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性子，若是被拘束着，怕是也不安生。”殷逸辰笑着答道，“至于掌控，我从未想过要掌控她，限制她的生活，只要她开心，在我身边也就是了。”
“……”沈晏忽然觉得自己无话可说，这人是将事情看的透彻，所以才会由着她，尽自己最大的耐心去包容她。
“这些事，若是你也娶到自己梦寐以求的姑娘，你就会了解到，与她相比，没有什么事情比她这个人更重要。”
殷逸辰一边说着，一边很有深意的看着他。
沈晏注意到殷逸辰的眼神，无奈的笑了笑，岔开了话题，“嗬，殿下的经验之谈，于下官身上，可能不太受用。”
“古人常说‘天下未定，何以为家’，如今大燕边境虽仍有冲突、碰撞，可却远远达不到动乱不安的地步，沈将军此言，怎么似乎有孤独终老之意？”
“……”这人先是在自己面前狠秀恩爱，再然后竟然开始怼他孤独终老？
人做到这一种地步，真的不怕遭人恨么？
“她还没跟你挑明？”
沈晏不说话，不代表殷逸辰会沉默，这人毕竟还是很护短的。
“谁？”沈晏神色镇定，似乎真的不知道他说的是谁。
“娇娇。”
“……嗬。”沈晏轻笑，反问道，“公主殿下？”
“她喜欢你，你会不知道么？”
殷逸辰直截了当的挑明，让沈晏有一瞬间的错愕。
“你是聪明人，娇娇这丫头又是傻乎乎的，虽然单纯可却很执拗。”
也正因为如此，殷逸辰不得不提醒他一句，免得到最后，后悔的是两个人。
他至今都不敢想象，若是当初沈韵真的不愿意嫁给他，那会是如何让他撕心裂肺的一件事情。
每每午夜梦回，他都能够被吓出一身的冷汗，只有当他感受到身旁的那丝温软，心才能定下去，翻个身将她揽在怀里，再沉沉睡去。
“殿下，下官是个将士，随时都要准备着为国捐躯的，知道了又能如何，给不了她平静的生活，又何必耽误她呢。”
“可若是……她们并不觉得是耽误呢。”
有些事情，特别是感情，其实是甘之如饴。
“我又不是她们，怎么会知道她们所想。”沈晏苦笑道，话语间有几分凉薄之意，“若是有一天下官战死沙场，又让她该如何自处呢。”
“可是娇娇并不是普通人，她是大燕公主，在这世上，她什么都能够得到，但是唯独人心二字，是她摸不着，又看不透的。再说如今统领禁军，征战沙场的事情自然会少一些，你何不给她一个机会，再给自己一个机会呢。”
“殿下看事情一直是这么乐观的么？”沈晏轻笑道，“地方不同罢了，风口浪尖的地位可是分毫未变。殿下，公主殿下向来比较听您的，若是有机会，劝劝她吧，世间好男儿千千万万，而下官……却是最不可能的一个。”
他这话说完，殷逸辰放声笑了笑，不赞同的摇了摇头。
感情的事情，岂是劝说就可以解决的，若是真有那么简单，何来那么多的痴男怨女，岂不都是佳偶天成了。
“这件事情，我可帮不了你，沈将军若真的不愿与她生出牵扯，那便自己去跟她说清楚吧。”殷逸辰持续给他挖坑，“娇娇很傻，可若是伤心到了极点，她也会放弃的。所以就看，沈将军会如何做了。”
“……”
“对了，按照以往的惯例，每逢年节前后，都会有附属国或者邻国派遣使者，带着礼单来我季阳。大燕建国至今，和亲公主倒是也出了几位，有别国嫁过来的，也有本国嫁出去的，现在大燕日渐强盛，有求亲和亲意思的周边各国倒也不少，说不定哪一日，娇娇就会被嫁出去了。”
“……”沈晏沉默，心头有一抹诧异划过。
若是她真的嫁给了别人，他能够一点都不在意么？
“算了，不说这些了，说到底沈将军若是不愿意，别人也是逼迫不得的。说说齐贤吧，方才只听说沈将军知道了身后指使之人，那么将军打算怎么办呢。”
殷逸辰将话题挑了起来，又匆匆打断，饶是沈晏再沉稳镇定，也经受不住他这样折腾。
“……没有确凿的证据，即便说清楚自己的猜测，在皇上那边，只能落得一个构陷的帽子罢了。不过好在齐眠已经清楚了，安乐侯府不再急着追究，倒是让下官松了一口气。”
“说到将军这次虎口脱险，娇娇可也曾出了一份力气。”
殷逸辰说着，看到沈晏脸色稍稍变了下，心里也畅快了一些，坏心的岔开了话题，“将军是打算，将齐贤交上去？”
“看齐眠的吧，一家人的事情，下官只需要将案情如实禀告皇上就是了。齐贤对自己杀害齐远的实情，供认不讳，即便是他指控了下官，下官也会将其原封不动的呈报上去。”
一想到齐贤走投无路，竟然将脏水往自己身上泼，沈晏就觉得庆幸，若是他一句话都不说，他还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查起。
“嗬，倒是个没有脑子的。”殷逸辰嗤笑道，“指使他的人，怕是也要哭了，多说多错，有的人怎么就看不清呢。”
“无妨，皇上自有圣裁。”
“案情虽然是让你查的，可到了最后，还是刑部的事情，他所说的话真真假假，若是没有证据父皇自然是不会信的。”说话时，殷逸辰顿了顿，看着沈晏的眼睛，提醒道，“可若是这期间出了差错，所谓的证据流出，沈将军可就要小心了。”
“谢殿下提醒，下官会注意的，不过他们要是想要伪造证据，怕是也不会单单来给下官使绊子，邹尚书那里，也要小心才是。”
别的不怕，就怕到时候出来一个官官相护，众所周知，邹文与沈府渊源不浅，到时候还真的不容易洗清楚。
“邹文办事，向来妥帖，这点将军应该清楚，谁想设计他可不是容易的。”
“听到殿下这评价，尚书大人应该是不知道要笑还是哭了吧。”
“……”
殷逸辰与沈晏也是许久未见，这一番话一直谈到了傍晚，直到他要离开的时候，沈韵才带着殷逸娇回来。
两个人玩了一下午，先是去划舟，后又是去下棋，两个半吊子棋手下了一下午，闹得不可开交。
沈晏离开前，殷逸辰让人去后院寻了她，两个人才依依不舍的厮杀结束。
沈韵其实有些遗憾，沈晏来了没有跟他多说几句话，当他走的时候，有几分不舍，可是话说出来，却变成了，“我的小蛤蟆你可要好好留着，敢弄没了我要你好看！”
很有气势的一句威胁，逗得身边的人哈哈大笑，殷逸娇一副看白痴的样子看着她，还往一边躲了躲，像是怕被她传染。
“遵命，太子妃！”沈晏没好气的应了一声，要放在一样，肯定是要狠狠地点她的额头的，可是现在在做那个动作，怕是会掉脑袋的。
“沈将军若是有时间，替我送娇娇回宫吧，天快黑了，她一个女孩子不太安全。”
临走之前，殷逸辰还不忘给他挖坑，沈晏愣是想拒绝，可是对上殷逸娇单纯的眸子，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傻傻的应了声是，然后带着人走了。
直到看不见人影，沈韵才凑过来，贼兮兮的看着他问道，“公主殿下……是不是看上我哥那个木头了？”
在沈韵看来，她哥沈晏就是个木头，不懂风情也就罢了，愣是二十五六岁了，都没给她找个嫂子进门。
“怎么，若是真的，夫人你是觉得是好事，还是坏事？”
沈晏似是很看重这个妹妹的，若是沈韵不看好，怕是他们就没什么希望了。
“公主殿下那么好的女孩子，怎么能被兄长那个呆子骗回去。不太敢想象一个快二十六，在外叱咤风云的大将军，娶了一个只有十六岁的小丫头回府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