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淳初进来就见萧笙析执笔伏案而坐,长长的睫毛安静地垂下,东方淳有一瞬间的恍惚。
萧笙析听见脚步声,抬眸道:“王爷,你来有何事吗?”
东方淳轻咳了一声,才道:“本王来是想告诉你,萧恒生他上吊自尽了。”
萧笙析执笔的手一顿,半晌才道:“什么时候的事?”
东方淳淡淡道:“今早被人在牢中发现,你……若不开心的话,本王可以……”
“王爷专程跑过来,就是来给我说这个的吗?”不等东方淳说完,萧笙析就道。
东方淳一愣,倒是有些不自然道:“你不是他的亲戚吗?本王来告知你一声,也是情理之中的。”
萧笙析勾唇浅浅一笑,“多谢王爷了,王爷身子可有不舒服的地方,草民可以为王爷看一看。”
东方淳置于身后的手紧了紧,终于道:“其实本王来,还有一件事要告知你,祁王妃被抓进牢了,那些看守牢狱的侍卫们说,发现她私闯天牢,还打晕了牢犬。”
萧笙析闻言,睫毛微微一颤,“嗯,是吗?她一个孕妇,打晕牢犬,这有点让人难以置信啊,若说是私闯天牢倒是有可能,毕竟云芷兰他们到底说是她的亲生父母,若是在情急之下,被牢犬发现,自卫起来,打晕也不是没可能。”
东方淳听着萧笙析自言自语的说着,不由吸了一口气道:“叶梓笙,本王帮你是因为信任你,但这并不代表你可以拿本王的信任去做别的事。”
“比如?”萧笙析挑眉道,她站起身子,缓缓道:“王爷既说相信我,又为何会来此地质问我?是,我承认,她被抓进天牢的确与我有关,那又怎样?王爷大可将这些告诉大理寺,让他们来抓我!”
东方淳闻言,不由语气有些嗔怒,“你……叶梓笙,当初是本王答应帮你的,如今这事自与本王脱不了干系,如果本王要揭发你,你岂不是要将本王一起供出来?”
萧笙析轻笑道:“既然知道,你又何苦来问我?反正在王爷眼中,草民已经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了,王爷这样想,倒也没错。”
东方淳一愣,垂下眸子道:“本王没有这样认为,本王只是对你有点失望,你要去探监,本王成全你,但如果你要用本王的信任去达成一些歪门左道的事,本王自认为是在害你,祁王妃是何等地位,你就算对她有任何不满,你可以告诉本王,你这样做,就不怕被发现吗?”
闻言,萧笙析凝视他道:“告诉王爷又如何?难道王爷会为我伸张正义吗?还是会替我报复她?”
东方淳不由道:“本王……”
见他突然语结,萧笙析不由蹙眉道:“王爷不会!因为祁王府不是王爷能轻惹的人,所以王爷没必要为了我这一介平民去犯险,更遑论替我出头,王爷担心我被抓住,也不过是怕自己受牵连罢了。”
见萧笙析这样直接,东方淳不由心里有些堵塞,“难道在你眼里,本王就是这样的人吗?本王将你当真心朋友对待,你却这样想,叶梓笙,你是不是从未将本王当做朋友?”
萧笙析笑道:“是王爷先不信任我的,况且像草民这样的人,又如何有那个福分与王爷做朋友呢?”
东方淳不由蹙眉,有点咬牙切齿道:“好,叶梓笙,你真好!”
说罢,东方淳拂了拂袖,愤然离去,刚端茶进来的紫菀见到,不由道:“淳王这是怎么了?为何突然这么生气?”
萧笙析摇摇头,“不必管他,人家王爷的心思,岂是我们这等平民百姓能够理解的?”
还没走远的东方淳听到这句话,心里又是一气,狠狠跺着步子离开了。
萧笙析看着门外的树叶已红的枫树,眼睛一晃,就着那飘飘落叶,竟是感觉恍惚回到许多年前。
那时,她尚年幼,萧恒生叫了先生教她习字,她的手太小,握不住笔,老是写歪,那时萧恒生就抽空过来陪她练字,先生教不好的地方,他会手把手的教,直到那个字她写会为止。
后来萧千羽也长大了,他也教她写字,她就不再期待每次习字时,萧恒生能来教她了,她学着自己写,一笔一划就算写到凌晨也要练好,她就是要证明没有萧恒生教,她也比萧千羽写得好。
如果说是萧千羽从小就看不惯她,给她使绊子,倒不如说,是她从小就嫉妒萧千羽,嫉妒她有一个疼她爱她的娘亲,亦有一个宠她的萧恒生,所以,她亦不愿意去和她和好,宁愿就这样斗着。
她眨了眨水眸,两颗晶莹的泪珠自她脸颊滑落,滴落在地上,屋内传来低低地啜泣声。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萧千羽望着门外的守卫大声喊道,“我可是祁王妃,我肚子里可是有祁王的孩子,若是孩子出了事,祁王不会把你们都放过的!”
牢狱的守卫闻言,不由张了张口,自从萧千羽被关进这里开始,就一直嚷嚷着这些话,他都听了不下八十遍了,若说一个正常的孕妇,喊这么久不累吗?
她也不想想,她虽身为囚犯,但牢狱里的吃穿用度一切皆是上等,若不是看在她身怀祁王的子嗣地份上,还能有这等待遇?
他道:“祁王妃,小的奉劝您啊,还是闭嘴吧,若不然你无所谓,若是伤了小世子,这责任可不在我们啊,还有,您这次犯的可是大罪,谁敢保你啊,若不是看在祁王和小世子的面子上,你早就被砍头了!”
萧千羽听他一口一个祁王,一口一个小世子,这是全然不把她放在眼里的意思!
她愤愤地拂了拂袖,怒道:“你们等着,祁王一定会来救我的!”
“三哥他现在恐怕自己沉溺在温柔乡中无法自拔呢,怎会有时间来救你?”一道略显低哑的男声响起。
萧千羽看着逆光走过来的俊俏男子,不由微微一愣道:“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