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问。”胡不安示意了一眼谢简,退开了几步,支着下巴观望。
“哥们儿,你有什么要求你尽管提,咱们凡是好商量……”小头目看见谢简凑过来,惊得汗毛倒竖,话都有点说不利落。
谢简走到他面前站了一会儿,继续向前走,一直走到小头目的两腿中间,要几乎贴上了他的鼻尖,小头目避无可避,只好别过脸。谢简平日里即便是笑着,也带着种若有若无的疏离感,现在寡着脸一声不吭,,如同煞神再临。
更何况短时间里直接干翻十多个健壮的男人,已经有足够的威慑力了,小头目面上虽然装得冷静,而眼中战战兢兢的神态,根本藏不住。
毫无预兆,谢简用腿抵住对方对方膝关节的内侧,向外猛地一顶!
小头目发出痛苦的惨叫。
“有种你他妈就杀了老子!”小头目疼的冷汗涔涔,仰着头直翻白眼:“寻仇也给老子一记痛快的!”
谢简松了几分力道,小头目终于是得到了喘息的机会,感觉半边胯骨都要被卸掉了似的,酸疼酸疼的,他特别想弯下腰缓一缓,而谢简近在咫尺,小头目只好靠在椅背上捯气儿。
“不是寻仇,只不过这一下是想让你清醒一些。”谢简终于开口,声音平静的像是一潭缓缓流动的活水,眼神似乎是要穿透他一般锐利:“不过你接下来说的每一句话,都要为之负责,我不会杀死你,但我保证,你绝对生不如死。”
“他说真的。”胡不安诚挚地点了点头。
小头目看着谢简牛仔裤上的扣子,咽了口唾沫。
“为什么找他。”谢简歪了一下脑袋,指向胡不安,小头目“啊”了一声,接着钻心的疼痛从胯骨间传来,小头目嗷嗷大叫,额间青筋暴突。
“是……是有人给我们钱,让我们……去找这个大夫!”小头目的咬合肌都要爆了,谢简松了劲儿,小头目重新瘫在椅子上。
“谁给的钱。”
“不……不认识。”
“我开始说的话,你没听明白?”谢简望着他,眼睛里毫无波澜。
“我是真的不知道。”小头目的表情很是绝望,谢简却突然离开了他。
小头目有些茫然地看着谢简走到柜台。
不经意间,小头目对上胡不安的视线,胡不安望着他,眼神分明在说,祝你好运。
谢简又走了回来,手里多了一把螺丝刀。
虽然不是什么新鲜东西,却依旧让小头目心尖猛地一凉。
谢简的发难向来都是毫无预兆的,小头目还没有反应过来,那把螺丝刀就狠狠扎透了他的皮鞋,将他的脚掌捅了个对穿。
疼痛随后而至,小头目哀嚎地像是一头待宰的家猪。
“你现在知道了么。”谢简抬眼冷冷望着小头目。
“我去你妈的!”小头目被逼急了,倒是有了几分骨气。
下一刻,小头目后悔了,谢简用行动告诉他,什么叫做说到做到,让你生不如死,真的不是说说。
谢简拔出螺丝刀,又扎进去,再拔出来,再扎进去,动作精准而有力,他控制着扎下去的节奏,防止速度过快让他感受不到痛感。
“住手!住手啊!!!”小头目的上半身前后摇晃,完好的左脚不停的踩着地面,疯了一般大叫。
“你想说了?”谢简问他,小头目看着已经被戳成血花洒的右脚,鼻涕眼泪都糊在了脸上,哭的稀里哗啦。
“大哥……大哥,我要是说出来一定会被他们弄死的。”
谢简再次举起血淋淋的螺丝刀
“我说!我说!”
谢简冷着脸看他。
“那个人叫椰哥,是个追高利贷的”小头目喘了口气:“他让我从大夫嘴里问出一件事儿。”
“什么事儿。”
“关于一个叫宋濡的女的,实际上不是问,而是让我探一探,他对这个女的知道多少。”
听到这里,胡不安的思绪里有一些东西开始翻涌浮沉。
谢简默了一瞬,继续问道:“这人住哪。”
小头目眼底里已经有了哀求之色:“兄弟,接黑活本就不能透露主顾身份,我已经是破了规矩,你不能再这么逼我……”
“不逼你。”谢简果断答应,动作同样果断。
螺丝刀瞄准了小头目的左脚。
“我说!我说!”小头目万念俱灰,心里骂了句脏话。
两个人心满意足地拿到一张名片走出了五金店,胡不安钦佩地拍拍谢简的肩膀:“你比我老练。”
谢简苦笑了一下,掏出一支烟点上吸了一口,没有说话。
那些年为了活着,在东南亚做雇佣军,他第一次见到他们拷问俘虏,两根铁棍扎进大腿,上面夹上两只夹子,通上电,等到对方说出情报,就将电流开到最大将对方活活电死,人的皮肤会被电流大面积烧伤,甚至烧焦。被电死的尸体面目狰狞形状扭曲,散发着烧头发的味道,漂浮在不通风的地下室里,久久不散。
刚才用螺丝刀戳那个倒霉鬼的脚,已经是他能想到的最轻的方式了。
不远处的路灯闪了几下,蓦然熄灭,他们站立的位置顿时暗了不少。
二人不约而同的看向坏掉的路灯,胡不安突然间问了一句:“你说,宋濡是那种乖乖听话待在汽修厂的人么?”
谢简本想回答,却被意外打断。
一辆车突然迎面打开远光灯,刺目的光线瞬间遮蔽了他们的视野。
谢简与胡不安同时下意识地摸出身上的小刀,却迟迟不见动静。
等到眼睛渐渐适应,他们才看清,车的旁边,立着一个人,黑色的头发如同蜿蜒的河水流淌过肩头,西装合身地贴在她优雅的身段上,穿着一双高跟鞋站在夜幕里,姿态曼妙。
而在胡不安的眼里,此女是一种致命的东西。
胡不安拽着谢简就要撤,谢简却是一动不动,问得颇为正经,眼底却蓄满了戏谑的意味:“不跟安姐打声招呼?”
胡不安瞪了他一眼:“你看我是很想跟她打招呼的样子吗!”
说话间,安轻舟已经走了过来,人未到声先至。
“都在呢!”安轻舟走过来,漂亮的眼睛轻轻地打量着谢简,缓缓笑道:“谢简温柔了不少。”
也不知道是在对谢简说,还是在对胡不安说,见胡不安也不回答,谢简就当作是对自己说,回答道:“还好。”
安轻舟笑了笑,视线慢慢转到胡不安身上。
而胡不安此刻像是被人拿枪指住了头,动都不敢动,憋了半天,好容易憋出一句不痛不痒的寒暄。
“好久不见,A小姐。”
安轻舟的眼底黯了一下,随即又恢复如常,她没有回应胡不安,只是说了一句:“我需要跟你们谈谈。”
“公事?”谢简问她。
安轻舟点了点头。
谢简沉吟了一下,回答:“走吧。”于是准备跟安轻舟上车。
“上哪去!”胡不安突然叫道,像是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在寂静的深夜里极为刺耳。
谢简与安轻舟均是吓了一跳,奇怪地回头看他。
“安姐有事找你说,你来不来。”谢简故意将我们换成了你,以免胡不安再使小性。
胡不安瞪着两个人,冷哼一声,大步流星地越过两个人,向车里走去。
安轻舟看着胡不安离去的背影,低声骂了句:“德行!”
“安姐你这道坎,他花了七年,也没过去。”谢简看着胡不安,眼睛里多了些他这个年纪不该有的岁月感:“他舍不得你,又留不住你,自然是恨自己。”
安轻舟的嘴角抿了抿,突然拍了他的后背一下,似乎是要化解掉着凝固住的氛围,狠狠呛道:“倒霉孩子连恋爱都没谈过,装个屁情圣!给我上车!”说完大步流星地往向车内走去。谢简也不紧不慢地跟了过去,微风涌动带着些白日的余温,吹过身体,虽然不冷,但依然让谢简精神了不少。
整个城市都可以沉睡,而他与胡不安却不能。
车沿着马路飞奔,很快上了快速路,风驰电掣地向东驶去,一直开到一个水库,安轻舟才让让同样穿着西装革履的下属停车。
安轻舟的东家是做二手房买卖的,二手房店面遍地开花,收集情报得心应手,名下的杀手无论男女都是一身黑西装,站成一片远远望去就是房地产经纪人年度表彰大会。胡不安是理解不了她东家那种精致的中年男子,总之相当看不上她东家的作风。
安轻舟让下属等在车里,三个人下了车往水库边上走过去,炎炎夏夜,靠近水边的空气却十分阴凉,胡不安不禁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斜着眼睛望向安轻舟:“你是想杀人灭口吗?”
“你们两个人在一起,还没有打过我的自信?”安轻舟睇了他一眼,胡不安哼笑,没吭声。
安轻舟也没废话,直接开门见山问他俩:“你们两个人接触过宋濡?”
谢简与胡不安听完开始没有反应过来,过了一会才露出紧张的神情。
“你是为了宋濡过来的。”谢简说的是个陈述句。
安轻舟为了生计满世界的奔波,突然出现在胡不安的地界上,自然不是偶然。
胡不安神色不明地盯着安轻舟,见对方很无奈地颔首,心里骂了句娘。
安轻舟眨眨眼,看着胡不安与谢简表情同样诡异地相互对视了一眼。
按照他们原本的设想,如果名片的这条线索能够指向捉宋濡的那批人,那么现在安轻舟背后的这个人又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