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韵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走到了殷逸辰的跟前,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可惜动作再快也快不过老狐狸,殷逸辰早就在她起身的时候做好了准备,就等她走近。
她的步子还没有跨回去,殷逸辰就微微支起身子,伸出了手揽住了她的腰,动作快的让沈韵反应不及,一番动作之后,沈韵就发现自己坐在了殷逸辰的腿上,而那只老狐狸只是神情愉悦的欣赏着自己的错愕。
她此时才深刻的觉得,他往昔的温文尔雅、波澜不惊,无非只是他的伪装罢了,而他在的内心深处,是有着对猎物一击而中的欲望的。他不是与世无争的良善之类,而是一只蓄谋已久的腹黑老狐狸。
“吓到了?”她脸上的表情愣愣的,让殷逸辰怀疑是不是自己出手太重了,捏疼了她,松了松禁锢着她的臂弯,有几分紧张的问道。
“没,没有……”沈韵被他怜惜的动作触动,回过神后轻轻的笑了笑,不等他说话,兀自的躺在了他的胸膛上,像是倾听他的心跳一般。
他善良又如何,狠毒又如何?从头到尾,他都未曾做过一次伤害自己的事情,反而是处处为她着想,最后还因为她死无葬身之地……
宫墙之中,善良的人终究是走不远的……
因为她突然的动作,殷逸辰的身子一愣,揽着她的胳膊紧了紧,才将另一只手搭在了她的腰上,将她整个人圈在自己的怀里。
“是不是累了?”
“……”清越的声音在沈韵的头顶响起,沈韵又想起了方才,他抱自己上马车之时,说的那句话,又羞又恼的低吼道:“殷逸辰你混蛋!”
“我都还没做什么呢,怎么就混蛋了?”殷逸辰小声儿的为自己辩解,心里的愉悦却是又扩大了万分。
“你还说,我不要理你了。”沈韵气急,挣扎着就要下来。
小人儿的脾性还是挺烈的,殷逸辰自然是不能够让她得逞,忙不矢安抚道:“我的错,我混蛋,夫人您就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我这一次?”
倒还是个会卖宝耍乖的,沈韵从未想到这一幕会出现在他的身上,“噗嗤”一笑,一时间心上的气也是消失了不少。
“不生气了?”
殷逸辰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吐出来的气拂过她的耳际,让她的身子轻轻地抖了抖,沈韵脸上更加羞红,将脸埋在他的胸前,嘟囔道:“你别说话。”
“好,我不说话。”殷逸辰应道,可是因为刚才她的反应,也让他自己有几分的诧异。
这丫头,还真的是该死的敏感。
“你还说!”
“好,我不说了,夫人你若是累了便好好歇着吧,有为夫在呢。”
“殷逸辰,你还提!”
一句话又将某人惹恼,殷逸辰笑的更加开怀,怀中的人已然已经不受他的控制,跳了起来,双腿跪在他的腿上,伸出手来掐着他的脖子。
可能也只是为了吓他,沈韵只是作势去掐他,手上没有使一点力气,可惜的是这样做的结果,就是换来殷逸辰更加放肆的笑容。
他将沈韵的手掰开握在自己手里,强势的将她又抱了回去,还不忘火上浇油道:“为夫也是为了夫人好,毕竟这春/宵一刻价值千金,夫人怕是休息不好了。”
“殷逸辰,你够了!”沈韵的脸又红了几个度,闷闷的声音从殷逸辰的胸口传来,她永远都记得他在马车上不怀好意说的那句话。
他说:“夫人可要像方才那样,抽空好好歇着,不然今天晚上,怕是不得尽兴……”
这人怎么这样,不仅知道她方才偷偷在睡觉,还说出这种话……沈韵她忽然觉得,上一辈子自己认识的那个殷逸辰可能是个假的……
……
门内两人吵得正热闹,门外更是热闹,皇子大婚、迎娶正妃已经是大燕许多年没有过的事情,
再加上这次还是皇帝亲自赐婚,由殷逸辰铺设十里红妆,骑马巡城迎亲,大红花轿惹人注目,倒是颇有几分与民同乐的意味。
晚宴设在殷逸辰的府上,不过设宴的地点,距离他们的新房倒还需要绕过一个多长廊,虽然拼客们都挺想去看看这位传说中的新娘子长什么样子,能够获得五殿下的倾心,但是……也只是好奇罢了。
宴会上人声鼎沸,规模盛大,皇帝特允殷逸辰可从内廷司调派宫女、太监前来侍候,宫中的内侍,可非寻常人家的奴婢、奴才们可以与之相比,其训练有素倒是减少了不少的麻烦。
闹腾了一番的殷逸辰,被沈韵从新房赶了出来,不过从他的神色之中,可是看不到任何一分被赶出来的狼狈,反倒是显而易见的愉悦,唇角轻轻勾起,虽不太明显,可是明眼人都可以看到,现在的殷逸辰,心情是极好的。
看到他出来,而且心情似乎不错的样子,一些人就适时的迎了上去,举着酒杯敬酒。
殷逸辰自从南海回来之后,在季阳城待了快半年了,立储只是闹得沸沸扬扬,朝中的大臣们本以为这位常年在外殿下会借此有所行动,可是这些日子过去了,从未听说过他出现过在朝中哪位大臣的府上,又或者是“请”哪位大臣入府一叙。
该是储君最热门的人选,一直是以一种似乎漠不关心的态度来观望着,让朝中一些想要“站队”的大臣,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说是支持他吧,可是万一人家没有兴趣,那结果就是得罪了未来储君,可若是轻易站在了别人的队伍里,这位以后若真的成了帝,又成了他的眼中之钉。
所以就这样,一番思量之下,朝中的大臣们竟然是分毫不敢妄动,只能静静的看着局势是如何变化。
殷逸辰的这次婚宴,在很多人看来可不单单是庆祝大婚之喜那么简单,许多人各怀心思,很大一部分都是为了摸清楚,他内心的想法到底为何。
“殿下。”
“殿下。”
“……”
看到他过来,大臣们也站了起来,一个个的迎他过去,殷逸辰像往日一样,很快速的收回了嘴角的笑容,向他们走了过去。
晚宴嘛,免不了寒暄一番,殷逸辰自从坐下,他眼前杯子里的酒水就没有断过,谁递过来的他都不拒绝,可是却又让人觉得他的心思不在这里。
而如今殷逸辰的心思,确实也不在这里,沈韵将他赶出来的那一幕,一直萦绕在他眼前,倒是让他心不在焉。
酒酣过半,气氛更是热闹了许多,按照惯例,宴席过半是要有歌舞助场的,此时自然也是不例外的。
一大群的舞女蜂拥而至,身着白色的舞衣,以纱遮面,聘聘婷婷的走在了宴席的中间,轻歌曼舞别有一番趣味。
大燕历来都有规矩,官员府邸不得狎妓,朝中的大臣们寻常日里又不敢光明正大的去那些烟花柳巷,所以很多都会觅一些歌女舞女在府中,以供平时听曲儿观舞。
这些舞女大多数来自京中各乐坊,那些乐坊倒跟寻常的差别很大,其中的女子个个身怀绝技,时常也会是各府大人们的座上宾。
今日的乐曲,大都是从公众的乐坊里面借过来的,乐妃进宫之前,就应和亲使团之求,为她打造了专属的乐坊,那里面的人全部都是由乐妃亲自挑选的。
今日来的这一批,便是乐妃手下最为有资历的那一批。
殷逸辰本是对这些舞曲不怎么放在心上的,可是当他看到那一群里面的一个熟悉的身影的时候,他的唇角再次勾了起来。
这个女子,倒是跟端阳节前,在运河滨上看到的大不相同了。那日的她衣衫褴褛,看起来像是被人欺负了一般,可今日的她,却是作为乐妃身边的乐官出现的。
他还记得当时自家的小丫头看到这个女子的时候,浑身就像长了刺儿的样子,若是她知道这人今日又出现在此的话,怕是又要折腾一番了。
想到此,殷逸辰笑了笑,漫不经心的将头移开,一个大胆的想法在他的脑海中已经形成……
乐妃,这个女人若是安分些,还是好的。
可就怕,某些人的手,伸的会有些长了。
殷逸辰百无聊赖的陪着大臣们在外应酬,时间越来越久,他也越来越不耐烦,可是这些情绪没有人能够从他脸上看得出来,他从小到大,早已练就了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能力。
众臣们倒也是把握住机会上前去试探了许久,可是无论说什么,殷逸辰都是一副“众卿随意”的模样,他们的话又不敢说的太直接,所以直到最后还仍旧是一脸不知所以然。
宴席散的时候,月已上柳梢,殷逸辰略有几分醉意,还算是清醒。宋言本想送他回房间,被他拒绝了,他轻车熟路的走过长廊,推开新房的门。
房间内,喜烛已燃过半,殷逸辰合上房门,走上前去细细的盯着床上睡着的女子好看的眉眼,不由得喟叹。
美人如画倾他国,女子芳华红颜祸,怕是也不过如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