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濡的脸近在咫尺,面色苍白,显得那双眼睛愈发黑沉,谢简能在那双眼睛里看到自己的影子。
“现在推开我,你会后悔的。”宋濡面色平静,认真地凝视着谢简,让谢简的心底一颤。
“你不离开我,才会后悔。”他果断拨开宋濡的手,直起身:“回国就取消合同,从此以后,你的事儿归罗潘潘。”
宋濡抬起头,眼中的愤怒已经掩盖了失落:“回国之后我会取消合约,连你的公司都不会跟我沾一点边儿。”
“你随便。”谢简转过头,视线落进了远处的那片黑暗当中,没有在宋濡身上停留半分。
宋濡看着他线条冷硬的侧脸,许久才慢慢地挪着步伐,慢慢地离开阳台。
颈部声渐渐远去,谢简无声转身,凝望着那道背影,宋濡的身影龙在走廊昏黄的灯光中,因为伤疼痛微微弓着背,身影单薄。
谢简的手掌不自觉的收拢,紧握成拳。
他有些累,于是腰肢靠着阳台,手肘杵在自己阳台的边缘处,疲惫地合上了眼睛。
耳边又传来推门的轻响,谢简迅速睁开眼。
安轻舟被谢简的一瞪眼睛吓了一跳,手推开门,半个身子还在外面。
见来者是安轻舟,谢简的眉眼下意识地松了下来。
安轻舟意味深长地笑了下,走进来,挨着谢简站好,拿出一只细烟,偏头点燃。
烟雾从饱满的嘴唇中溢出来,在空气中漂浮缠绕。
“怎么,来的是我不是宋濡,你很失望?”安轻舟一副看穿一切的神情,勾着唇角打量着他。
谢简朝她伸手,却被安轻舟拍了一下手掌:“伤号还是放弃烟酒吧,还指望你早点儿好接着去肉搏呢。”
安轻舟不给,谢简面无表情地斜了对方一眼,将手收回来,安轻舟见他一副白眼冷的模样,不禁失笑。
“我刚才上来的时候看见宋濡了,那脸色比刚醒的时候还要白。”安庆舟叹了口气:“你说你非要说刺激人家的话干什么。”
她探头打量了一眼谢简阴沉的面色,眉梢一挑:“那你又何必一取出子弹就来到荣苏窗前瞪着她醒呢?你这不是有毛病么?”
“是啊。”谢简冷笑:“可不是有毛病么。”
医院卫位置荒凉少有人家,已是深夜,多数病人已经睡下,阳台之外枝叶摇摆,发出细弱而持续的声响,在静谧的环境下格外明显,却是磨得人心烦意乱。
安轻舟看着身边这个比自己小上几岁的男人,眼神里早已经没有了当年如同野兽般的戒备与凶狠,如今竟然也开始患得患失,为了一些东西而陷入沉思。她乐意看到谢简为了一些事情而眉头深锁,因为只有心有牵挂,才能活得像个人。
安轻舟扔掉只见的烟蒂,吐出了最后一口青烟,才缓缓说道:“谢简,宋濡这姑娘,远比你想象中的坚韧的多。”她抬脚踩灭地上燃着火星的烟蒂,指了指自己的后脑勺:“还知道敲我的后脑勺来救你,就这丫头还有些胆子。”
一支烟抽完,安轻舟满足地叹了口气,又垂眸看向谢简的伤口:“你得赶紧养伤,这次我来,也是因为姜子舌有事情找你们。”
“什么事儿?”谢简抬头。
“最近国内不太平。”安轻舟的脸上留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似乎是有人在S市里找杀手。至于找杀手干什么,暂时还没有结论。”
谢简的脑海里琢磨着安轻舟的话,一时陷入了沉默,安轻舟拍了拍他的肩膀道:“等到时候见了姜子舌,到时候他应该会事情的经过告诉你们的。”
谢简点了点头:“你也早些休息。”
“我不困。”安轻舟淡笑,视线进入了阳台前面开阔的树林里,脸色期待有焦灼:“总要有人等他回来。”
谢简没有阻拦安轻舟,于是默默地经过安轻舟的旁边,走进室内。
……
次日,谢简被嘈杂的声音吵醒,睁眼一卡,早上七点。
谢简合着眼皮,在脑子里面分辨着这个噪声的来源,接着突然睁开眼睛,从床上爬起来,走到创面向外看去。
果不其然,广场里有一堆穿着西装的队伍,西装上早已经是泥泞不堪,挂在身上像块烂布一样,这支队伍的精神状态不是很好,队员的脸上六楼这长时间奔袭的疲态。
谢简隔着窗户看过去,安轻舟是从医院大门口第一个窜出去的人,在人群中张皇四顾,视线终于落在了一个人身上,视线在对方的身上流连分辨,胡不安除了狼狈一点,肉眼上没有发现任何问题。
安轻舟大步流星地朝着哪个方向走过去,胡不安原本站在原地发呆,结果余光瞥见了安轻舟,于是转过头对着她温柔地笑了笑,叫了一声:“轻舟。”
那张脸上明明是庆幸与激动,见安轻舟大步流星地朝着他走来,本以为会高兴自己平安归来而给自己一个热烈的拥抱。
没想到结果竟然是一个大嘴巴,力道极大,胡不安没捱住,嗷地一下叫出了声。
胡不安捂着脸不明所以地瞪着安轻舟,面上都快要哭了,虚弱地开口问安轻舟:“你打我干嘛!”
“长不长记性?”
“什么?”胡不安没听懂,不禁眯起眼睛,结果换来对风更恐怖的一记直拳。
胡不安低头一躲,吓得打搅了一声“我的姥姥”。
安轻舟终于是打累了,掐着腰指着他喊道:“就那么几个人还想单挑别人的武装军,你们是不是嫌命长!”
胡不安的心思在肚子里飞速装了转,立刻明白了为什么安轻舟挥发这么大的火,笑的是非开心,连眉眼间疲惫的神色都变得温柔了起来。
他朝着安轻舟笑了笑,倾身说道:“对不起,害你担心。”
安轻舟眉眼一松,眼观紧咬,濡湿的眼眶里有水在打转,却硬是没有让它们流出来,安轻舟喉间发堵,压着嗓音问她:“胡不安,你说我这辈子是不是欠你的?”
“当然。”胡不安的眼底尽是三月春风般温柔:“所以要用你的一辈子来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