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背传来的灼烧感让本处于昏睡状态的谢春秋打了个激灵,继而想到那令人绝望的怪物们,他一下子便跳了起来,可是慌张中再打量四周,却是一间光秃秃的乡下土房子,泥土与麦秆混合加入一些米浆,造就了这种经得起风雨又造价低廉的建筑材料。
发现周围没有任何看似有危险的东西,谢春秋这才感觉到脚底板亦传来一阵灼烧感,低头看去却是那张土炕上传来的,谁会把炕烧这么热,难道要把他烤成肉干?
跳下这烫的令人难以忍受的炕,谢春秋走到那扇自缝隙中隐隐透出白光的木门前,试着一拽没想到那门竟然轻松的打开了。
随着木门的敞开映入眼帘的是一片耀眼的白色,以及那宛若千万把刀子从身上划过一般的凛冽寒风,被这冷风一吹,谢春秋不禁打了个寒颤,这才意识到身上竟然赤条条的连一件遮风的衣物都没有。
出去瞧瞧的冲动瞬间烟消云散,谢春秋急忙合上屋门,生怕自己被冻成一具艺术冰雕,只是屋门还未合严实,便觉外面被人顶住了,见状他警惕的往后一跳,等待着来人露出真容。
只是当他摆出如临大敌的模样时,一个灰头土脸的小脑袋却从门边探了进来,黑漆漆的污垢遮不住那双灵动的大眼睛,柔和精致的五官以及俏皮的朝天辫都在说明这是个小女孩。
小女孩也是女的,谢春秋立马化身武当派,局促不安的站在那里吆喝道:“喂,你先出去,我没穿衣服!”
那小女孩见状脏兮兮的脸一伸展,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而后兴冲冲的离开了,隐约可以听到她在外面大声的呼喊:“醒来了醒来了,那个植物人终于醒来了!”
不明白这小女孩为什么这么称呼自己,谢春秋只知道她这是去喊人了,于是连忙回身将土炕上那条破被子一卷全当是条遮羞布了。
如谢春秋所料,不一会踩在雪上才会有的嘎吱声便由远及近,听那声音的密集程度恐怕还不是一两个人,于是谢春秋不得不跳下土炕再次警惕的盯着屋门。
接着只见一个身形高大的身影推开了屋门,说是高大已经有些贬低之意了,至少这家伙往门前一站,谢春秋便只能看到敞开衣服内闪耀的八块腹肌了。
接着这巨人一弯腰露出了一张熟悉的脸,却正是那独角仙:“谢春秋你终于醒来了,还记得我吗,我是残阳组的独角仙呀!
“起开,你把大门都给堵死了……!”随着一声抱怨,钻石从一旁挤了进来,高兴的与谢春秋挥着手。
看见这两位有过一面之缘的晶人,谢春秋终于松了口气,重新坐在了土炕边上,而后略带惊愕的道:“是你们救了我吗?”
此时连带着两张陌生面孔,几人鱼贯而入,合上木门,除了独角仙其余的人一起盘坐在热炕上,这才聊起了谢春秋昏迷后的事情,当谢春秋得知自己竟昏迷了两月有余时,便也理解那孩子为什么叫自己植物人了。
此时随着木门再次被打开,夹杂着雪花的冷风立马在屋内肆虐了起来,众人情不自禁的缩了缩脖子,而钻石则立马呵斥推开门的小姑娘道:“王大胆你赶紧给我把门合上,冻死个人喽!”
小姑娘闻言将怀里几乎与人等高的绿色大衣往屋内一丢,这才吃力的将门重新合上了,旋即她又将衣服捡起来,简单拍拍土后走到谢春秋面前,扬起那张小脏脸道:“植物人叔叔这里有衣服穿,别再遛鸟了小心冻坏了!”
谢春秋闻言便觉一口老血上涌,鲜血喷这小姑娘一脸,这特么是一个小姑娘能说出的话?就在谢春秋被调侃的风中凌乱时,几人中唯一一位女性开口了:“你们都给王大胆乱教些什么东西呀,她可是个小女孩!”
言罢这名带着浓浓熟副风轻的女性晶人一脸严肃的对王大胆道:“小女孩要学会矜持,以后不可以说那种话了明白了吗!”
“知道了镜子阿姨,都是钻石叔叔教我的!”
面对小女孩的指认,钻石没好意思反驳,只得挠着后脑勺回避镜子杀人似的目光。
“嘶,这土炕也烧得太烫了吧,感觉能烤肉了……是谁烧的?”旋即众人转头看向满脸黑灰的王大胆,看得她也学着钻石的样子,挠起了后脑勺。
看着他们其乐融融的样子,谢春秋也不禁为之触动,谁曾想到这些在战场上以一敌万的狠角色,竟然会有如此生活化的一面。
“哦对了,还没给你介绍,这位少妇叫镜子,是我们这脾气最大的女人,那个不说话的闷葫芦叫刨冰,他因为嗓子眼全是晶体所以不能说话。”
谢春秋闻言对两人报以温和的笑意,以示友好。
“既然你已经醒来,那便说明没事了,穿上衣服吧,待会来最大的那间屋子恰饭。”钻石叮嘱完之后便带着大家又离开了,谢春秋自然是赶快将衣服套在了身上,那种冷风自下而上灌进来的感觉可不好受。
待到整理妥当,谢春秋深吸了一口气后便再次推开了那扇阻隔两个世界的大门,凛冽的寒风是即便穿了再多衣物也无法坦然面对的,尽可能将身体的每一个部位都蜷缩进棉衣内,但双足终归是要踏入那触及脚腕的积雪之上的。
不过相较于寒冬中的这点缺陷,其趣味性亦比之其他三季来的多一些,踩在松软的积雪上,那种奇怪的触感会莫名的让人感到愉悦,加上那嘎吱嘎吱的响声,可以说非常有反馈感了,白色的世界被阳光附加了一层光晕,乍一进入这个世界,谢春秋的一双眼睛便被刺激的直流眼泪,有些睁不开。
不得已只能眯起眼睛向四周眺望,这一看之下谢春秋才明白钻石为什么自信谢春秋能够立刻就找到那间最大的屋子,打眼看去这一片地方错落着各种外形不是很美观的泥草房子,屋顶上厚厚的麦秆已经快要被雪给全部覆盖了,只有屋檐露出了一些,让谢春秋唯恐冰雪消融时这屋子会漏水。
不似那最贫瘠的乡村,门前尚且会挂上一串晒干的辣椒或者苞米,这里似乎除了泥土便只有白雪了,看着右前方那鹤立鸡群的砖瓦房,谢春秋立刻便明白了那里便是最大的屋子了。
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在雪地中,谢春秋粗劣数了一下,仅他目力所及的地方便有几十栋泥草房,由此可见这残阳组的人数似乎还不少。
行至食堂门前,紧闭的屋门中并没有想象中的喧嚣与吵闹,虽然钻石的声音很大,但似乎也只有他一个人在那咋咋呼呼了,将屋门推开一角,谢春秋赶紧从门缝中钻进屋内,这便又迅速的将屋门给闭紧了,生怕那点热气会因此流失。
屋子内映入眼帘的是两张巨大的长条桌,从桌子的纹路来看,似乎是一根参天大树上横切下来的,桌子贯穿屋头屋尾密密麻麻的凳子摆放在周围,少说也能坐上百十号人。
但此刻除了偏向一扇玻璃窗处,光线充足的地方尚有钻石他们几人外,这里却空荡荡的,于是谢春秋先和钻石他们打了声招呼,待到就坐之后便随意的攀谈起来:“这地方可真气派呀,少说也能容纳百十号人吃饭吧?”
钻石闻言自豪的说:“准确的说是一百八十七个座位!”
“那怎么没见到其他人,大家都不饿吗?”此刻已经重新将脸洗干净,尚且透着一丝冷水刺激后带来红晕的王大胆费力的端来一个大碗咚的放在了谢春秋的面前。
声音不大,但却听的一清二楚,只因为此刻大家脸上都挂上了一层莫名的哀伤,就连看起来最开朗的钻石也低下头只顾着与碗中的稀糊糊战斗了。
“没事憋瞎问,恰饭!”王大胆适时的来了这么一句,却让意识到说错话的谢春秋有了个台阶下,于是一边低声对着小姑娘称是,一边接过勺子,将注意力转移到了面前的碗中。
褐色乳化液体上冒着腾腾的热蒸汽,乍一看像一大碗奶茶,不过嗅其味道便发觉似乎是用红薯熬制的粥,轻轻吹了吹将一勺送进嘴中,那细微的颗粒感又让谢春秋不禁联想到了土豆,于是为了打破这令人尴尬的宁静,谢春秋再次开口:“这是土豆和红薯熬的吧,怎么能熬的这么沙,竟然连一个颗粒都没有呢,真厉害!”
短暂的沉寂后,钻石似乎又恢复了开朗,邪魅的调侃着:“嘿嘿我劝你还是不要问这个问题,不然或许会吃不下饭的!”
可是人不就这样吗,喜欢听八卦喜欢看热闹,以及了解那些别人不想让他了解的事情,想到自己什么东西没吃过,便也毫不在乎的一挥手:“没事没事,我可没那么娇气,既然大家都能接受我自然也能接受!”
“这粥呢是咱们的大厨镜子熬的,至于你说为什么会这么沙,那自然是因为熬之前便将其彻底捣碎的原因,至于说怎么捣碎的,独角仙这家伙身重力大脚掌宽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