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赫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目光沉沉地说:“欣然,你现在,过得幸福吗?”
景欣然微微一怔,点了点头:“我现在过得很幸福,”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柔情:“天佑对我很好,我还有一个可爱的女儿,我觉得,这就是我一直期待的生活。”
顾赫点了点头,眼中划过几分失落,感慨的说道:“那就好,欣然,我希望你幸福,我知道自己这一辈子已经没有资格再照顾你了,能在一边静静地看着你,我就已经满足了。”
听到顾赫的这番话,景欣然的眼中露出嘲弄的神色,她微微勾起了唇角,问道:“只是看着我就满足了?顾赫,那我问你,看着我和别人幸福,你的心里会疼吗?”
顾赫的脸色泛出几分苍白,他苦笑了一下,说道:“当然会疼,一想到以后你都要生活在别人的身边,而我只能远远地看着,我就觉得人生其实没什么意义,因为它给予我最多的,就是痛苦。”
景欣然冷笑一声:“那就对了,不然你怎么知道深爱一个人然后被狠狠伤害的痛苦呢,如果你不能察觉到这种深入骨髓的痛楚,你怎么能感同身受呢?”
顾赫望着她,脸上露出受伤的神色,半晌后,他才无奈的开口道:“欣然,你是在报复我,对吗?”
景欣然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厉声道:“对,我就是在报复你,只有你觉得痛了,我才能真正的好过!”
说到这里,她站起身来,逼近已经呆坐在原地的顾赫,一双眼睛仿佛要看见他的心里,她轻声问:“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刚刚在一起的时候?你是我的初恋,那时候的我又天真又蠢得要命,满满的一腔爱意不知道何处安放,全都给了你。”
“那时候的我根本不懂得什么叫怀疑,只知道既然两个人相爱当然要互相信任,所以不管你说什么话我都信,就算你对我撒谎,我也不愿意拆穿……”
说到这里,景欣然收回眼神,脸上挂上一个冷漠的笑容:“可是你呢?你是怎么对我的?你娶了我,却和别的女人上。床,你跟我结婚,是惦记着我家的公司,你步步为营,将自己想要得到的一切都攥在手里,最后,甚至不惜逼我去死!”
顾赫已经彻底呆住了,他瞪大了双眼,怔怔的看着眼前满脸恨意的女人,只觉得,面前的人仿佛能窥探到自己灵魂深处的丑恶。
虽然此刻是阳光明媚的大白天,但是他还是冷不丁的打了个寒噤。
看到景欣然说完了这番话,拿起手提包就要走,顾赫连忙站起身,一把拉住了她。
从景欣然澄澈的瞳孔中,顾赫看到了自己苍白的脸色和一脸的惊慌失措:“为什么,你,你怎么会知道这些,你为什么突然像变了一个人一样……”这是自己颤抖着的声音。
景欣然看着他,目光中满含着轻蔑:“我说我是已经死过一次的人,然后又重生了,你相信吗?”
顾赫愣在原地,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景欣然冷笑一声:“我还知道更多,你想听吗?”
顾赫已经不敢再问下去了,他看着景欣然的嘴,他觉得自己面前这个深爱着的女人,已经变成了最残忍的刽子手,在一刀一刀凌迟着自己的心。直觉告诉他,一定要阻止她说下去,因为她一定藏着一个秘密,如果这个秘密说出来,自己一定会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顾赫无力地张了张嘴,他恨不得堵住自己的耳朵,但是他做不到,他只能苍白着一张脸,听着景欣然继续一字一句的吐露着残忍的话语。
此刻的景欣然的心里已经被恨意充斥满了,她嘴角挂着鬼魅的笑容,如同地狱来的复仇之花,想要将眼前的这个男人拖入不见天日的阿鼻地狱去。
“你知道上辈子你做了什么事情吗,你不仅害死了我,害死了这个你口口声声说着你深爱着的女人,你还害死了我的父亲,连带着我肚子里的孩子,那个和你血脉相关的,和你有着同样心跳声的小生命,他也死在了你的冷血无情中,现在你知道,你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人渣了吗?”
景欣然嘴角的笑容绽放的更灿烂了,她满意的看着面前的男人在听完自己说的话之后痛不欲生的神色,看着他渐渐泛白的脸色,看着他眼中的光一点一点黯淡下去,最终,归于一片灰暗。
如果能再让他更痛苦一点就好了,景欣然的指甲已经陷入了手心里,渗出血丝来,但她仿佛浑然不觉一样,心里的快感和痛意掺杂在一起,她迫不及待地想要再说些什么彻底击垮眼前的男人。
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景欣然的眼中满是怜悯:“这下你知道你为什么得不到爱情了吧,是因为你做的孽太多了,你不只不会得到爱情,你这种人,应该一无所有,妻离子散,死在众人的厌恶和唾骂之中,最终归于肮脏的尘土里,这才应该是你的宿命,才能偿还清楚你满手的鲜血!”
景欣然一口气说完,不在给身后的男人一丝一毫的眼神,她知道,这一战,自己已经赢了大半了,如果说想让一个人痛苦的方法,除了自己没人更清楚了,因为自己曾经品尝过最绝望,最煎熬的痛苦,这样加倍偿还给凶手时,才会格外的酣畅淋漓。
她拿起自己的包,踩着高跟鞋大步的走出了门口,走进了一片灿烂的阳光里。
只留下仿佛失去了灵魂,仿佛提线木偶一样呆呆坐在沙发上的顾赫。
从夕阳落下到寂静的深夜,顾赫就一直坐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又或者说,他已经什么都不能思考了。
直到服务生来催过第三遍:“对不起先生,我们已经打烊了。”顾赫才呆呆的从沙发上站起来,径直的走向门外。
黑夜已经笼罩了大地,顾赫走出门,走进那一片,漆黑的夜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