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灿的整个身体开始飞速下坠。
他绝望地，看着那巨号青铜铃铛内部，感觉自己的意识已经开始游离了。
难道这就是一个人在临死前的绝望感觉？
也许自己刚才看到那巨号青铜铃铛内部的瞬间，就已经是这种濒死状态了！他无力地闭上眼，突然感觉自己的胳膊和腿，被什么东西缠住了，整个人忽地被向上一提。
紧接着，他改变了下落的方向，开始远离下方那冰冷恐怖的深渊向上浮起，并距离那青铜铃铛越来越近。
他听到胖子的大声惊呼，看到雷羽诺，龙少，老黑等人正在悬崖边上，惊愕万分地看着他。
他的第一个反应是“奇怪”。难道不是雷羽诺用绳子救了自己么。这帮人，这样看着自己干嘛！
很快，他感觉到不对了。
因为，他发现自己手脚上缠着的，并不是雷羽诺用过的那种绳子，而是一种黏兮兮，充满腥臭味道的白丝。这种东西，也并没来自悬崖边，而是来自那“青铜铃铛”的内部。
那白丝，就像是蜘蛛网一样。不，那是比蜘蛛网还可怕的东西，因为那东西在他手脚之上，慢慢地缓缓地蠕动爬行，而且越来越多。此刻，他已经看不到自己的手了，感觉仿佛是伸进了一只蛇的肚子里一般。
金灿正被这可怕的有生命的白丝挂住手脚，慢慢向上升去，他惊恐地看向青铜铃铛内，回想起刚才自己是怎样被吓得脱力，坠落深渊。回想起那青铜铃铛里面，有个根本就不可能存在的，跟“巨号青铜铃铛”一样大的怪物。
此刻他被那东西黏住了手脚，只能无奈地再次望向那攀附在铃铛内的怪物。
那是好似大章鱼一样的动物，无数巨大的嘟嘟赖赖的长满可怕凸起的大爪子，正紧紧地扒住青铜内壁，两只可怕的绿眼睛，有一人宽，此刻正目不转睛地看着金灿。那眼里有一种猎食的猛兽眼中才会有的贪婪和渴望的情绪，震人魂魄！
在金灿上升的过程中，雷羽诺扔出绳子缠住他的腰部，龙少挥刀扔向那缠住金灿手脚，正将他不断吊起前往青铜铃铛内部的白丝。
不想那白丝被拦腰砍成两半之后，却有更多从青铜铃铛的边缘垂下来重新包裹住金灿，瞬时间，那青铜铃铛的边缘一周，垂下无数泛着恶臭的白丝，它们迅速探上金灿的身体，覆盖并包住了他的腰部，胸部，甚至大腿。
金灿望着那“巨号青铜铃铛”内部眯起来的大绿眼睛，对雷羽诺和龙少大喊。“别砍了，这东西有智慧。你们越要救我，它越来劲，再来，我就被它裹成“蚕蛹”了！”
“金子，这究竟是什么情况？那铃铛里面，是什么东西啊？”胖子着急地直跳脚。
“是，是个！”金灿看着那双绿眼睛，感觉它在左右转动着，似乎暗藏着一种喜不自禁的情绪，又像在倾听金灿和胖子的对话，那表情竟是能听懂一般。这情景太诡异，看得金灿竟一时语塞，说不下去。
那东西，突然张开了两只巨眼下的大嘴，呲出尖锐带钩的，可怕的，长满黄垢的獠牙。
因为它的整个身体，几乎严严实实地黏在整个青铜铃铛的内部，所以根本就看不到“铃铛项链”和爸爸那些黑影人在哪里。也不知，是被这玩意儿给吃了，还是被它黏在了那黑漆漆厚墩墩的皮肤和青铜铃铛的内壁之间。
它究竟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
总不可能是一直都生存在包裹着青铜铃铛的冰山中的吧？
它现在把自己吊上去，又是要干嘛？
是要吞掉自己么？
金灿的脑袋混乱，胖子又大声喊。
“啊呀，究竟是什么呀？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吞吞吐吐磨磨唧唧的。你不说是什么，让我们怎么救你？”
胖子说话之间，老黑和龙少两人已经果断地，再次当到了“巨号青铜铃铛”的表面，他两一个拿着月影刀，一个拎着青铜刀，等待着金灿被吊到接近青铜铃铛边缘的时候实施救援。
“是，是他妈的好像一个大章鱼的东西，跟这青铜铃铛一样大的大章鱼！”金灿终于说出真相。
胖子却愁眉苦脸地搓着手，着急地说。
“坏了坏了！这小子疯了！大章鱼，还跟青铜铃铛一样大！这可怎么办，他失心疯了！”胖子说完这句，脸上的表情竟好似后悔问了金灿一般。
“我他妈的真没疯！”金灿骂了一句胖子，恨恨地说。“当年苏联切尔诺贝利核电站辐射造成的畸形大青蛙，不也长成老虎那么大个儿。这里是无人区，谁知道有没有被辐射过？而且是长期持久的可怕的辐射？”
“那，那你爸呢？”
“我没看见！”金灿有些绝望地看着那双正盯着自己的巨大的绿眼睛，那绿眼睛突然对他顽皮地眨了眨，獠牙下的一大口口水，忽地掉了下来，打到金灿的登山服上，那股腥臭的味道，让金灿实在忍不住，哇地一口吐了。
那怪物，似乎突然厌倦了听金灿废话，那些白丝，开始缓慢地爬上金灿的嘴巴。
金灿一看心急如焚，又吐了一大口，难以忍受那腥臭的味道，刚要大喊师父救我！他的嘴已经被白丝瞬间捂得严严实实，一时又臭又憋，心慌气短，感觉整个人几乎就要被这玩意儿给闷死了。
一直躲在一旁避险的司马，跟他老婆一起跑了出来，惊悚地看着眼前的情况，扬起脑袋对老黑喊。
“开挂的小黑！要不要我们帮忙啊！我这里有枪，速度快，可以把小帅哥身上那些可怕的东西全部打断，然后，你确保能接住他就行！”
“我吐你一脸珍珠翡翠白玉汤！”老黑攀岩在青铜铃铛上大声嚷道。
“老司马！你没看到，这玩意儿是活的么？它缺德缺心眼，就不缺那恶心的白丝。前脚把它们打断，后脚它就能续上更多。而且比你的子弹可快太多了。”
“啊呀，你就直说不要打好啦！啰嗦这么多干嘛？好心当做驴肝肺！”司马看着金灿，连连摇头。“可惜了！可惜了这个有本事的靓仔！”
“黑叔，那你也不能眼睁睁看着金灿被大章鱼给恶心死吧！快救救他啊！他都快没气儿了！”胖子急得直跳。
老黑将手中光源，在巨号青铜铃铛的表面仔细查看了一番，突然拍了下脑袋，好像有了办法。
“只能这么办了！”
他将身上绳子牢牢绑在身边的小铃铛上。对老铁匠他们喊。“你们都过来，到这青铜铃铛表面来，越快越好！”
老铁匠和李纸并没有问原因，立刻跟雷羽诺她们一起行动了起来。很快，除了司马夫妇和那两武者集团的人，其它人都上了青铜铃铛，并牢牢实实地在青铜铃铛的表面上固定住了自己。
而此刻的金灿，正几乎窒息着被那“大章鱼”不紧不慢地向上拉去，就要被拉进那青铜铃铛内了，脑袋也处于极度缺氧的状态。
老黑对司马高喊了一声。“老司马，你们不过来么？我看你那老婆，现在都已经急得站不住了。”
司马把脑袋摇晃得跟拨浪鼓一样。“我不去，你那有能吃人的大章鱼！你，你究竟要干嘛啊！”
老黑嘿嘿一笑。“那我可对不住啦！“金羽”是我多年的好朋友，无论他变成什么，我都要救他。而且只有他知道，新医的下落！你知道吧？每个人的一生，都有点儿执念什么的，我老黑的执念，就是“新医”！再则，金灿是金羽的儿子，我的徒弟，我也不能就这么眼看着他入虎口。所以，无论这铃铛里是大章鱼，还是别的妖魔鬼怪，我都要救！”
老黑说到这里，突然好像一只灵活的小猴子一样，重新爬回双鱼玉佩图案上的鱼眼睛那儿，手持月影刀，再次狠狠刺向了那只鱼眼。
这一下之后，铃铛又开始剧烈地摇晃起来，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再次响起，震得胖子把黄水都吐出来了，一边吐一边大喊。“黑叔，这大章鱼还没震死呢，我们就都阵亡了！”
与此同时，司马所在的地方，又开始了地动山摇。
司马的老婆，在悬崖就快崩塌前，从怀里麻利地掏出一根金色绳子，向青铜铃铛上用力一抛，就只是这简单的一抛，她就轻松挂结了一个铃铛，她轻轻扯了扯绳子，把司马抱在怀里，轻松无比地当了过来。两人上来之后，那两被老铁匠困得五花大绑的武者，不知怎么解开了束缚，也急忙扔了一根绳子，费劲地当了过来。
那悬崖，在这轰鸣声中，毫无意外地崩塌了。
几个攀附在巨号青铜铃铛上的人，成了这梅里雪山的山洞中，仅存的幸存者。
那被金灿叫做大章鱼的东西，在巨号青铜铃铛的震动下，开始慢慢下滑，粘不住青铜铃铛的内壁，一瞬间，它身体上吐出的白丝，也少了很多。
龙少看准机会，向下爬到铃铛边缘，扔出绳子绕着金灿的腰转了几圈。绳子的两头回到自己手中的时候，抬头对老黑点头示意。
老黑对龙少举起手，做了个ok的姿势。继续将月影刀插得更深了一截。
众人都捂上耳朵，不过轰鸣声并没有更大。那巨号青铜铃铛却开始前后左右剧烈地晃动起来。
与此同时，龙少扔出青铜刀，那青铜刀变成的无数青铜碎片，割断了金灿手脚和身体上的白丝。龙少用手里的两根绳子，将金灿高高当起，雷羽诺则扔出更多绳子稳稳地接住了金灿。
就在这刹那间，那大章鱼一样的东西，在“巨号青铜铃铛”的左右晃动和轰鸣声的震撼下，终于再也粘不住那可怕的，似乎还被启动了某种机关的青铜内壁。从青铜铃铛的内部，掉了下去。
在它坠落的瞬间，它的身体奇迹一般地铺展开来。好像龙少的青铜刀和青铜碎片的结构一样，那数多个爪子黏在一起，形成一个巨大又扁平的，毫无缝隙的，黑色的降落伞一样的可怕身躯。
那可怕的诡异的头部，不知怎么又扭转到了上方来。
两只绿眼睛，仇恨地向上查看着，似乎想找到让它此刻下坠的那个真凶。它看着自己的猎物金灿，正被龙少稳稳拉到青铜铃铛上，呲出可怕的獠牙，口水又流了下来。
被拉回到铃铛上的金灿，一把扯开脸上那恶臭无比的白丝，猛喘了几口气后，向下心有余悸地望着它。恨恨地向着它的眼睛，扑地也吐了一口。
突然，那东西的嘴里，又向上吐出了无数白丝，似乎想要重新黏住青铜铃铛的边缘，又似乎对猎物金灿仍贼心不死，龙少扔出青铜碎片，逐一将那白丝斩断。
它距离青铜铃铛越来越远，吐出的白丝也无力到达青铜铃铛的高度，眼看着无计可施，它瞪圆了那绿色的大眼，张开嘴，发出了一声绝望的尖叫。
这尖叫好似雄鹰一般，尖锐刺耳。又好像海豚的叫声，优美悠扬。
老黑见它终于离开。将手中的月影刀一横一摆，只听咯噔一声，青铜铃铛的晃动和轰鸣再次被他终止了。
胖子一脸惨白地看着那发出尖锐叫声的大章鱼，抹掉脸上的瀑布汗，嘟囔着说。
“这他妈的，这玩意儿这么大个儿，就算掉下去，也死不了吧！”
金灿没理大家，甚至连个谢都忘了说，就急急忙忙翻到青铜铃铛的内部，再次查看里面的情况，寻找着爸爸和那些黑影人的踪迹。
这青铜铃铛的内壁之中，到处都是滑腻腻的黑色粘液，还有凹凸不平的青铜凸起，似乎是因为外面的浮雕，而造成内部的复杂结构。
巨号青铜铃铛的顶端，是个“十米来宽”的六边形“青铜鼎”，这青铜鼎上，也雕刻着青铜铃铛表面的那种奇怪的双鱼玉佩图案。这个青铜鼎，就好像是青铜铃铛的盖子，与铃铛严丝合缝地扣合在了一起。
金灿刚要喊老黑，却发现他已跟着攀爬了过来，就在自己身边。他看了金灿一眼，做了个禁声的手势，向外面探出脑袋，对青铜铃铛表面上的那些人喊道。
“这里面有机关，十分复杂！你们千万不要乱动。也不要发出任何声音。万一触碰了机关，我们都要玩完！等我搞明白了再说！”
龙少和老铁匠等人，纷纷对老黑做了一个好的手势。司马和那日本人，也瞪圆了眼睛，不敢再发出声音。
老黑在这里的一系列表现，已经奠定了他绝对的权威。所有人都知道，他说要玩完，那都不是空穴来风，捕风捉影。
在青铜铃铛内部的金灿，瞪眼看着老黑，用唇语问。
“师父，哪里是机关？”
老黑对他有些神秘地嘿嘿一笑。用唇语回答。“憨货，我是想跟你，单独聊两句。”
“师父，聊什么啊！我爸他们还没找到呢！”说到这里金灿突然一惊。“师父，会不会，我爸他们被那大章鱼给，给……”金灿努力说了几次，都没说出“吃了”这个词，老黑已经懂了他的意思，摇了摇头。
“不会，他们应该是进入雷城了。”
“什么？”金灿瞪大了眼睛，四处看了看。“雷城，在哪？”
老黑指了指头顶那六边形的“青铜鼎”。
“那青铜鼎被动过了，说明他们已经进去了。”
“那青铜鼎？是通往雷城的入口？那大章鱼，是从雷城里出，出来的么？”
“那东西，可不是大章鱼！”老黑苦笑了一下。两脚蹬着青铜铃铛内部的凸起，屁股坐在一个凹陷处。递给金灿几张纸巾。
金灿仔细擦拭了充满恶臭的脸。老黑继续用唇语说。
“徒弟，我曾在罗布泊的那个洞里，见过一个，个头儿比它还大的。这东西，是水陆两栖动物，在水里和在空中的形态是不一样的。能变形！”
“它在捕食猎物的时候，会先把猎物包成蚕蛹一样饿死，等猎物变成葡萄干一般风干后，再放嘴里，咯吱咯吱嚼碎。你没见过，它嚼人的尸体时候那可怕的情景，它爱极了这种吃法，享受自己嚼碎猎物骨头的声音。其实，这东西，有个好听的名字。你小子既然知道“北朝奇书”，那么庄子的《逍遥游》一定也知道吧？”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
“鲲鹏？”金灿吃惊地倒吸了一口冷气，心说难怪刚才老黑脸上，没有龙少和胖子他们那种惊讶，恐怕看到白丝缠住自己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了。
“是的，鲲鹏！《山海经》里的十大怪物之一，在海里的时候是鲲，在天上就是鹏。”
“又是《山海经》？”金灿看着下方深渊，想起刚才这玩意儿发出的好像是鸟，又好像是海豚的尖叫。
“师父，我一直想问你。我爸，不，那些神秘的“黑影人”，是《山海经》里说过的“无启人”么？这雷城跟那《山海经》有什么关系？雷城不是任凭谁都没法进入的么？”
老黑呲牙一笑。
“我又没进去过雷城，我哪知道雷城跟《山海经》有什么关系？我不是说过么！雷城是什么，只有一个人知道！那就是，从来都不允许任何人进入雷城的“新医”。老落洞有一件事儿说的没错。守艺者说自己在守护什么的，都是狗屁。除了新医，谁都不知道，这千百年来，守艺者究竟在为了什么活着！”
“据我所知，雷城有几个入口。恩华当年的入口，清朝时探雷城的雷万里的入口，还有如今这“无启人”的入口，或许还有其它入口，它们各不相同。不过，我确实没有听过，进入了入口后，还能活着的人。”
“什么？那群“黑影人”还真的是“无启人”啊！”
金灿吃惊地咦了一声，因为发出声音，老黑轻轻拍了他的后背一下，又做了个嘘的姿势。
金灿又改成唇语问：“师父，那我爸，他真的变成“无启人”了？他又是怎么“死而复生”的。这世界上，还真有“无启人”这种诡异的存在？那不就是几千年来人们追求的长生不老么？还有，我爸他，还算是个“人”么？他们，他们？”
金灿还想问，他们为什么能做那样神奇的事情？为什么有人可以把任何东西，信手变成尘埃的？这跟宇宙的秘密有关系么？又或者是多维时空的降维打击？这和老黑在火车上说的，那“双鱼玉佩”的事件，又是否有深刻的关联？
但是，金灿把后面的这些问题，悉数都咽了回去。
因为他看到老黑的表情，已经变得有些阴霾了。
“徒弟，你什么时候成十万个为什么了？”老黑皱起眉说。“我又不是百事通！我现在还想问你，是怎么学会“铃铛”的那种本事的呢？”
“师父！”金灿知道，想要从老黑嘴里得到关于父亲的真相，必须先表出绝对的诚意来。因为老黑的真实年纪太大，心态也不似普通人那样好应付。
于是，金灿把小时候爸爸曾带自己见老青铜的弟弟，王友文教自己辨识铃铛的事一起合盘说了出来。
老黑听了，却冷笑了一下。
“幼稚！你爸怎么会认识老青铜的弟弟？还有，你知道铃铛现在多大年纪，又知道铃铛学会这门过硬的本事，花了多少时间？30年不止！你觉得，用几周时间，有个“五觉”的底子，就能掌握这么复杂的本领？尤其是，那本事需要的是“经验”！不是钱，不是天赋，不是任何东西可以帮助你快速取得的！那只能是用漫长的苦苦修炼的“时间”来交换的，宝贵的“经验”！”
金灿想到在雨崩村的时候，自己和胖子对铃铛的年龄已经很大了的推测，又想起那日本人在要砍自己的脑袋之前，说过的那奇怪的话。他们要报两个仇，一个是70年前和“恩华”有关的，对日本武者的屠杀。另一个是30年前跟父亲和雷家有关的。
不由也是眉头紧锁。
如果这本事，需要至少30年的磨炼，那自己究竟是怎么从那成百上千的铃铛之中，找到那至关重要的一个的？
金灿看着老黑那阴郁的眼神儿，想起从几人出发开始，老黑脸上就经常出现的那种阴晴不定的看向自己的表情，导致他和龙少，李纸，都怀疑起老黑的真实身份了。
他又想起刚才老黑故意放水，让老铁匠教训自己，老铁匠还无意间下了杀手，要不是龙少出手相救，自己可能就被老铁匠干死了。
再琢磨了一下，老黑刚才这不阴不阳的关于自己的本事的几句话，不禁心里一惊。
妈的，难道我想反了！
我一直怀疑老黑是“斯蒂文”，但其实，老黑在一直怀疑自己是斯蒂文？
金灿轻轻用手擦拭了一下登山服上那恶臭的粘液，没有抬头看老黑，用唇语问。
“师父，那您说，我怎么能识别出，那独一无二的铃铛呢？”
“那要问你啊！徒弟，其实吧，我们是谁不重要？我们选择做什么也不重要！只要心中铭记住那四个字就好。“无愧于心”！不要忘了初心！初心是我们信仰的本源。人没个信仰，就算活得再久，还不是行尸走肉么！”
金灿听到这一句，眉头都快扣在一起了。老黑的“无愧于心”这四个字，说得他心惊肉跳。
因为这正是小时候，爸爸拍着自己的肩膀，常说的一句话。
“儿子，这世界并不美好，而是残酷的修罗场！如果没有信仰，我们就没有存在于世的意义！你长大了就会明白，其实我们一直要做的，不是去改变世界，而是努力要让这个世界，不要改变我们。无论什么时候，我们都不要忘了初心，要始终记得四个字“无愧于心”！”
“徒弟！”老黑看到金灿脸上表情的变化，脸色却突然放晴了！
似乎刚才他的“无愧于心”四个字，其实也是刻意考验金灿的一样。而金灿对这句话产生的自然而然的愣神回忆，也通过了老黑对他的最终考验。
老黑向外探出头去，看了一眼那些挂在青铜铃铛表面的，等待着他发话的不同的人，做了个等一会儿的手势，又把脑袋缩了回来。
“我知道你很想进去找你爸！我刚才也跟你一样，很想进去找他和新医。但是，当我看着“司马老婆”带着“司马”从崩塌的悬崖上当过来的时候，我开始犹豫了！”
金灿淡淡一笑。
心说我早就知道你犹豫了！在灭那“鲲鹏”的时候，你那么麻利，难道会打不开这“青铜鼎”？何况你还是去过罗布泊的人。
但是，老黑这么一说，金灿明白他已经没再怀疑自己是斯蒂文了！
可老黑又是从什么地方判断出自己不是斯蒂文的呢？
想着爸爸还没找到，金灿忙问。
“师父，你是不是怀疑司马老婆是斯蒂文，不想让他进入雷城！”
老黑点了点头。
“本来，我也只是怀疑！你想，大半夜的，司马的队伍为什么会跟我们一起出发？什么良辰吉日，扯淡！转山，他们出现的地方，根本就不是转山的路线。所以，当我看到他们，就觉得有问题。”
“而且那司马老婆，人长得过分高大。你知道骨头是没有办法用“伪术”改变的，而斯蒂文也是个人高马大的人！我对那老流氓的骨头架子太了解了！”
金灿对老黑扬了扬眉毛，觉得他分析得不是没有道理。
“还有，司马是怎么掉下这里来的？我刚开始的时候，以为是那帮无启人设下的陷阱。可是，你看他们根本就没有在意过“人”，又怎么会设下陷阱。更匪夷所思的是，司马和他老婆掉下来的地方，刚好是雷城入口。你说，这能没鬼？”
“还有刚才，他们当过来的样子。我看那司马老婆，丝毫不比李纸差，甚至从某种程度上来讲，强过李纸很多。而且，刚才你没看见，那司马老婆向这里扔绳子的时候，脚下的悬崖，都已经不在了。她绝对不是普通人！所以，还是我刚才那句话，有些技术，是必须用“时间”来积累的“经验”。她年纪轻轻，哪来的那等高超的技术。”
“选择在我们出发的时候出来，知道雷城的真正入口，还有这么厉害的功夫，不是斯蒂文，还会是谁呢？”
老黑跟金灿还在用唇语和眼神交流着，胖子在外面忍不住喊道。
“我说黑叔啊，这里面到底什么情况啊？你也考虑一下我们这帮掉在这里的人的感受啊！尤其是，我还这么重！”
金灿探出脑袋，对胖子挥了挥手，做了个让他禁声的暗示。
两人配合了七年，行动起来就跟一个人一样。
胖子立刻明白出了大事儿，收了声。
金灿扭过头继续问老黑。
“如果司马的老婆是斯蒂文，他潜伏着，不暴露自己，目的是要混进雷城？”
老黑点了点头。“当然了！不瞒你说，我一直觉得，斯蒂文有可能就是恩华。你想想，70年前恩华为什么那么执着制造模仿“天蠁”古琴的“天绝”？不就是为了进雷城。30年前，他真的想进入雷城了啊！未果后，20年前，他装成斯蒂文造反，目的还是逼新医说出真相，要进雷城！这10多年间，有人还在梅里偷着制造古琴！难道不是变成了斯蒂文的恩华，还放不下心中的执念么？”
“所以说，如果这次我们让他得逞了，那！”老黑看着那青铜鼎，叹了口气。“那还了得啊！”
金灿紧锁着眉头。“你的意思是，我们不能进去找我爸了！”
老黑表情痛苦地点了点头。“除非你确定那司马老婆，不是斯蒂文，否则我就成了“守艺者”的千古罪人。新医也绝对不会原谅我！我的目标，不但是要救他的命，更要与他同仇敌忾，荣辱与共，实现他想要实现的，完成他想要完成的事啊！”
金灿痛苦地挠了挠脑袋，心说刚刚找到了爸，难道就要这么失去他。那里面爸爸他们又去过么？如果那可怕的鲲鹏，把爸爸裹成蝉蛹，缠成肉干，然后放到嘴里嚼碎了怎么办？
以前爸爸突然失踪的时候，自己还小，毫无办法。
可是这次他知道爸爸在哪，还有危险，难道就能这么放下？
金灿想到这里，对师父瞪起了眼。“我才不要捕风捉影，我要进去找我爸！”
“宁可错杀一千，不能放过一个！”老黑用跟金灿一样痛苦纠结的表情，果断决绝地看着他。
“你！”金灿急得搓了搓手，突然抬起头。“师父，我倒是有个办法能判断她是不是斯蒂文！不过这办法，有点儿危险，还有点儿，不着调！”
“少罗里吧嗦地，你说！”老黑听到金灿这句，高兴起来，眼中闪烁起了兴奋和希望的光芒，充满期待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