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她与慕容晨的距离将越来越远,如果杀了完颜烈,慕容府会受自己的牵连,不杀完颜烈,世间将再无苏静馨。
生离死别总需要选择一个,静馨不由地苦笑,世间最简单的厮守对她来说都那么遥不可及。
她以后真要成了自由人了,自由地只有自己的影子相随。静馨头也不回地跟着完颜烈上了他的马车,留下慕容晨气得半晌没缓过神儿来。
完颜烈瞧着满面泪痕的苏静馨,淡淡地道:“你现在反悔还来得及,他还在原地等你!”静馨狠了狠心,“话都说了出来,就没有什么可反悔的,长痛不如短痛,时间是最好的良药。”
完颜烈不说话,递给她一条锦帕。她接在手里,来回使劲儿地扭着,像是和这条帕子有仇似的,心里更是乱成一锅粥。
“帕子是给你擦脸用的,你怎么和它过不去。”完颜烈无奈地摇头苦笑。
闻言,静馨尴尬一笑,这才想起往自己的脸上抹去,原来还真是湿的,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哭的,“我还真没出息。”
她自嘲地笑笑:“又一次被你看了笑话了。”
“我从来没有当作笑话。”完颜烈淡然道:“只会心疼。”
静馨心里有着一丝动容,眼前的男人,不过那如谪仙一般让自己仰望的男人,她却丝毫不敢逾越。一个慕容晨已经害得她很惨了,再牵扯上一后宫的女人们,她苏静馨还要不要活了?
“我现在成了整个京城茶余饭后的谈资,你就不怕有损你九五之尊的完美形象?”苏静馨自卑地道。
“他的所作所为令你很气愤觉得很委屈是吗?那你为什么不肯回去,听他解释呢?”这也是完颜烈感到奇怪的地方。
“我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一个惹祸精,所以离你们远点儿,对谁来说都是有好处无害处的,你放心我也不会在你的别院久留,我会尽快找到容身之地的。”
“呵呵,原来你是怕给他惹麻烦,你还是关心她,爱他的是吧?朕还真是羡慕慕容晨,到了这个时候,你仍旧处处替他着想。”完颜烈苦涩一笑,他在感情上亦或是江山上,从来就没有失败过,但是在这段感情上,他却败得彻彻底底。
两人一阵难言的沉默,谁都不说话,马车一路绝尘而去,径直去了皇家别院——翠竹苑。
这里的下人们都已经认得她,对她十分的恭敬,宛若女主人一般。静馨倒是感觉有丝不自在。不过到了这里,至少环境熟悉,让她暂时放松了心情,她泡了一个舒服的热水澡,换下身上的男装,穿上了完颜烈早就为她准备好的裙装。躺在床上,望着棚顶。
同样是有心事的完颜烈也是难以入眠,他借着月色,在竹林边抚琴,琴音婉转悦耳,像是黄鹂在枝头清唱。
惹得晚归的夜鸟都跟着唱了起来,一时间院子里飘起了美妙的乐章,使人觉得进入了梦幻的世界。
苏静馨轻轻地走过去,在他的旁边傻傻地站着聆听。完颜烈感知到了她的到来,很自然地侧眸,笑着向她招手。静馨迟疑片刻,还是乖乖地走了过去。
“坐吧,能有个听众,是求之不得的事儿。”完颜烈笑得温润尔雅,瞬间与日月同辉。
静馨俏脸微红,浅笑着开口:“你弹得真好!瞬间让我有了在仙境的错觉。”
“几日不见,你变得会说话了,这几天你过得还好吧?”完颜烈委婉地问道。
“还好,就是离你们太远了,有种孤寂的感觉,那里除了连绵起伏的群山,就是树木了。”苏静馨回想起昆仑山,不由地叹息道。
完颜烈微微一笑:“怎么,一时想不开,飞那儿去隐居了?”换了谁也会怀疑她长了翅膀飞过去的,不然离这里几百里,怎么能说去就去。
“我是被夜冥带过去的,到底是怎么过去的我也不知道,只知道醒来的时候已经在昆仑山了。”静馨解释道。
“怪不得京城附近都搜查遍了,都没有找到你的行踪。”完颜烈终于释然地点了点头。
瞧着身侧的静馨,心里莫名的踏实起来,他谈了一首《化蝶》,缠绵辗转,如泣如诉,让人瞬间动容。
竹林里夜风下,完颜烈衣袂飘飘,俊逸如仙,他不但文韬武略样样都行,琴棋书画更是无不精通。他就是老天爷的宠儿,怪不得慕容晨对别人无所畏惧,但是对他竟是有所忌惮,这样的情敌确实是强中手。
静馨听的有些痴了,这种仙境再配上如此神曲,她全身心地放松下来,竟然渐渐地睡着了。她的身子慢慢的歪下去,靠在完颜烈的身上,竟然浑然不知。
完颜烈停下抚琴,无奈地摇了摇头,长臂一挥,将她揽在怀里,枕在自己的腿上,然后拿过一旁的披风,给她细心地盖上。
竹园里一片静谧,月色柔和,完颜烈什么都不做,目不转睛地看着怀里的人。他多希望时间就此静止下来,那样他就可以同静馨一直无忧无虑地坐在小院里,聆听蟋蟀的叫声,闻着夜来香的芬芳。
她睡着的时候完全放松了对自己的戒备,安详而宁静,细腻如瓷的肌肤,吹弹可破,让人只可远观不敢触碰。
她穿的衣服略有一点宽松,领口敞开,露出玲珑有致的锁骨,像是海鸥展翅翱翔。有风拂过竹林,沙沙作响,扰乱了完颜烈静如止水的心湖。
他弯下腰,将静馨散落在颊边的碎发,小心翼翼地别在耳后,然后蜻蜓点水般在额头印上一吻。多希望,就这样,时光静止,岁月静好。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当苏静馨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午夜十分,外面皎洁的明月将室内照的通明一片,就连罩着的小夜灯的光辉都被掩了去。
她记得自己明明是坐在藤椅上聆听完颜烈抚琴的,怎么醒来就在房间里了?难道是自己一不小心睡着了,还麻烦人家抱进来的,这人可真是丢大了。
自己还真是个不解风情的家伙,竟然能睡得着?苏静馨叹息一声,穿鞋下地,步出屋子。
院子里蛙声一片,此时是仲夏夜,但是因为这里有竹林还有池塘,所以夜风徐徐并未感到该有的闷热,而是格外的凉爽。她睡不着了索性出来走走。
在院子里寻了一圈儿也未见到完颜烈,估计人家应该睡下了,也是这三更半夜的不睡觉,出来瞎溜达的才不正常,正常人早就应该养精蓄锐,为了明天精神更加饱满。
静馨觉得可笑,自己小小年纪什么时候开始步入了不正常的一族里边,什么时候开始,夜不能寐了,以前的她心宽体胖,沾床就着,用慕容晨的话说,这省事儿,根本就用不着哄,想睡就能睡着。
她走了一圈,瞧见完颜烈的书房还亮着灯,她感到有些纳闷,不由自主地朝着那边走去。
只见窗纱内,完颜烈正俯首画着什么,那神情专注地就连外面站着一个人,也丝毫没有察觉。
静馨透过纱窗瞧去,只见那笔下是个栩栩如生的美人,一颦一笑皆是风情万种,但是那眉眼,那脸型,就连那狡黠中带着点儿小坏的笑容,不是她还能有谁?
静馨的心里不镇定了,这家伙深更半夜不睡觉,坐在那儿聚精会神地画她?
还真是有些不敢相信?难道这次不是自己自作动情?这要是让后宫的那些女人们知道,岂不是又要大做文章,恨她不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