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方楚萌备齐了医院项目投标所需提供的所有资料，由汪宇带她到医院后勤处报名。后勤处主管刘亿军和汪宇私交不错，他仔细看了方楚萌送过来的资料，略作沉思，对方楚萌说：“小方，我看了你的资料，不妨告诉你，我现在手上已经有四家单位报名，他们任何一家，都比你们有实力有名气。”
方楚萌一听，凉了半截，她的心脏紧了紧，不过，她还是强装镇定堆着笑对刘亿军说：“我知道我们资历尚浅，不过，我们专注于每一款糕点和饮品的品质，听您这么一说，按理我们应该知难而退，但我想如果能参加这次竞投，即使不成功，也是不可多得的历练，可以提升自身水平，还是向那些大品牌大公司学习的好机会。”
“说得好。我们就准备选用五家单位来进行评选，那四家，其实是我们自己主动联系的，因为我们并没有对外公布，只想低调甄选出合适的经营者。你是汪宇推荐的，但是也通过了我们的初步考核，也算是我们邀约的吧。虽然没什么背景和名气，不过，我们是公平竞争，英雄不论出处，第五家，就是你们了。”刘亿军的话转了个好大的弯，方楚萌听得有些大喘气，刚才她以为可能不会接受她的报名呢。
“谢谢刘主任给我们这次机会。”
“不用谢我，一切都得靠你们自己。汪宇推荐了你们，正好我今天中午又点了你们的外卖。”刘亿军指了指他办公室的茶几，方楚萌这才注意到，茶几上有她们店的外卖包装。刚才太紧张，坐在沙发上根本无暇顾及到。难怪刚才刘亿军说通过了初步考核，难不成，今天的外卖就是一次初步考核？或者已经不是第一次点？居然毫不知情啊！
“啊？！您都点了些什么？”
“点了不少，咖啡、茶、还有一些甜品。”
“您觉得怎么样？”
“怎样？我的结论就是你们取得了报名资格，过关了。到时候，包括你们在内的五家单位到我们医院，现场接受评比，得分最高者将获得经营权。”
方楚萌没想到，人家居然早已吃了她们店的外卖。正因如此，她们才得到这次机会，能和那些大公司PK的机会。
“什么时候进行评比？”
“元月初。具体时间，我们会提早一周发正式的通知给你们。这份文件里有详细的注意事项，你拿回去着手准备。”
方楚萌初略的看了一下注意事项，除了明确了场地租金按销售额的百分比提成，并没有其他更多的具体评比内容。
“刘主任，这上面好像并没有写评比的具体内容哦？”
“这个我们暂时不方便透露，只是告诉大家租金的比例，如果能接受这个比例，就参加评比，希望大家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拿出自己的看家本领，不希望雷同。做好两方面，一是企业介绍，另一个是实物品鉴。”
方楚萌顿时觉得压力更大了。虽然第一步成功了，但真正的压力才开始。她掐指算一下时间，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如何介绍，还有张英那边的新产品开发试销，一个都不能懈怠。
汪宇问方楚萌：“这个租金提取比例能接受吗？”
“没问题。”
“回去赶紧着手准备和竞争对手PK的资料吧。你刚才也听到了，公平竞争，机会还是有的。”
“嗯。我会的。谢谢汪医生。”
方楚萌从医院出来，直接回到咖啡馆。
她坐在二楼的玻璃窗前沉思，第一步已经完成，接下来，将有更多的任务要完成，并且完成的结果还是未知。为了增加成功的机率，她第一个想到的是请晏子聪帮忙。
原来请他帮忙很随性，不知为什么，自从张英说要她主动点制造相处机会，给他挖坑，她一想到他，心里就有一种异样的感觉。她有些担心自己主动找晏子聪帮忙会不会让人误会她是故意借机靠近他，一想到这，她的气场就有些弱。她本想和他打个电话，还没拨打，手心出汗，脚底发冷，莫名的有些心虚。这是原来从不曾有过的感觉。可是，她现在也找不到更好的帮忙对象。
她极力不去往那方面想，可是，她拨打他的电话，铃声响了两声之后，她的脑袋突然一片空白，她竟然不知如何称呼他，要和他讲什么，她的心怦怦地跳，她只好心慌意乱的挂了电话，幸好电话还没接通。怂包。她送自己两个字。打个电话像做亏心事似的。
她正踌躇着该怎么办，而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她扫了一下来电提示，上面显示着晏渣。他回拨了她的电话，啊，接不接？她好紧张。这根本就不是她方楚萌往日的风格。
她还是接听了，她只轻轻“喂”了一声，电话那端传来他温厚而有磁性的声音：“找我？”
“嗯。刚才打你电话还没接通，手机就提示电量低于20％，我只好先挂了找充电器充上。”她情急之中为自己找理由开脱。
“哦？是准备和我长聊？20％的电量还不够？现在是充着电在聊天吗？”他在电话那头开着玩笑，并没有意识到她与平时有什么不同。
“嗯……”
“找我什么事？”
“就是医院那个项目的事，今天汪医生陪我一起去递交了资料，已经通过了初审关。到时候有五家西点品牌进行现场评审。过了初审，将有更多的资料要准备，我还是想继续请你帮忙。”
“那是要好好准备了。帮忙没问题啊。有没有给评审的具体标准？”
“拿了一张注意事项，我等下拍照发给你，不过上面也没有说得很具体，大概意思是想看到不同的风格，所以特意不提统一标准。这样没有标准恐怕比有标准更难，都不知该如何准备，没了头绪。”
“也好。不走寻常路，有更多自己发挥的空间。”他倒是挺乐观。
“一方面是公司情况介绍，另一方面是产品展示。那个公司情况介绍你觉得做PPT好还是拍宣传片好？”方楚萌不愧是记者出身的，基本的套路她还是懂的。
“我觉得，都行，或者，两者相结合也不错。”
“可是拍宣传片投入的时间和精力都会比较多，加上可能需要后期配音制作，我怕搞不定。PPT也许简单些。”
“好的PPT也不容易做。拍宣传片应该是你的拿手好戏啊。至于后期配音制作什么的，我有朋友有录音室，应该可以帮到你。”
“真的吗？那这段时间得请你多多帮忙。时间特别紧，不但要做好基础资料，关键还要做好产品介绍和制作。”
“不过有一点很重要，就是不要哗众取宠，PPT或者宣传片做得再好，产品不行，还是白搭。一定要有侧重点。你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提早一点告诉我碰头时间就是。”
“好……真是……太感谢了。”她有些紧张，说话也不免拘谨了很多。
“干嘛这么客气。你原来不是这种风格啊。太客气让人拘束，你们不是还要和我做生意，我们农庄这边提供鸡蛋、蜂蜜等原材料吗？帮你也是帮我自己，你不必在意，我会竭尽所能帮你。”
“呵呵，谢谢。起步阶段，我们比较艰难，到时候你要给我算便宜点。”还没开始，她就和他谈起了价格，好像是生意人的惯用语法，说完她有些后悔，成与不成还不一定，居然就和他谈供货价，真是钻钱眼里了，庸俗啊。
“方同学，有句印第安谚语是这样的：身体走得太快，要坐下来等一等自己的灵魂。我觉得你正好相反，是灵魂走得太快，要等一等身体。你和我谈价格似乎还为时过早，先把项目拿下来再说。”果然，被他抓到了痛点。
方楚萌隔着电话也感觉到了一时忘形简直打脸，幸好不是面对面。他就这么直白的怼她，一点也不给面子，不，一点也不怜香惜玉，这是想追她吗？追个鬼。算了，别自作多情，还是恢复原来心境吧，搞得做贼似的。
这么一想，她心里的包袱一下子放下了。她心情轻松了许多，很快恢复正常，他叫她方同学，她不免和他调侃：“晏老师教训的极是，是我的错。我这就去做方案，尽快请老师指正。”
“晏老师？我可不敢当，假如你一天到晚打着我的幌子招摇撞骗，那我岂不是颜面尽失？”
“那我叫你什么啊，可以一直叫晏渣吗？最顺口。”方楚萌一时口快，对他原来的人设评价脱口而出。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她不得不狂捶脑袋。这不还要请他帮忙吗？居然把这个名号叫了出来，自毁生路。
“哎呀，这名字听多了倒觉得挺好听的啊。”他愣了一下，居然表扬起来，真的假的？
“对……对不起，别介意，和你开玩笑的。”
“开玩笑？我是那种开玩笑的人吗？我现在是你晏老师。”
“喂，你这人怎么这么难侍候？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她有些沮丧。
“你侍候过我吗？没有侍候过就不要乱说。”
“谁知道你是哪棵葱。大葱还是小葱你自己选一个。”方楚萌恼了，可是为了让他继续帮自己做项目策划，她不得不耐着性子和他周旋。
“注意态度，你可是有求于我。”他特意提醒她。唉，其实真实情况是他有求于她，这个医院项目真是来得好，他正好可以好好利用，还能摆摆谱，像训小学生似的训训刺头，好有成就感。也只有就着这种机会，她才会心服口服，要不然，她是总有理。
“这样吧，我最喜欢吃的一种小吃叫葱油饼，以后，我就叫你葱油饼，以示我对你的热爱，这总行了吧？葱油饼先生。”方楚萌一不小心，给他取了个外号，香气四溢，外焦里嫩！
葱油饼？！晏子聪在电话那头差点跳起来。不要你叫晏老师，你不能嘴巴甜一点叫晏大哥吗？再不行还可以用时下流行的称呼：晏总。现在的江湖，满天飞的就是某总，这样的称呼，谁都不得罪，还很容易拉近关系。她倒好，给他取个葱油饼，这玩意就是街上流动摊贩的产物，太不入流了。要取绰号你也取个高大上一点的嘛。比如他取的怪物萌，就很有时尚动画的感觉。
“方楚萌同学，你知不知道你给老师取外号是对老师的大不敬？我可能不考虑帮你忙，你自己折腾去吧。”晏子聪故意装作不快的样子，欲擒故纵，他正愁抓不到她的小辫子。
“别啊，大男人，干嘛那么小气？这样吧，星期天，你陪我去转转市场，看看竞争对手的情况，再帮我搞定整体方案，我请你吃饭，我亲手做的。可以吧？”
“星期天啊……”他沉吟着，他想到母亲下的命令，星期天中午一定要在家里吃饭，那是摆明了会带女学生上门的，“星期天我好像有个应酬。”
“啊？我只有星期天休息，时间紧迫，你看换哪天合适？没办法，我就你的时间。”请人帮忙，当然只能就人家的时间，方楚萌无奈又失望。
“这样吧，为了尽快帮你完成项目资料，星期天我可以来帮你，但是有个条件，星期天上午九点到十点的样子，你必须得再给我打个电话，请我来指导。”
“打电话？为什么？咱们现在说定了不就行了吗？还要三请四请的？”他故意摆谱？
“说了不是有个应酬嘛？如果要到你这来，你打个电话给我我才好脱身啊。笨吧，你。”
“哦。要不，既然你忙，还是改天吧。”方楚萌觉得自己也许给别人添麻烦了。
“别改了。接下来我自己也有很多事要忙，没时间接待你，就星期天，知道了吗？”
“知道了。”方楚萌觉得晏子聪今天怪怪的。她挂了电话一想，可能是晏子聪那个应酬他不能不去，但是去了又不想久待，所以才想出这个折。哎呀，一不小心被他利用，这不是变相帮了他的忙吗？不过，现在是她有求于他，这个忙，她帮得不亏。
晏子聪也挺愉悦，星期天母亲不是说约了她的那个学生孟云上家里来吗？他若真是杵在家里，傻不傻啊！他现在对于见什么女学生一点兴趣也没有，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忙。
想想当初每次去见怪物萌，各种难受，还需要李泽逼着去，现在，自己倒自动自觉送上门了。他甚至还期待着她来请他帮忙，因为这个时候的她，显得老实本份没脾气，任你揉捏。他正好顺水推舟帮她把这项目的事搞定，他就有了和她谈拆迁合同的底气和资本，时点上配合得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