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傅于尤离开之后,我才叹了一口气问龙先生:“你们这一趟去的美国,要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最快也要半年,这次的行动和以往不同,所以耗时较长。”龙先生说完后就转过身背对我,“跟我来吧,这里人多口杂。”
龙先生说完就离开,我也紧跟了上去。刚跟着龙先生走了没两步,我就在走廊上碰见了杨别离。
杨别离一幅撞了邪的样子,眼睛瞪得老大,嘴巴惊讶地一直都合不上去。
瞧见他这样子,我就能猜到他刚刚看见什么了。
我看见杨别离的同时,杨别离也看见了我。他支支吾吾地、满是不可置信地问我:“刚刚哭唧唧走这儿过的是傅于尤那厮?”
光是听杨别离的描述,我都能想到当时傅于尤是怎样离开的一幅画面。
龙先生回过头瞥杨别离一眼,就这么一瞥,杨别离立马闭上嘴巴了。立马挠头装傻了起来,边走边自言自语着:“好吧,不是,不是,我认错人了,认错人了,呵呵呵……”
看来傅于尤哭的事情对杨别离的冲击真的很大。
其实不止杨别离,就连我第一次看见傅于尤哭的时候也是措不及防,甚至惊讶到大脑乱嗡嗡的。可能现在有了前车之鉴,我才不至于杨别离现在这么震惊。
路过了杨别离后,我心情更加沉重了。
又一次把傅于尤给弄哭了呢……
我想抽自已俩耳光赎罪的心都有了。
龙先生带我回到办公室里,这一次他不再是坐在他的办公椅上,而是与我并肩坐在沙发上。就连泡茶,还是他亲自泡的。
“知而不志,是为止。不是什么名人名言,只是我的亲身经历。”他泡好了茶后,缓缓地给我倒了杯茶。“但是聪明如你,我想你会领悟的。”
我端起小小的茶杯,圆润的茶杯握在手里,指腹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摩擦着。
龙先生的意思是,我知道去留的利与弊,如果因为心软而没了心中的志气,只会让我停下脚步滞止不前。
“我不想说什么好听的话,而是有些东西确实要坦白地说。我确实不想带你去美国,因为事关重要,我不想在这些事情里揉入沙子。不过,虽然我不想带你去,而你也未必想去。一旦去了那里,你必须要和里面的人员一样,与外界断开联系。虽然日子和现在差不多,吃喝玩乐都能满足,但是会比现在绝对性地控制你的活动。像刚刚来见你的那个人,是绝对见不了你。”龙先生说了很长的一番话,此话说完他就端起茶杯慢慢品茶了起来。
像是给我思考的时间一样。
绝对的控制,也等同于绝对的安全。如果那个时候我再出来,估计袁霖已经发展到我触及不到的地步了吧。
“龙先生,你能告诉我,怎样才能安慰好于尤吗。哪怕一点联系他的机会都没有?我通过您联系,带点音信……”我不死心地做最后的挣扎。
龙先生摇头,“我们的组织是世界性的,这一次活动每个组织挑选三人一同送去。即使是我,也没有办法去联系他。除非是重密组核心人员,才能和他们保持联系。”
龙先生没有说:可以,或者不可以。
但已经说了比这简单几个字更有力的反驳了。
也就是说,这一趟离开,会是长达半年以上的离别。一直以来我对“离别”的概念没有很深刻,毕竟科技发达,即使是身处国外,也不抵一个视频保持联系。
而绝对性地断绝联系,真的是头一回碰到。
“我知道了,谢谢您,龙先生。”我点点头,轻声应道。
龙先生淡淡地应了一句:“犯不着,你花些功夫安慰那小家伙吧。”
“好的,那我先走了。”我站起了身说道。
龙先生嗯了一下,我也就转身离开。
但是刚出去没多久,我也碰上了神色慌张鬼祟的杨别离。他一瞧见我出来了,赶紧把我拉到一边去,有些紧张地问我:“你真要离开啊?”
说完他还环顾四周,唯恐下一刻走出个龙先生。
看到杨别离这样子,我心里更不是滋味,连一声“是”都没法利落地说出来。
杨别离神色有些复杂地看着我,“好吧,我也不勉强你说这个了,但有些话我真要说。你得给他做好心理辅导啊,不然等他回来怕是得比现在更忧郁了。”
“我会的。”看着杨别离即使提心吊胆但还是要和我说这些话,我觉得,傅于尤有杨别离这样的朋友,真的很好。
两个人的感情并不是要时间沉淀才足够重量,有些人,一遇上就成为对方心中的牵挂。
“我不跟你说了,走了啊。”杨别离听到附近传来脚步声,吓得他身子一怔,赶紧丢下一句话就跑了。
我站在原地,心中的感概化为浓浓的一记叹气。
也许我当初选修心理学时就应该关注儿童这一板块,不然像现在……想重新回去读书的心都有了。
我去找傅于尤是三小时以后的事情了,毕竟事情刚发生,我也想给他时间冷静一下。也许他自已想通了呢?
但事实是并没有。
我小心翼翼推开傅于尤的门时,发现他正窝在沙发上往门口的方向看来,所以我一推开门,咱们的视线就对上了。
他抱着腿窝在沙发角落,脑袋埋在手臂里露出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看着让人觉得心疼。
应该是回来后又哭了吧,不然不至于眼睛红通通的。
“你还是会走吗?”傅于尤一开口我就觉得连看他的底气都没有了,那沙哑委屈的声音我光是听着都觉得夭寿了。
“不走就不可以吗,在这里就不行吗,他能给你的,我也可以!”
我踟蹰了一会,然后说:“于尤,我不……”
“即使她不想走,我也一样有办法让她走。”在我准备开口的时候,邵君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现在傅于尤的情绪不稳定,如今邵君这番讽刺的话对他而言无疑是一种刺激。当傅于尤看见邵君出现的时候,一下子就从原先委屈巴巴的样子变得冷漠而又警惕。好像邵君就是他的敌人,他要时刻警戒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