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清风摸向横抱着自己腰身不松手的人,触手温度滚烫的几乎要将他的皮肤灼伤。
他吓了一跳:“叶、叶兄?你发烧烧糊涂了吗?”
叶知非红着一张脸,又羞又恼,恨不得此刻当真能如温清风所言烧个糊涂才好,但想起与江雪曼的约定,他只能假装没听到,继续抱着温清风求饶。
“你原谅我吧!要打要罚,随你开心!”
“呃……”温清风安抚性地拍一下叶知非的肩膀,回头冲花厅里的人求助,“小妹,你过来看看叶兄是怎么了?”
贺伯羽这会儿倒是听清楚了,小妹?这个瞎子和倾月是亲兄妹吗?还是恋人之间的亲昵称呼?
他歪头去看倾月,倾月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看着自家二哥手足无措的模样,莞尔一笑。
但是,她没有出去帮忙的意思。
况且贺伯羽那群跟班见了门口发生的情形,酒也不喝了,拳也不划了,人手一个小板凳坐在门口,翘着二郎腿看戏,形成了一道人墙。
花素踮着脚尖向外看,偏头对倾尘道:“叶坏蛋肯定欺负风哥哥了,要不要出手教训他?”
倾尘抬手放在嘴边掩去了一抹幸灾乐祸的笑,旋即握住花素的手,低声道:“不急,自然有人教训他。”
虽然温清风看不到身后的情形,但叶知非却看得一清二楚。
他和那群面带各种意义不明笑容的观众不到两步的距离,觉得他一世英名尽皆毁于今日了。
嘴里依旧不停说着道歉的话,翻来覆去就是那几句,却让温清风听的很不好受。
他想,叶知非定然在心里隐藏了一个天大的秘密,这才会在神智虚弱时将内心埋藏多年的愧疚倾泻而出。
温清风自诩是个心软好男人,他也不愿叶知非再如此狼狈,便在叶知非准备抱着他痛哭一场的时候反手抱住了他,轻叹道:“好了好了,我原谅你了,不要内疚了。”
众人:“……”心太软!
尹安眼神不受控制地瞄向了阿飞,人群中那个瘦削单薄的背影,在他眼中染上了一层悲伤又孤独的色彩。
此时,江雪曼轻轻放下了酒杯,站起身来。
她走到门口,站在人群之后,道:“戏都看完了,兄弟们是不是该散了,让条路。”
人群哄笑一声,搬着各自的小板凳回了花厅,接着喝酒划拳,顺带八卦一下叶知非和温清风不为人知的爱恨情仇。
叶知非松了口气,心想万幸他碰到的人是温清风,还是这家伙心肠好,不让他太难堪!这一切终于他娘的结束了!
他松开胳膊,又抱了抱被他拖下水的温清风:“兄弟,你真是我的好兄弟!”
温清风:“……”什么情况?
江雪曼哼着小曲走出花厅,与叶知非擦肩而过时,还特意斜睨了他一眼,扔下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让他自己去体会。
叶知非万分后悔,早知道他就该横下心肠,一口咬定他就是失忆不认得她才好。
棘游和雪凰前后脚从花厅里走了出来,雪凰仍旧是不染红尘的样子,眼神却一直在叶知非和温清风之间徘徊。
棘游抱着胳膊,笑嘻嘻地说:“哟,姓叶的小鬼,想不到你竟然是个断袖啊,放心,老子很开明的,不会歧视你们。”
温清风眨眨眼:“……?”什么断袖?你们又是谁?叶知非和自己吗?
叶知非面色通红,眼神不善,狠狠剜了幸灾乐祸的人一眼。
“你瞪我干嘛?”棘游扬扬下巴,压低声音笑问:“跟我说说,你俩什么时候开始的?”
雪凰对这个问题很感兴趣,脑袋凑过来,一双银白无暇的眼瞳亮晶晶地盯着叶知非看。
“滚滚滚!”叶知非恼怒不已,狠狠拍了棘游肩膀一掌,推开人没好气地跨进了花厅,一屁|股坐在了倾月身边。
见从他这得不到答案,棘游和雪凰两人一左一右将温清风夹在中间,边走边进行亲切友好的交流,温清风被问的一脸莫名其妙。
倾月将一杯清酒推至浑身散发不爽气场的叶知非面前,道:“不过是个无伤大雅的玩笑,你何必生气?”
叶知非气冲冲地将酒一饮而尽,酒杯扔在桌上时发出“砰”的一声清响。
“很没面子好吗?”他懊恼地敲了下额头,低声道:“我的一世英名就这么被小曼姐的恶趣味毁了……”
“要我说呢,你算是罪有应得,”倾月说,“反倒是我二哥,无辜被你连累。”
叶知非直接将脑门摔在桌上,头也没抬,手在桌旁敲了敲:“来几坛酒,让我醉死好了。”
“你们喝,我去陪他。”倾月将酒杯放在他手边,冲旁边的贺伯羽轻笑了下,起身离开了花厅。
贺伯羽抬脚要跟上去,被叶知非一把拽住:“你变|态啊?大晚上的,人家姑娘回房休息,你跟去干嘛?”
“我追求她呢,你说羽哥要干嘛?”
贺伯羽拂开他的手,脚下却被绊住,他眯起眼睛,不笑不怒地看向叶知非:“朋友,你这是在点火。”
“不爽是吗?正好我也不爽,咱俩出去比划!”叶知非拍案而起,揪着贺伯羽的胳膊就把人往外边拖。
贺伯羽邪笑一声,左右歪歪头,道:“没问题,正好让我收拾收拾你。”
花厅里起了欢呼声,喝酒划拳的人又搬着小板凳堵到门口排排坐,看院子里即将呈现的一场精彩打斗。
尹安头很大,这又是什么情况?!他这个管家还能不能再继续做下去了?
谁能来制止这场争斗?有谁能来救救他?他可不想大半夜还要率领着那群苦逼的奴仆小厮在院子里打扫战场!
但回应他的,只是贺伯羽陌刀出鞘的声音,还有那群悍匪们兴奋激动的口哨声。
倾月脚步轻快地回了房间,看到凌渊时,面上的笑容有几分落寞之色。
她坐在床边,牵住他的手,轻声道:“你已经睡了一个月,还不愿醒来吗?”
床边烛灯爆开一朵烛花,发出“哔啵”一声轻响。
倾月将这几日外出时所发生的一切娓娓道来,她的声音很轻,在幽微的烛光中,如窗外温柔的夜色一般,将凌渊柔柔包裹起来。
待到屋内烛火燃尽,她躺在凌渊身侧,在呢喃中逐渐闭上了眼睛。
翌日清晨,倾月猛然睁开双眸,从榻上翻身而起,五指成爪袭向床边,眼睛中满是冰冷的杀意。
“嗨,一大早起床气这么大,对皮肤可不好哦。”
轻巧避开她的攻击,还用这种口吻开玩笑的,也就只有贺伯羽一人了。
倾月收招后,即刻回身去看凌渊,见他还如往常那样平静安详地睡着,她松了口气。
她翻身回到榻上,一掌挥出,床幔落下,掩住她与凌渊的身影。
“擅闯别人的房间,太无礼。”声音冷冰冰的,没有一点温度。
贺伯羽走到桌旁坐下,盯着薄纱后那抹俏丽的轮廓,笑道:“我敲了很多次门,你没听见。”
倾月自然不信他这番鬼话:“请你出去,有事的话我稍后自会来找你。”
“生气啦?”贺伯羽挑眉,“我错了,我只不过是想看看你心上人究竟长什么样嘛,昨天一整天也没见他露个面……”
“现在你看到了?”倾月整理好自己的衣服,又倾身为凌渊盖好锦被。
她掀开帐幔一角,走下床来,贺伯羽趁机又伸着脖子往床里面张望了一下。
倾月动作太快,从他这个角度看过去,仅能瞥到床上之人一个俊朗深邃的轮廓,其他的都看不到。
赶在倾月看过来之前,贺伯羽又缩回身子,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倾月语气不善:“请你出去。”
清亮冰冷的眸子里漾满敌对之色,贺伯羽举起双手连连点头,微笑着起身退后,闪出了房间。
听到关门声后,倾月冷脸疾步走到外间,就见雪狼霜骨化成的少年正被五花大绑扔在角落里,口中塞着布条,昏睡不醒。
她为霜骨松了绑,查探了下他的脉搏,和当时她在树下初遇贺伯羽的情景一样。
修眉微蹙,似远山含烟。
洗漱完毕,她推门而出,意料之中,她看到了正在廊下逗白虎玩儿的贺伯羽。
他手里拿着根枯枝,挑衅似的在金睛白虎面前画圈儿,向来好脾气的白虎被他惹得有几分恼怒,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吼声,前爪按在地上,随时准备一跃而起。
“小白。”倾月低唤一声,引来廊下一人一兽的注意。
金睛白虎周身笼罩的低气压瞬间涣散,它跑过来,用脑袋讨好似的蹭了蹭倾月,又转头瞪了一眼贺伯羽:“女、女神大人,他好烦人啊!”
“你去吧,我有事跟他说。”倾月轻揉了下它的头,抬脚朝贺伯羽走去。
见她款款走来,贺伯羽心情大好,吹了声口哨,转身走进院中亭台,倚石桌而坐,姿势豪放,不掩风|流。
倾月在他面前站定,彼时晨光斜洒在她身上,微风吹起她一缕白发,飘然似仙。
“我们谈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