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抿抿唇,看了他一眼后,我又翻身回去睡觉了。他不说话,我也不说话,但是心脏就是这么上下快速跳动着,我觉得很憋气,有说不出的窝火。
尤其是刚刚那么呵斥了郑子肖后,我觉得更像重重地打了我一巴掌。
其实我又何尝不是这样呢?在背后默默忍受那一切的时候,我又何尝不是希望郑子肖能察觉一些什么,能早点了解我的真实感受。说郑子肖过分,我自已又何尝不是自私?
我们两人,又何尝不是半斤八两?
一夜的安静,一夜的不眠。
约莫在凌晨五点的时候,我才开始打盹。约莫在八点的时候,郑子肖让我起来赶路了。他像个没事人似的,也许受了他些许影响,昨晚的事情逐渐在我心头上挥散去。我们很默契地配合着彼此,谁都不提昨晚的事情。
而今早的时候司机身体不舒服,没法继续开车了,郑子肖就亲自开。雨虽然相比昨晚而言没那么大了,但还是不好赶路。我想等雨停了再去,但郑子肖担心错过时间,坚持要现在赶路,说小心开车就好。
一段泥路因为下雨而变得泥泞,开的时候车子一上一下地晃来晃去,可以得知这段路有多难走。
我透着车窗外看了下雨势,又看看地上的泥路,前面还有一个不知深浅的水坑。
“那个水坑怎么办?”开泥路最怕就是水坑,因为不知道里面深浅,万一是个深一些的坑,车轮容易卡着很难开过去。
郑子肖抬头看看,然后说:“我去看看。”
我听了便开了伞递给他,他本来不想接的,还是我硬塞给他的。他撑着伞到水坑那伸手试深浅,我在车内张望好久,他还蹲在那思考着。我想知道情况,就直接下车冒着雨跑到他身边去,“怎么样,能过吗?”
“前面估计有人碾过这里,这个坑深了些,不好走。”郑子肖半蹲在地上低声说。
我听了也伸手去试探一下深度,确实是深了些。我手摸索着,发现不远处有些浅一点的坑,“这儿好像没那么深。”
郑子肖听了也伸手过来探探,探完后我问他怎么样。
他说:“可以试一试。”
听到他说可以试一试,我以为是没问题,就跟着他上车了。却忘了,他口中的‘可以试一试’,另一层意思是:虽然有风险,但还是可以试一下。
于是车子就这么卡着在水坑了。
郑子肖踩了几次油门,都是差点就能上去的,但由于那些水打湿了的泥太滑了,起不去。
郑子肖转头和我说,“你开踩油门,我去车后面推。”
未等我反应过来,他就开门冒着雨到了车后面准备就绪着。看到他在外面淋雨还推车的样子,我心里不是滋味。他朝我做了OK的手势,示意我踩油门。为了早点结束,我就配合他,在我踩油门的时候,他在车后面用力地推车。
尝试了三次,最后一次总算成功了。
车离开那个坑的时候,我心里松了口气。
可是当郑子肖回来的时候,我的心又提了起来,他腰部以下的衣服都是泥泞,脏兮兮的。
估计是刚刚踩油门的时候,车轮会碾射那些泥泞。在刚刚尝试的三次里,也没见郑子肖抱怨半句话,只是一次又一次地让我继续踩油门。
郑子肖算不上什么有洁癖的人, 但是像他这样身份的人,又有几个忍受得了自已一身泥泞?就是换作平时,郑子肖身上被人弄得一点脏都不高兴,又何况是他现在一裤子都是泥泞。
郑子肖站在车外面,伸手管我要手里面的矿泉水,我就拿给他了。他拧开了就倒他裤上,冲洗一下那些泥。
就在这时候,我们身后一辆车朝我们叭叭叭地按喇叭,“前面的赶紧走啊,别堵着!”
虽然那人语气恶劣,毕竟我们堵在了路上,是我们的不对。我正准备开车门让郑子肖进来的时候,身后那辆车的车主又扯着嗓子喊:“喂,那个乞丐,你别在那耽误时间,赶紧滚开!”
乞……丐……?
我左看右看,无论怎么看,我身边只有郑子肖这么一个人。虽然郑子肖身上是脏了些,但这不能证明他就是个乞丐啊?我不由得多看了郑子肖两眼,感觉他一会要找身后车主的麻烦了。
但让我出乎意料的是并没有,郑子肖只是一脸平静地顺着车门坐了进来,而身后的车主看到郑子肖坐进车里,一时没了声音。
“开车吧。”郑子肖说。
我哦了一下,但是踩油门之前递给他一块毛巾,让他擦一下身子。
我开车的时候往边靠去,隔壁也就有了一个车位的空间。刚刚我们身后的那辆车已经开了上来,是台普拉多,约莫四十来万这样。
貌似这个价钱,连郑子肖这台车的尾数都够不着……恐怕这辈子郑子肖还是头一次被人吼乞丐吧?我都不晓得,这到底是那位车主倒霉,还是郑子肖倒霉了。
待那辆车开走后,我侧目看一下郑子肖。如果他就这么算了的话,还真的不像是郑子肖啊。
倒不是我希望郑子肖去挑麻烦,而是刚刚那位车主确实不对,即使现在在的人不是郑子肖,就算是一位乞丐,他也不应该那么吼人家,那是身份歧视。如果他知道郑子肖的身份,他还敢那么神气的嘴脸吗?怕是堵着他的路,他也乖乖等我们走后才跟着走吧?
如果刚刚被吼的人换作是我,我都会回敬那人两句,又何况是郑子肖呢?
“你……还好吧?”还是说他一身泥泞让他觉得倍儿不舒服,连生气的心情都没了?
“嗯,没事。”郑子肖应道。
“刚刚那个车主……”我又试探性地说着。
提到了那个车主,郑子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我记住他车牌了。”
我:“……喔。”
忽然地,我就可怜起那位车主了。如果是平常,郑子肖教训他一通就了事了。现在直接是秋后算账,怕是连着那一身泥泞的气都撒他身上了。
看来郑子肖还是郑子肖,只是比起以往,他处理得更冷静,更彻底罢了。
莫名地,我有点想笑,然后侧头看了看他说:“喂,你……”
本来郑子肖还嘴角勾点笑听我说的,可是下一刻,他脸色巨变,朝我大喝一声:“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