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楚萌眼看着晏子聪急急离开，她在原地愣了好一会。
她转身进了奶奶的房子。奶奶已经做好了饭菜，招呼着方楚萌吃饭。
吃饭的时候，奶奶望了方楚萌一眼，欲言又止。
方楚萌笑了笑，主动问奶奶：“奶奶，您是有话要说吗？”
奶奶想了想，对方楚萌说：“萌萌，今天小晨怎么突然和你一起来这看我？”
“哦，他不是知道我想买房子吗？今天上午他带我去看一个不错的楼盘，听说我下午来看您，他硬是要跟着来，说是他爸也经常想老邻居，就算替他爸来看看。”
“哦，这样啊……我怕是……”奶奶好像想得还挺复杂。
方楚萌瞪大眼睛问奶奶：“您怕是什么？”
奶奶到底是没藏住话，对方楚萌说：“我怕是他想追求你呢。”
“哈哈。奶奶，在你眼中，每一个靠近我的男生难不成都是想追我？您孙女好像没这么好的魅力吧？不过，您不是一直生怕我嫁不出去吗？如果是晨哥追我，你觉得如何？”方楚萌故意和奶奶逗趣。
“小晨当然挺不错，看着长大的，知根知底，从小就是乖孩子，不过……”
“不过什么？奶奶，您今天说话怪怪的，总是说半截话。”
“也许是先入为主，也许是这段时间我在这里生活的原因，在我心里，我还是喜欢小晏的。”奶奶终于说出了心里话。
奶奶的话，让方楚萌吓了一跳。晏渣给奶奶灌了什么迷魂药？不但让奶奶想无偿传授技术和配方给他，而且，连奶奶都支持他。这个渣渣，不但忽悠女孩子有一手，连中老年妇女的心也摸得很透。
“奶奶，我和晏子聪不是分手了吗？您还指望着我和他复合？”
“反正他又没有女朋友，你也没有男朋友，如果只是有一些误会，这不误会一解开，还是可以在一起的嘛。”七十多岁的奶奶思想并不守旧。
“您怎么就知道他没找女朋友？他找了还告诉您不成？奶奶，您可不要太天真。”方楚萌不可能把卢诗涵的事告诉奶奶，但是，也不希望奶奶只看表相。
“我当然知道。他除了出差，天天吃睡都在这里。只要他不出差，他每天晚上都会到我这坐一会。聊聊天，或者问我有没有什么需求，我怕你不高兴，没有告诉你而已。”
“人家出差也可以带上女朋友嘛。”方楚萌不禁想起他们的日本之行，不是更浪漫？
“胡说。他一心扑在工作上，这一点，我是亲眼所见的。”
“好啦，我不想说他。说说房子的事吧。今天晨哥带我去看的房子，确实不错，位置好，价格也还算优惠，复式结构，就是面积有点大，两百多平方。如果把我现在住的房子卖掉，再贷点款，倒是还可以考虑。”
“太大了吧？萌萌，我觉得买个三室一厅就差不多了。咱们还是手上留点余钱比较稳妥。”奶奶并不赞成买特别大的房子。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那行，我改天回复晨哥就是。还有，奶奶，关于这股份转让的事，您自己到底怎么想的？”
“我没怎么想啊。我不是告诉你，只要有人想学，我都乐意教，既然对小晏有用，我当然同意。”奶奶显得十分大方。
“要是我就不同意呢？”
“为什么？”
“没为什么。您要是传给别人，我不阻拦，但是给他，我不同意。”在这件事上，方楚萌没有理由，只有任性。
“你还是和他过不去？傻孩子，不能自己怄气和钱过不去。本来我不打算要什么股份，后来一想，我不正好可以给你留点东西吗？所以，只要没有对我不利的条款，我准备接受。万一小晏做得好，每年能分一些钱，我老太婆不要紧，但你以后的日子就好过了。”奶奶想得很长远。
“哎，也不知这晏某人给您吃了什么迷魂药。我都没办法说服您。”方楚萌叹了一口气，她一时找不到更好的理由说服奶奶，奶奶完全一边倒了。
“我刚才远远看到你和小晏在对面坡上聊天，还聊了好一会，我以为你们和好了呢。”奶奶颇为失望的神情，“也不知小晏在对面捣鼓什么，一有空就钻那地里，那一片都是他亲手种的，不让别人去碰。”
晚上，方楚萌陪奶看电视，有人敲门。是晏子聪。
“小晏，快，进来坐。”奶奶一如平常的热情。
“这是您的体检报告，我给您送过来。趁萌萌在，让她也看看。您有些血脂偏高，但不太严重，可以吃点保健品调理一下。”
“谢谢你，小晏。上次你带我去医院，忙里忙外的。”
“奶奶，不客气。萌萌，你明天什么时候去上班？”
“怎么了？”
“我明天早上也要进城，我捎你。”
“别麻烦了。我坐公共汽车就是。”方楚萌婉拒。
“坐小晏的车进城不是挺好？明早她八点走，你来叫她。”奶奶急着替方楚萌答应了。方楚萌很是无语。
这一晚，方楚萌睡得并不安稳，应该说是辗转发侧。她的脑海里老是浮现出晏子聪听到她说卢诗涵事件的表情，惊愕？愤怒？落荒而逃？她一次次回忆，一次次揣摩。以她熟悉的晏子聪，从来不曾有过这样的时刻。难不成，卢诗涵并不是他们团队的一员，她从中做了手脚？
可是，无论如何，忽悠她签约这事绝对不是假的，连李泽也当面承认。或许中间有添油加醋的成份，但根本问题不会错。
算了，不去想了。已经分手，又何苦自寻烦恼。就当是对的时候遇上错的人吧。人生，就是在一路坎坷中成长，爱情路上，也难免遇上几个渣男。
晚上失眠的方楚萌在奶奶的做饭声中醒来。已经七点二十了。她赶紧爬了起来
奶奶做了面条端到了餐桌上，还备了几个酱菜小碟。
方楚萌洗漱完毕坐到了餐桌旁。
“奶奶，其实我到他们那食堂随便吃点就成。您干嘛起这么早？”
“我难得给你做一餐。对了，你尝尝咱们厂做的酱菜。”奶奶兴致勃勃。咱们厂，说得多亲切啊。奶奶年纪这么大了，居然一下子有了团队意识。上了几天班，过上了集体生活，境界都大不一样。
方楚萌试了一下，腐乳和贡菜，味道都很不错。
“挺好的，奶奶。是按您的配方吧？”
“对，这一批次是的。他们还专门做成了方便携带的小包装，很不错的。”
“奶奶，您这一上班，似乎重返青春。”
“哎呀，老太婆还有什么青春活力，不过，每天过得挺开心的。我原来也担心一个人在这里一个人都不认识，没意思，孤单无助，现在，他们都把我当同事，但又特别照顾我。我过得有滋有味。白天上班，晚上还可以去参加广场舞，可热闹呢。”
“奶奶，从内心讲，我希望您安享晚年，也不要再上什么班。可是您若是觉得上班才有意思，那就继续上吧，但是不能勉强自己，如果有哪里不舒服，要第一时间告诉我。我会赶过来的。”方楚萌叮嘱奶奶。奶奶生性要强，她怕奶奶有病也瞒着不说。
“我要是哪里不舒服，我第一时间才不告诉你，我宁愿告诉小晏，他就在我身边，或者告诉周边的同志，比你快多了。远亲不如近邻。我在这一切都好，你安安心心忙你的。”
方楚萌听奶奶这话，噎住了。在奶奶心目中，第一时间告诉的人，她已经不是排在第一位，她很失落，但奶奶说的话也没毛病，有病当然得第一时间就诊。
两人边吃边聊，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是晏子聪。
“小晏，你吃早饭了吗？”
“吃过了。萌萌准备好了吗？”
“她也吃完了，可以走了。”奶奶走到在收拾桌子的方楚萌旁边，接过她手中的碗筷：“早点去吧，别让人家等着。”
方楚萌别扭着，奶奶小声嘀咕了一句：“坐个便车又怎样？你奶奶还天天住在这里呢！”
奶奶进到房间将方楚萌的背包交到她手上，“走吧。”
方楚萌默默地随晏子聪走出屋子，上车，启动。两人一路无语。
最终是晏子聪先说话：“我知道你为什么这么生我气了。我会证明给你看的。”
“不必了，晏老师。您一天到晚工作也挺多的，如果还要演戏应付我，那该多忙啊。我奶奶在这边，她说你经常照顾她，如果是出于真心，我谢谢你，如果是出于假意，我也谢谢你。至少，在我奶奶眼里，你是真心诚意的。老人家善良，好骗，在我接她走之前，你要骗就骗到底吧，老人家不像我，扛不住的。”方楚萌的内心是矛盾的。因为奶奶，她没有把话说得那么绝。
“骗不骗的，公道自在人心。我有没有骗你，你冷静地想一想，我和你相处的那些日子，我到底是不是真心。你奶奶在这里，你放心，我会照顾好。至于你，暂时如果不想理我的话，也行，但是，不能和别的男人走得太近，否则，别怪我又打人。”
“切，你凭什么？你凭什么管我？我和谁交往那是我的自由。”方楚萌的声调一下子提高了很多。他凭什么管她的私生活？
“你不可能那么自由，因为我对你是专一的。在你没弄清楚真相之前，不要做冲动的事。冲动是魔鬼，冷静、理智的想一想，或者，干脆什么也不要做，事实终将呈现在你眼前。”他又一次体现了他的霸道无理。
方楚萌根本懒得和他理论，干脆闭目养神，也许是因为昨晚失眠，今早又早起，她居然在摇摇晃晃中睡着了。
当她睁开眼睛，车子停在了医院停车坪。她二话不说，解开安全带，径直下车往店里去。
店里早已营业，店员有的在做烘培，有的在整理货架，有的在收银，一切井然有序。
夏明伟正在橱窗上贴海报。海报是他自己制作的，POP做得挺好，方楚萌走过去站在他身后指挥他：“往左边一点……右边再高一点……嗯，好了。”
“萌萌姐，昨天下午有顾客说孩子办满月想订我们的牛扎糖做伴手礼。”
“好啊。这算是我们这边接到的第一笔团购业务。我原来以为开在这里的店，很难接到团购的。”
“这顾客就是在这生的孩子。所以挺喜欢我们的东西，只是在价格方面，她压得很低。我正在犹豫着，想问问你的意思，要不要接这个单。”很明显，夏明伟是想接下这首个团购订单的。
“你没告诉她我们这边真材实料比那些市场上的批发糖果本身成本就高吗？”
“我说了。她当然是清楚质量的，所以和我磨了好半天。说是如果同意，她有个小姐妹五一要结婚，到时候也可以来订我们的东西。”
“等英子姐来了我们商量一下吧。按我的意思，咱们现在是新店，树口碑比较重要，我们仔细核算一下成本，有得赚就行。
两人正坐在最里面的位子聊着，突然收银台那里传来比较大的吵闹声。
方楚萌和夏明伟赶紧走了过去。
“怎么了，贺萱。”夏明伟问收银员贺萱。
“刚才这位顾客买了一杯黑茶饮，刚出去一会就返回来，说是我们给了她一杯甜饮，非常生气。”贺萱一脸懵。
女顾客应该是个年纪不到二十的小姑娘，她气势汹汹地对小贺吼道：“我买的时候，明明说了要无糖型的，为什么是甜的？我阿姨有糖尿病，不能吃甜的。退钱，还要赔偿我的损失。”
“这位美女，请息怒，请听我稍微解释一下，无糖食品并不是指食品没有甜味。”方楚萌赶紧将女孩子拉到一边。收银台还有顾客在付款，影响很不好。
“无糖怎么还会甜？”女孩子质疑道。
“我们平时吃的糖其实分很多种，无糖食品是指不含蔗糖、葡萄糖等甜味的食品，但它含糖醇，糖醇也有很多种，但它们不会使患者的血糖升高。我们这款黑茶饮它为什么是甜的呢？因为里面含有罗汉果。罗汉果泡出的水很甜，但是它所含的这种糖不但不会使病人血糖升高，并且还具有降血糖的功效。我们这款茶饮是特别请中医专家配方的，既能控制血糖，还可以清肺止咳，提高免疫力，你阿姨可以放心喝。”方楚萌尽量不用那些拗口的专业名词，通俗易懂的解释给小姑娘听。她能理解小姑娘的冲动。在几年前，她没有接触这一行的时候，在她的理解中，无糖食品就是不含糖。
“真的吗？”
“我有必要骗你吗？我们这店开在医院里，本身对于产品的品质就非常讲究，并且我们天天营业，总不能自己砸自己的牌子吧。来，如果不信，我带你去我们后面的制作间，我们都是用的上等的罗汉果每天泡制，没有任何添加剂。你看过之后如果还不相信，可以再去楼上问问这方面的医生。”
方楚萌随即带小姑娘参观制作间。这小姑娘也真随她到制作间里看了一遍，然后将信将疑地走了。
“哎呀，刚才吓死我了。这女孩子炮筒子似的，我想解释都不给机会。”贺萱拍了拍胸脯。
“没事的。这种时候肯定只能耐心解释。对了，明伟，我觉得我们应该给这些功能性食品做点小资料。贴在店堂不妥，影响美观，我们做成精美的小册子放在架子上，大家坐着休闲的时候顺便翻一翻，这样，也可以消除一些顾客的疑虑，也算是做个小小的科普吧。”
“好，我这周就做好。”
不久，那个小姑娘又来了。方楚萌不知道她来的目的，她还是热情地迎了上去，小姑娘这次冲她笑了笑：“我刚才上楼去咨询了医生，医生说的和你说的差不多。我刚才态度有点不好。我带阿姨来看病，我不懂，我怕出什么问题。”
“没关系的，不知道很正常。我原来的理解和你是一样的。入了这个行，才搞清楚。糖尿病人平时的饮食确实要多加注意。”
“好的，谢谢。”
小姑娘走了，方楚萌长吁一口气。开门做生意还真是不容易。每天都会遇到形形色色的人，也会发生不可预料的事。但人生就是这样，你不知道下一秒会是惊喜还是惊诧，也正是这种起起伏伏，组成五彩缤纷的片段，让生活充满无限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