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简的心脏跟着提了起来,观看身形就知道扑倒的人就是宋濡,而看那样子,并不像是被什么东西绊倒。
因为罗潘潘将她扶起来,宋濡一点反应都没有。
谢简很快就冲了过来,跟着罗帕潘把她从地上架起来,手掌扶住她的腋下,却摸到了一手的湿冷粘腻,他脑子猛地一沉,接着打开手电向着从入的脸上照去。
惨白的灯光直射在她的脸上,她沉沉地合上眼,额头鬓角被冷汗浸湿,漆黑的发丝黏在脸侧,衬得脸上毫无血色。
“血!”阿诺惊呼了一声,说出了所有人都看到的现实,谢简寒着脸将人重新放下,将头搁在自己的的怀里,胡不安看到了状况,凑到送入身前,开始检查外伤,在肩膀处找到了一处弹孔。
“他中了枪,不能再走。”胡不难说完放下背包,从里面拿出急救用具,一把扯掉少年宫如的半边袖子,飞快地开始止血。
谢简突然想起,在基地翻下铁丝网的的一瞬间,宋濡的身体不经意间的一倾。
要不是晕了,估计非得等到血流干掉了,他们才会知道他中了弹。
这丫头是个稻草人吧,中枪了连声疼都不会喊?
谢简看着胡不安给她包扎完,咬着牙将人从地上抱了起来。
“不能再走了,会把人折腾死的。”胡不安伸手摁住他的肩膀。
“你当初要她进山就应该想到这个后果。”
胡不安看着谢简的眼中含怒地盯着自己,先是有些疑惑,接着就明白了过来这是为什么。
他是因为宋濡动了怒。
那边在忙着吵架,这边罗潘潘用胳膊肘戳了戳阿诺的脖子问他:“这附近有可以藏身的地方吗?”
阿诺拿一双盯着他,不明所以。
罗潘潘这才想起来,阿诺听不懂中文,于是伸出手指指了指宋濡,用最简单的英文告诉阿诺:“she needs to get some rest”(她需要休息。)
阿诺证据没明白什么意思,但是休息那个词他听得懂,,然后走过去,对着正在气头上的谢简说道:“在朝前走一段路,有一个山东可以藏身,我们可以现在哪里停一下,她需要歇息。”
谢简垂眸看了一眼谢宋濡,半张侧脸埋进自己的防弹衣,虚弱疲惫地蹙着眉。
“你带路。”
阿诺点点头,凭着记忆带着他们寻找那个山洞,阿诺的父亲是个一声,还在世的时候,经常带着阿诺在这片上上采药,这也是为什么他会对这片上林如此熟悉的原因,哪里有水,哪里有药材,哪里有雷区,阿诺心知肚明,他带着所有人穿过了一小段树林,沿着山坡向上走,那个山洞正好处在半山腰上,洞穴是天然形成,虽然不深,但所想藏在树林之中,十分隐蔽。
将宋濡平放在地上,将她的背包当做枕头,给她枕在头底下。
几个人生了一堆火,围着火堆吃着压缩饼干,四周只能听到咀嚼声,而十几岁的阿诺更是连吃都没了力气,直接倚着背包睡了过去。
一天的奔袭,再加上之前的打斗,所有人的神经与体力都已经到了极限,已经连话都说不出来。
几个人休息了一会儿,才逐渐攒出了些精神,罗潘潘捡起一根树枝捅了捅火堆,开口问道:“宋濡怎么会有那个盒子的钥匙?”
“宋濡曾经去过姜子舌的典当行,钥匙应该是那个时候拿到的,或许是他当时藏了起来,没让我们知道。”胡不安揉了揉发酸的肩膀,枪支的后座力怼得他肩膀快要散了架:“钥匙已从送如那里拿出来,就已经能够证明卢晋安那孙子撒了谎,那钥匙是宋远之留给宋濡的,还是威廉的钥匙,未来你讲这个盒子保存的这么隐蔽,如果在逃跑之前偷走,一定会引起注意,所以这本要是应该是在逃跑的途中被松原自带走的,卢晋安之前所说,他全程都在跟宋远之子一起,那么拿走钥匙、还有折纸盒子的事情,他不可能不清楚。”
罗潘潘并没有参与到当时的那场谈话中,但是他还是明白卢晋安说了谎,于是做么了一下又问:“那卢晋安到底是什么人?你听他说的话,还有一些细节,不像是现编出来的。”他又换过头看向谢简:“即便是真的编,简哥你不是也能察觉出来吗?毕竟你也是在零工程里混过的人啊。”
“他的确参与过零工程。”谢简开始分析,说出了自己的推断:“但也有可能像威廉一样,是个整个零工程的高层人员,而至于其中逃跑的细节,当年出逃的这几个出逃的人已经全部死光,所以无论他如何编造,我们也无法查证,但是能够确定,他话里关于实验基地的细节没有错误。”
卢晋安如果没被摔死,应该也会被包围的武装群乱枪打死,而卢晋安的兴趣似乎并不在那只盒子上。
只可惜当时还没有来得及问,就被那三个改造体搅了局。
“那两张合同上的名字,我们去查一下。”胡不安想了想又问了谢简一嘴:“那个召恩,能让Mark查一下吗?毕竟要是在柬埔寨的话,他的路子应该挺广。”
谢简隔着火光叹了一口气:“那也得先活着出去再说。”
他下意识地想从口袋里掏出烟,却在手里口袋里摸了个空,这才想起来,香烟早在过河的时候被河水浸湿,于被自己丢尽了草窠里。没有烟抽,谢简懊恼地将头靠在冷硬的石壁上,闭目养神。
“今天的夜晚应给格外热闹了,我去值夜,你们先睡。”罗潘潘那休息的差不多了,拎着请从地上爬起来,托着脚步走向洞外,挑了一棵视野不错的树,三两下翻身上树,毕业默哀还要敏捷,接着靠在树干上,身体掩盖在枝叶间,只要他不动,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
胡不安伸头看了完了罗潘潘的上树表演,才缩回脖子,把背包搁在地上,用手拍了两下,与阿诺头推着头躺下来,抄着手席地而卧,合上了眼睛。
山洞外一片漆黑,山脉与树木的轮廓稀疏可见,外面偶尔传来不知名的鸟叫声与野兽的诡异的呜咽,在没有人声的野外里,十分清晰。
谢简毫无睡意,坐在地上,心事重重地爱玩这靴子里的那把小刀,这把小刀从自己成为雇佣军的时候就一直带在身边,关键时刻搞着它救了自己不少次,这把刀还是当年雇佣兵团的波切送给自己的。
而二十年后自己也用他送自己的刀,送他上了路。
那天胡不安对宋濡说的,就是这件事吧,人谁看来,这都是一件失足少年背信弃义,谋害自己再造恩人的故事,然后崽子啊自己身后可上司和大字:狼子野心
刚想到这里,身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谢简身形一顿,转头看去,宋濡的身子缩了缩,原本合上的眼皮轻轻掀开一条缝。
他心神一动,将小刀重新插回靴子里,手掌撑在她的颈侧,微微伏低身体,压着声音问她:“醒了?”
摇了摇头,接着脸皱成了一团,突然问了一句:“我还活着么?”
“嗯。”谢简伸手拨走沾在她唇角的几缕头发:“你中弹这事儿再多藏半个小时,一定就能驾鹤西去。”
“我没死……”宋濡的脑袋反映了了半天,又加上了一句:“为什么天还不亮?”
你没死跟天没亮有什么直接联系么?
跟丧失理智的人讲不了道理,谢简没有接着她的话茬再说下去,调整了一下她的身体,尽量不让她压到伤口,而宋濡浑浑噩噩当中,突然伸出胳膊,握住了她的手腕。
她的手因为失血泛着冷,不知道是因为热还是疼,掌心一片潮湿的冷汗。
“我冷。”宋濡的声音无力的像是一缕风:“肩膀很疼。”
谢简摊手摸向她的额间,一片滚烫,谢简眉间纹路渐深,俯下身体,尽量轻柔地将地阿金从地上抬起来,却还是牵扯到了她的伤口。
宋濡像是小动物般呜咽了一下,又没了动静,谢简左手揽住她的肩膀,右手环住她的腰,稍一用力,将她带进了自己的怀里,支起一条腿撑住她的背,让送入更加稳妥地靠在自己的怀里。
原本陷入沉寂的宋濡肩膀突然抽动了一下,接着断断续续的气声开始从谢简的胸口传来。
怎么了?怎么了这是?
谢简垂头看向宋濡,子弹从头皮擦过去都没让他紧张,邀请您下却被宋濡的举动搞得心乱,他是看她冷于是将她放自己怀里捂一会儿,还没开始捂,人怎么就哭上了?
“你别哭,有事儿说事儿。”谢简被她搞得手足无措,只能一只手托住她,另一只手抬起她的下巴。
这怎么哭还带闭着眼睛不睁开的?
谢简看着宋濡的模样,简直要疯,宋濡这是烧糊涂了,估计连自己在干什么都不清楚。
宋濡高烧之下声音发哑,虽然不出声但是眼泪流得很凶,还带着浓重的鼻音,她被谢简抬着下巴好像很不舒服,于是头一歪挣脱开那只手,人头抵在了谢简的胸膛,声线里带着委屈,闷着头嘟囔着:“我错了,是我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