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濡似乎睡得有些难受,脑袋转了个方向,睡梦中似乎感受到了有些不同的气场,她侧过身也趴了一会儿,缓缓睁开了眼睛。
迎面就对上了谢简神情阴冷的脸。
宋濡先是一愣,接着攸然睁大双眼,从床上爬起来,动作有些大,不小心带掉了她压在手臂下面的那把枪。
枪摔在地上,发出“咚”地一声闷响,谢简的眼睛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眼跌在地上的枪支,宋濡注意到他的目光,弯身将枪捡起来,尴尬一笑:“罗潘潘给我的,让我防身。”
“你都睡成这样了,又能防谁?”谢简视线上移,落在她的有些窘迫的脸上,右脸上有一道睡觉时枕着手臂压出的红痕,衬得皮肤柔软洁白。
“你怎么样?好些了没有?”宋濡生硬地岔开话题,凑上前去,伸出手想试探一下他额头上的温度,却突然被他攥住了手臂。
那双手炙热而有力,丝毫不给她挣脱开的机会。
宋濡躲不开,被逼无奈,只好对上他的是视线,那双黑色的眼眸里翻涌着她看不透的情绪,似是愤怒,又似焦虑,荡出一圈又一圈的波纹,将她推向深渊。
“你是听不懂人话吗宋濡,嗯?”
谢简本身就带着低气压般的威慑感,声音低沉喑哑,像是一只处在爆发边缘的狮子,感觉随时都会在下一秒给自己一爪子,抓的她血肉横飞。
“你要是真么急着送死,那脆赶紧毁约好了,省得这么费事。”谢简猛地将宋濡的手甩开,裸着上身从床上翻下来。
宋濡发出一声细碎的闷哼,谢简余光瞥见自己握过的手掌出现一道红印,皱着眉抿了抿唇,还是装作没看见,径直转身去拿衣架上的衣物。
脚步还有些虚浮,但是身上并没有明显的不适,他的目光掠向了桌上那个造型奇特的小盒子,还有一只使用过的针管,回忆起记忆中,少年宋濡对着自己说着什么“疫苗”,心中大概明白了七八分。
桌上的东西估计是她的那个同学研究出来的样品。
“你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王文哲说这个东西没有用于临床,或许会有副作用。”宋濡站在一旁揉着手腕,提醒道。
原来是拿自己当小白鼠,谢简心底笑了一下,三两下套上了短袖,才走向走向她,冷着脸问:“罗潘潘呢。”
“他去找胡不安了,我们找到你们住的宾馆时发现那里已经被警方围住了。”宋濡盯着他。
谢简的脸色比刚才又冷了几分。手插进裤兜里摸了摸,没有找烟,叹了口气,面色不善地看着宋濡。
“怎么了?”宋濡的眼神闪了闪,隐约觉得危险,悄然向后退了几步,却发现谢简拎过椅子上的书包,一把塞进了他的怀里,接着捏住了她的胳膊,拽着人就往门口走。
“做什么?”宋濡捧着包,本能地将中心向后倒,极力不让自己被谢简拽走,可还是架不住对方强大的力量。
“送你回国。”谢简的动作毫不迟疑,眼看就要出了房间门,宋濡却开始更加凶狠的挣扎,用力地拉扯自己的胳膊,试图将它从谢简的钳制里拽出来。
“我不走!”宋濡低喝。
见她挣扎的厉害,谢简怕伤到她,只好松开手,摆脱控制的宋濡像是兔子一样,窜到床上,几个跨步从床上穿过,落到了另一侧的床沿。
二人之间隔着一张窗,多少让宋濡有了一些安全感。
谢简人了好久,才将把宋濡捆起来的冲动按下去,咬着腮帮子看着向宋濡,试图用谈话理智沟通。
“宋濡。”他一双点漆般的眼睛冷静地望着站在他对面的姑娘:“我们的合约已经结束了,相信我,眼下即便是你死在我面前,我都不会去救你”
谢简无声地收了下拳,希望那姑娘听完之后会听话离开。
他不动声色地望着宋濡,宋濡的眼睛有一瞬间的闪身,似乎是被什么抽走了灵魂,下一刻里眼睛又有了光,她对着他淡笑了一下,回答:“咱们两个的合约已经解除了,所以我去哪里揶揄你并没有关系,我不是为了等你,我是在等罗潘潘,罗潘潘需要保护我的安全,等到他一回来,我就带着他回国……”
瞎几把扯淡!谢简不想听她为了留下来一般正经的胡说八道,本来进山就很危险,如今又不知道被谁追杀,想要留下,门都没有!
谢简长腿一迈,踩着床板就翻了过来,动作飞快,快到都没有给送入逃跑的余地。
宋濡不禁惊呼了一声,腰身就直接被他勒住,几乎是连提带拽,就要将人往门口丢。
“谢简!”宋濡低喝他的名字,用鞋底拼命抵住地面,试图用摩擦力与谢简蛮横的力量做一下斗争,结果却无济于事:“等一下,你等一下!”
谢简充耳不闻,今天你即便是说出花儿来,我也要给你打包扔出柬埔寨的国土。
谢简铁了心是要送走她,结果下一刻,宋濡突然不挣扎了,而是猛地转过身,突然保住了自己的腰。
宋濡比她挨了一头,发顶堪堪能曾到自己的下巴,她一个回身,英勇就义般地扑到了自己的怀里。
谢简猝不及防地被宋濡拥住,那柔软纤瘦的身体撞进自己的怀中,让他浑身一僵,窗外吵杂的声音都被驱散,唯有怀中姑娘的呼吸声与自己的心跳声清晰可闻。
姑娘死死地箍住她的腰,声音从他的胸口处传来,带着紧张与不安,闷声在她的胸口说道:“谢简,别让我走,你会后悔的。”
那声音像是一滴水,沿着耳朵落进了心间,发出“嗤”第一声轻响,化作一道蒸腾的水汽,在体内扩散。
在那一刻,谢简差一点就要丢掉自己一身的盔甲。
他想用伸出双手拥住面前的女人,将她狠狠地揉进自己的怀里,去用嘴巴覆盖住她柔软的唇瓣,让她再也无法发出那样无措与紧张的声音。
喜欢上她是什么时候的事,或许脸他自己也不知道,或许是在典当行时她被众人围困的时候,亦或是在别墅当中那接着月色的不经意一瞥,亦或是在加德酒店的床上翻滚时,对方惊惶的你个抬眸。
总之,当他意识到的时候,为时已晚。他半个身体都陷进一个名叫宋濡的泥沼中,很难再拔出来。
但是,他绝对不能对宋濡表露出丝毫,因为对宋濡而言,自己就是一个危险的存在。
他不愿她受到任何的伤害。
宋濡深埋着头,所以没有看到谢简拿还有几公分就要拥抱她的手臂,谢简看着他的法定,无声而落寞地在心底叹息了一声。
胡不安给的这单生意,不禁让他赔了钱,还让他赔了心。
果真是他妈奸商。
谢简狠了狠心,将宋濡推开,看着宋濡带着些许期待的眼睛,目光有些许松动,下一瞬就变得冷淡起来。
“少投怀送报,女人我多的是,这套对我没有用,你哪里来的回哪去,少耽误我时间。”
谢简看到宋濡的眼睛极为明显地划过一丝痛色,眼圈开始泛红,又立刻垂下眼帘。
有好几次,谢简几乎都要伸手将她揽过来,对她说句对不起,却还是生生忍住。
等到宋濡再次抬起头的时候,眼中那层潮湿的水意还在,只是没有刚开始的时候那么严重,她神色如常,语气稀松平常的像是在说今天早饭吃什么。
“既然都做到这份儿上了都不管用,那就算了,”宋濡将而变得额一缕碎发别到脑后:“助你早日找到真相,谢简。”
她神情安静平淡,像是之前的一切都咩有发生过,将手中的书包背在肩头,对他说了声再见。
谢简猛地拉住了她的手腕,又被她反应强烈地挣脱,宋濡回过头,握着手腕,皱着眉回过头瞧着他:“不要碰我,很疼。”
“我送你。”谢简平静地看着她 。
宋濡摇摇头:“有胡不安的私人专机,不需要你送我。”
说罢,宋濡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房间。
那门被宋濡合上,发出“嘭”地一声巨响,随后隔着门板听到对方用一种几乎要踏漏地板的力气,狠狠踩着楼梯直到声音消失。
随她去吧。谢简叉着腰在原地走了几步,最后决定放任自流。
10秒之后,谢简咬咬牙,大步流星地追了出去。
妈的!
宋濡从奔出旅馆,沿着箱子横冲直撞,一路装反了不少人的肩膀,又在一片哀怨的叫骂声中匆匆而过。
她也不知道机场的方向,脑子里全是谢简淡漠的表情和那句“你少投怀送抱,我从不缺女人”。
过分主动也不是什么好事,可是有些时候,时机在那儿了,你就是控制不住。
宋濡不管方向,一路埋头苦走,穿过了好几条胡同,仍然不见主路。
既然都这样了,那就算了吧,无非就是上了一把自尊而已。
宋濡摸了摸脸,一时间只顾着哭,再抬头时,却发现自己已经置身在一个僻静胡同里,身边不远处,屋室内亮着粉红色的灯,门口有几个身段妖娆的女人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