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阗被拉回去的时候，几乎丢了大半天命。身上的囚衣染上了鲜血，被打的皮开肉绽的他站都站不稳，空气中漂浮着阵阵的血腥味道。
早已不再年轻力壮，这些年又是高居尚书之位，哪有人让他受过这样的苦。
被人像是丢废物一般的扔在了地上，他强撑着将头抬起来，目光死死的盯着殷逸辰，双手抓紧，揪着身下的稻草……
一副要吃人的模样……
“尚书大人觉得怎么样？”沈韵无视了他愤恨至极的目光，唇角轻轻勾起，“板子的滋味本宫虽然没有尝过，不过倒是听人说起来过，尚书大人可还受得住？”
“……”
朱阗没有接话，只是目光更加凌厉，手上青筋绷起明显是已经生气到了极点。
“别闹，尚书大人位高权重，何时受过这样的苦，韵儿可不是在人家伤口上撒盐呢。”
殷逸辰可是没闲着，朱阗不说话，他却开了口，说出的话……明显不太符合他的风格。
沈韵也是诧异，没想到他会这样说……白了他一眼，算是缓解对自己的惊吓。
“……”听到他说话，朱阗像是抓住了他的把柄，凄凉一笑，“太子殿下如此容忍太子妃胡闹，就不怕皇上知道了，觉得她德行有失，难为国母么？”
他是太子，说白了就是以后得天子，皇上再偏爱殷逸辰，也不会容忍这样一个胡闹的太子妃成为皇后的。
殷逸辰闻言，淡淡的敛眸，看着他讥诮道，“尚书大人觉得……您还能见到父皇么？”
朱阗面色一白，深吸了一口气，“难不成太子殿下决定今天晚上就将罪臣给处理了？”
“……”殷逸辰不搭话。
“太子殿下才刚成为储君，动用私刑的名声传出去了，似乎不是太好……”
“动用私刑？”殷逸辰凉凉说道，“本殿不说，谁又知道呢。”
“太子殿下，你……”
“尚书大人不会傻到觉得邹尚书真的没有办法从你的口中知道他想要的么？”
“……”朱阗面色一白，他与邹文同朝为官甚久，即便是很少交手，可是都彼此清楚的知道，对方不是一个容易对付的人。
可是他进了天牢这么久，却从未见到过邹文对他动刑，甚至连规规矩矩的审问都不曾有。
“正如尚书大人所说，邹尚书身为沈相的门生，为何对你不出手呢？尚书大人怕是没有想过个中缘由吧。”
“……”
“尚书大人才过不惑之年，怎么脑子就不好用了呢。”
不知道哪句话戳中了朱阗的内心，他忽然抬起了头，目光略有几分疑惑的看着殷逸辰，“太子殿下，徐晋一直都是你的人吧。”
“还想到这一点了，你还不算是无可救药。”
“嗬，他倒是衷心，难不成真的不顾他的亲人了。”
朱阗冷笑，像是想通了一样，放肆的大笑着。
“尚书大人能对他的亲人下手，本殿为何不能效仿呢？”殷逸辰微微一笑，“说起来还是尚书大人‘珠玉在前’，才让本殿以眼还眼，以牙还牙。”
声音温和，没有半点生气的意思，可是沈韵却可以清晰的感觉到他话里的压迫感。
朱阗咬牙，忍了许久的一口淤血再也忍不住，唇角血水滴在地上，牙齿森白衔着血丝，模样诡异极了。
“太子殿下，你如此处心积虑，就不怕折寿么。”
“嗬，好一出贼喊捉贼！”殷逸辰目光微凌，眼中的冷箭“嗖嗖嗖”射向他，“弄了半天，尚书大人倒是觉得自己是受害者了？”
“殿下，难道不是么？”朱阗反咬一口，“拿着些莫名其妙的证据，就说是罪臣与外人构陷殿下的证据，岂不可笑？”
“是不是真的证据，尚书大人心里难道不清楚？”殷逸辰冷笑道，“不过是一些掩人耳目的小把戏，死不认账就觉得本殿拿你没办法？”
“难不成太子殿下又拿出了所谓的证据？”朱阗反问道，说话的时候目光闪烁。
殷逸辰注意到了他闪躲的眼神，心下已了然，清冷道，“有没有证据，尚书大人觉得呢？丽阳之事，到底与不与你有关，尚书大人可还觉得还能糊弄的过去？”
“……”
“尚书大人，认识这个么？”殷逸辰从袖子里掏出一张纸展开，放在他的跟前，“这个图案，尚书大人认识的吧。本殿的玉佩，刚好就成了那些人杀人的标志。”
“哈哈哈哈哈！”朱阗仰天长笑，指着殷逸辰，“原来是殿下您自编自导的一场戏，最后闹大了，就要找一个替罪羊，罪臣‘荣幸’被您选中了，是么？”
也是第一次看到，有的人为了脱罪，肆意攀咬的。
沈韵今天跟着他，也算是长了见识。
“本殿倒是闲得慌，自导自演一出戏，差点把自己的命赔进去。”
“呵呵，还说臣妾呢，殿下今日怎么尽说胡说。”
一句话把沈韵逗笑了，殷逸辰这样的发牢骚，似乎还是第一次听到。
“不及夫人半分。”殷逸辰没好气的说。
“尚书大人，你是不是真想在这里呆一辈子？”沈韵扬了扬眉。
“无证无据的，太子妃还打算关罪臣一辈子么？”
他们的证据，在朱阗看来，不过是一堆废纸罢了，字迹模糊，就连弄到手的过程，都不是太清白。
就这样的证据？怕是没什么用吧。
“听说尚书大人老家，时常要受大人接济，尚书大人母亲离世之后，父亲虽然还健在，可是身体早已经大不如从前了……”
这些事情也是沈韵一时兴起，从殷逸辰“以牙还牙”的手段中得到了启发，才让人去查的。
“你要做什么！”朱阗表情立马变了，满是不可置信的说，“你们将他们怎么样了？”
分明是不可能的，他们早就被自己送走了才对……都是不可能的……
“尚书大人的想法确实不错，将家里人送走，然后自己做事便会容易点，可是千算万算没有算到，大人你的家人非但没有离开，反倒因为关心大人您，进了京呢。”
“……”
“更为不巧的是，如今他们就在太子府上，尚书大人想不想去看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