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他慌慌张张的样子,殷逸辰便知道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发生了何事?”
“皇后、皇后娘娘过来了。”宋言看了一眼沈韵,才对着殷逸辰说,“想必现在已经过了正门,往这边赶来了。”
“除了皇后,还有谁过来了?”
若是只有皇后一个人,宋言不该是这个样子才对,自己虽然不受皇后待见,可毕竟是她的亲生儿子。
“……”宋言的目光再次看了看沈韵,在殷逸辰的压迫之下,才说:“还有容、容妃娘娘。”
“轰”的一下在沈韵脑海中炸开,听到这个自己上辈子噩梦的罪魁之一,她的身子就止不住的发抖。
容妃,是大燕唯一的一品皇妃,六宫之中的地位仅次于皇后,同时她也是殷逸凡的生母,都说后宫中的女人都是天生的敌人,可是这句话在这两个人身上,却是行不通的。
谢皇后,是当今皇上的发妻,在皇上还是太子的时候,就嫁入了东宫,一路都处于万人之上的位置。生父乃是护国大将军谢覃,还有一弟弟名唤谢蒙,现如今也是朝中极为有势的权贵。
容妃跟皇后的情况不太一样,她是和亲公主,本来应该是后妃中最没有地位、最该被排挤的一个,可不知道为什么竟然与皇后惺惺相惜,一步一步的坐稳了一品皇妃的位置。
沈韵对于容妃,是心存惧意的,上一世她与殷逸凡成亲之后,可是没少被她以“学规矩”的缘由叫入后宫,好好的“教育”一番,手段狠辣到没有人相信。再加上殷逸凡向来比较听她的话,所以最后吃亏的就只能是她了。
那一段时间对于沈韵来说,用地狱尚不能来形容,对于容妃曾经的所作所为,她只能想到一个词来概括:丧心病狂。
容妃的宫里,宫女是换得最频繁的,她曾在容妃手下呆过一个多月,其中的宫女就换了两拨,被换掉的人不是残了,就是死了……
另外还有一点不能忍的就是,容妃不止一次的给殷逸凡宫里送过女人,大燕的、别国的,还都是权贵朝臣的女儿……
这番行为,让人不由得不怕。
“要去见她们么?”沈韵的异常一瞬间就被殷逸辰捕捉到了,他眉头蹙了蹙,冲宋言使了个眼色,待他离开之后才问道。
“……可以不见么?”
她并不想看到她们,最起码现在不想,还没有理清他们的关系,还没有充足的准备。
“那我送你离开。”
“……”沈韵对他的爽快报以怀疑的态度,听了他的话没有行动,狐疑道:“可是她们既然过来,说不定就是知道我们在这里的,这时候避着不见,是不是有些不好?”
“你不想见便不见了,不用太在意,从这边离开,跟我过来。”殷逸辰不愿多做解释,率先领她往另一条路上走去。
沈韵没动,伸手再次拉着了他的袖子,低着头。殷逸辰高大的身躯顿时一震,扭头满眼复杂的看着她,等她的下文。
“我们又没做亏心事,为什么要避着不见?”
“……”殷逸辰紧蹙的眉头瞬间舒展,顺着她的动作拉过她到自己跟前,认真道:“真的……没关系?”
沈韵摇摇头,颇为认真的接话道:“没关系,不用介意。”
“可我介意。”殷逸辰瞬间接话,沈韵诧异的仰头看着他,只见那人眉间闪过一抹无奈的笑容,随即轻笑道:“你的举动里表现着抗拒,我不想让你不开心。”
她曾经抱怨过殷逸辰的不解风情、榆木脑袋,甚至在皇后私底下说对他的不满的时候,她也附和过几句,当时她的想法比较简单,一个连自己母亲都看不惯、连母亲都不愿意保护的人,又能是什么好人?
后来的事实告诉她,这世界上真的有一种人,她是配不上母亲这个称呼的,她给自己的儿女带来的,只是无边的灾难,以及无休无止的谩骂。
“今天,我很开心。”沈韵靠的他比较近,感觉被他的男性气息包围,犹豫了一会儿,脸色酡红的说道:“我并不觉得她们可以影响到我们,只是觉得不管她们如何,做晚辈的礼数尽到便是了,至于接不接受,是他们自己的事情,不能因为别人,就坏了自己的兴致。不过,若殿下不想让娘娘发现我出现在您的身边,我躲着便是了。”
“求之不得。”殷逸辰闻言,脸上一片动容,许久之后才压下心里的悸动。
在乎的越多,被别人掌握的把柄就越多,殷逸辰即便是知道别人会借着她的手来对付自己,他也毫不犹豫的将她护在羽翼之下,这份深情,上一辈子她不懂,这一辈子她不需要深究,便懂了。
说话间,便听到梅园外有女人的声音传来,越来越近也越来越熟悉,殷逸辰看了沈韵一眼,觉得她没有勉强自己的意思,便带着她走到了梅园门口,迎接即将到来的人。
在沈韵的心里,是极其不愿意看到那两个人的。
“姐姐,这些日子在宫中也呆得闷得慌,承蒙姐姐相邀,妹妹才有幸来此一览,着实是让人大开眼界。”
听声音便知道是谁,大燕的一品皇妃——容妃,殷逸凡的生母,听到她的声音,沈韵方才被强制压下去的恐惧,瞬间又全部冒了出来,那是从心底涌出来的害怕。
看到战场上的堆尸成山、血流成河,她尚能变不改色,可是面对这个以前因为自己的敬重,她对自己百般凌辱、万分欺压的人,沈韵心头的恐惧并没有随着时间消逝,反而是与日俱增。
“妹妹若是喜欢,那就常来便是了。”
又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沈韵深吸了一口气,看了看身旁看似平静、淡然的殷逸辰,抿了抿双唇,想说的话又都咽了回去。
上一辈子她就知道殷逸辰对自己的生母——谢皇后的感情,始终是复杂的,他怨她从头到尾都不将自己当亲生儿子,宁愿帮着一个外人谋权夺势,也不愿意持身中正,享受他即将到手的权势。
若没有谢皇后,上一辈子殷逸辰的结局又怎么会那么惨,他是当今圣上最为宠爱的儿子,若非真的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怎么会轻易的将皇位给了殷逸凡呢。
“怕么?”
“嗯?”
“别怕,她们不会对你怎样,即便是会,那还有我。”
沈韵就站在他的身边,他向来都是心思细腻的一个人,又怎么会没有察觉到她的情绪变化,虽然他并不知道为什么她会如此害怕这两个人,明明她们是没有交集的才对。
即便是沈韵喜欢着殷逸凡,可是按照容妃那般孤高自傲的性子,是不会将这一个小丫头片子放在眼里的,她的存在,远远达不到可以让容妃忌惮的地步。
“嗯……”听着他的温声细语,沈韵几乎听不可闻的“嗯”了一声,心中的恐惧霎那间消散干净,只剩下一股暖流,洋溢在心头。
是啊,还有他在呢,他可是宁愿不要命,也要护着她的啊。
“宋言,你们殿下呢,不是说在这里的呢?”谢皇后按照宋言带的方向走了一段时间,没有看到殷逸辰的人,瞬间就有点不耐烦了。
殷逸辰他们站在墙内,与外面的人只有一墙之隔,她们说话没有刻意压低声音,所以他们在这边,听的是一清二楚。
“我们过去吧。”沈韵拉了拉殷逸辰的袖子,仰起头微笑着说:“要不待会阿言又该哭丧着脸了。”
沈韵记得,因为皇后与殷逸辰关系不和的缘故,宋言可是没少遭受无妄之灾。
“……”闻言,殷逸辰眉梢微挑,唇角勾起戏谑的弧度,一扬袖迈步离开,只留下一句:“阿言二字,你叫的可是顺口。”
“……”沈韵囧,她只是……习惯了。
刚迈出园子门口,便与谢皇后等人迎面对上,谢皇后面现不耐,正要说上两句的时候,看到殷逸辰的身后,一个娇小的身影走了出来。
“臣女参见皇后娘娘、参见容妃娘娘。”沈韵从殷逸辰身后走出来,像从前一般,对面前的二位贵人行礼,倒是殷逸辰,从见到皇后到现在,一句话都不曾说过。
连最基本的礼数都没有。
被自己的亲儿子这般无视,皇后如何能不恼,更何况还是有外人在的情况之下,瞬间就怒了。
“小丫头片子看起来年龄虽小,倒还知几分礼数。”目光打量着殷逸辰与沈韵二人,皇后暗暗在猜测着二人的关系,倏尔冷笑道:“倒是咱们大燕的五殿下,这才几日不见,礼数全都喂狗了不成?”
一句话说的沈韵心惊胆战的,上辈子虽然他们关系也不好,也可从见过谢皇后如此声厉色疾的样子,更何况那句话又怎么能够从一国之母的口中说出来。
“您并不喜欢那两个字,说出来您岂不会更生气?”
殷逸辰仍旧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似乎皇后的怒气,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你!”皇后被他一句话给堵死,双眼瞬间迸发出凌厉的寒光,不像是在看儿子,反而像是在看仇人,似乎是要将眼前的人给杀死才可消心头之恨。
“皇后娘娘若是喜欢这里,那我们就先离开了,她身体不好,我先送她回去了。”殷逸辰像是没看到她滔天的怒气,拱了拱手算是辞别礼,带着沈韵就要走。
“站住,本宫让你们走了么?”
“皇后娘娘想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