了淡淡的粉底,还是有种当年的感觉。

  “莉莉,你去打车吧,去市中心那家商场,咱们去那看看。”

  偷听许久的杨莉走出房间,红着眼眶对浩明笑了笑,随后飞快走出了屋子。

  那副模样,深深刺痛了浩明的心。

  “走吧。”

  浩明看着叔叔拿起桌上的那盒十块香烟揣入兜内,便于两人一同走出房门下楼,可还没有走出楼便听到纳凉老太婆们叽叽喳喳的议论声。

  “你们知道三楼那一家吗?女儿就是刚刚出去那个,一家人都已经欠了几个月房租,还死皮赖脸的在这里呆着。”

  “是啊!你看看那个女孩也真是命苦,跟了这么个家庭。”

  “真是可惜,这要是我家闺女多好。看看他们,一家人穷的掀不开锅。”

  “他们的租金我已经延期很长时间了,如果这个月再不交,我就只能赶走他们了。”

  ……

  这话,被因为打不到车而折回的杨莉听的一清二楚,红着眼眶打算将所有的委屈骂回去,可是确在妈妈眼神示意下憋了回去,眼泪止不住流下。

  就在老太婆们还在絮絮叨叨时,路上一辆2017款凯雷德 ESV(凯迪拉克)在众人眼前缓缓停下。

  所有人都一头雾水,这种地方怎么会来这种好车?

  而包租婆似乎想起来什么,扯着嗓子叫道。

  “看到没有,人家五楼的小林搬家都这么有气派,赚了钱就是不一样!哪像某些人,欠了那么久房钱。”

  这时,驾驶位上的人走了出来,小跑到冯浩明面前,弯腰恭敬道。

  “明哥,抱歉,我来晚了,是淦哥让我过来接您的。”

  这话声音不大,可却比大妈们纳凉吹来的风凉快。

  浩明冷冷瞟了一眼目瞪口呆的大妈们,迈前一步,单手霸气甩车门,弯腰对着还在发愣的杨莉父母做出请的姿势,斩钉截铁道。

  “爸,妈,您上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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