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邵君这么说的时候我怔了下，迅速地转头看向前方。当我看到家门口停着一辆救护车、以及周围有许多护士或者是家里的护工快速走动着的场景，我瞬间感觉脑子一片发麻。
他们一个个脸色紧张，嘴里大声地呵斥着指挥着，而我最终看到的就是救护车的车门嘭地一下关上，救护车就这么扬长而去。
我们的车也停了下来，我立马开了门往人群冲了过去。我一伸手就拉着我有点眼熟的护工，急切地追问着：“怎么回事！？”
护工一开始见到我的时候还有些懵，但是她首先反应过来的不是回答我发生什么事了，而是扭头对屋内的人大吼道：“小姐回来了，不用打电话了！”
我看到她这反应真是让我又烦又急，急躁总令人脾气不大好，“说啊！”
许是我这么一声吼把她吓住了，她懵懵地看着我，但很快地就接上了我的话：“是老先生倒下了，刚送去医院抢救！”
当我听到‘抢救’这两个字眼的时候，我感觉到我的手在哆嗦。
倒下？又倒下？我感觉说话都有些不利落了，“为什么会倒下？”
究竟是专业人士，对我的问题还是能回答得了，“初步怀疑是脑出血，具体要等医院出诊断结果！”
虽然我不熟悉医学，但像这种频率较高的术语在日常里我还是听过的。而它的严重性我也是略知一二，轻则落下后遗症，重则直致死亡。
我身子忍不住哆嗦了起来，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生气。害怕有不好的结果，生气着为什么会忽然脑出血，是不是他们照顾不周。种种焦虑的情绪交杂在一起，我觉得我连发脾气的力气都没有了，我怕我情绪再飙上去，眼泪就止不住了。
真的害怕啊，害怕到想哭的地步。
我松开了护工的手臂，有些找不着方向地在四周环顾着，最后落在脸上挂着担忧神色的邵君身上。我上前拉着他的衣袖，我说：“去医院，去我外公的医院。”
我很庆幸我的话还能说出来，还能说得流利。
邵君有那么一会犹豫，但很快就点头了，在带我上车之前问了护工去了哪个医院。
当我们坐到车子内的时候，我视线紧紧地盯着窗外，心思却一直挂在刚走的救护车上。
邵君的声音在我身侧响起，他说：“还没下定论的事情，不要想太多。”
我不由得攥紧了手，我也不想总往坏的方面想啊，多不吉利啊，我都知道啊。在我思绪乱哄哄的时候，手机响了起来。我看了来电显示，是罗忠岁的。摁了接听键后，罗忠岁的声音是沉重的，“小姐，您给我打电话有什么事？”
之前觉得很着急的事情此时相对而言一点都不重要了，“岁叔，外公他……”
话说到了一半的时候我有些哽咽，说不下去了的感觉。
“嗯，小姐，事情我已经知道了，我现在正去机场的路上。”罗忠岁说道，“小姐，您现在在哪，和谁在一起？”
罗忠岁会这么问估计是不放心我一个人，怕我会出什么岔子。
“和朋友在一起，去医院的路上。”我应道。
“嗯，小姐，一切有什么事都有我在，您不要怕。我很快就回去了，不要害怕。”罗忠岁不放心地再三安慰着我，试图想把我的情绪稳定下来。
在这么紧急让人焦躁的情况下，我想罗忠岁的心也是很浮躁的。但此时他还能沉住气，语气平和地来安慰我，我真是即心酸又感受。强行压抑下心中的不安与焦躁，企图让自已表现地淡定些，“好，我等你回来。”
罗忠岁沉默片刻应道：“……好的。”
电话挂断之后，我有些无力地放下了手机，目中无神地看着前方。
邵君沉默地看着我，一路过去，究竟是没有开口打扰我。可能是觉得，再多的安慰，也难以平复我此刻的心情吧。
赶到了医院的时候，也正好看见了他们推着外公的医疗床进医院，我和邵君赶紧下了车追了上去。
一路跟随着医疗床进了抢救室，我在抢救室门口来回踱步着。我在想，我现在该怎么办，我能为外公做点什么。我不懂医术，我没法进去与医生们并肩抢救外公。我不懂法术，我没法嘴里念个咒语就能把外公身上所有病痛疾病一一去除。
人就是这样，方到用时知深浅。
约莫九分钟的时间，抢救室的门一下子就打开了，我紧张地抬头看向出来的人。是几名护士以及一名医生，他们神情严肃，“病人的家属在哪里？”
“这里！”我赶紧迎了上去。
他们看了我一眼，然后说：“诊断出病人脑出血，需要进行开颅手术。现在需要家属签字，请你出示身份关系证明！”
当他说关系证明的时候我愣住了，关系证明？是身份证的意思吗，身份证可以吗？
我犹豫着想问他这个问题的时候，身后响起了袁霖的声音，“我来签。”
除了袁霖之外，他身边还跟着两位像属下的人。袁霖飞快地签了两个大字后就递给了医生，而其它零零碎碎的手续也由袁霖的属下去操办了。
看着袁霖签字的背影，我忽然有些迷茫。袁音，你真的是什么都帮不上呢。就连是身为家属的签字，都没法理直气壮地、毫不犹豫地签下去。
是啊，谁抢救的签字不是先签字后再出示相关证明的呢？
唯独是我面临签字的时候，首先茫然的是我应该如何去证明我是外公的亲人。这从另外一层意思来看，何尝不是可悲呢？
袁霖签好字后，医生护士一行人立马就转身进了抢救室。袁霖背对着我，一直在看着那紧闭的大门。纵使袁霖从出现到现在都没有过激的反应，但我还是能从他身上看出了他同样在担忧，他的焦虑并不亚于我。
只不过可能是他掩饰得很好，隐藏得很深。我望着袁霖的背影，之间的气氛如掉入了死一样的寂静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