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柳氏察觉到夫君投过来的怀疑眼神,只得硬着头皮说道:“之前倾倾说有一次出去玩的时候,遇到了一名药石老人,教给她一些药理本事!”
宋青山松了一口气道:“不过是学了一些药理本事而已,怎么能夸大其词说能救太子呢?时辰不早了,你快去歇了吧!”
宋倾倾坚持道:“爹,我发誓,我真的能处理那个伤口,反正现在还没人接这个活是吗?你就让我试试行不行?”
宋青山的面上闪过了一抹挣扎,女儿才十岁,真的能成吗?
“爹,太子的伤如果继续发展下去,不治而亡,你也说了,到时候咱们整个宋家都要受连累的!”宋倾倾忍不住提醒他。
宋青山额上青筋爆出,用力的攥紧了拳头。
宋倾倾能看的出来,他是因为太过于紧张了,才会这样,不过这也说明,他这个爹爹是很在乎她的不是吗?
“爹!我肯定可以的,你就信我一次可以吗?”肉肉的小手放到了他的大掌里面,让他的心像是被烫过了那般。
他用力握住了她的小手,冰凉的掌心里面,竟是满满的冷汗。
“好倾倾,爹答应你!”宋青山重重的点了点头。
夜幕中,宋青山骑马带着娇小的女儿疾奔在夜路上,直到翻过了一个山头,看到那一座座营帐,他才慢慢的停下来。
“爹?怎么了?”被包裹在斗篷里面的宋倾倾小声询问他。
宋青山拍着她的肩膀说道:“倾倾,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我不后悔!”宋倾倾沉声回答。
她的尾音被冷风吹散,让宋青山有着瞬间的恍惚,这是个十岁孩子的声音吗?那么冷寂,那么的沉凝。
“爹,快走吧!”宋倾倾催促的声音传来。
“嗯!”宋青山应了一声,便直奔松山大营。
宋青山原本打算带着她去找自己的父亲,这么大的事情,总该先让他知道,但是他还走近营帐,就看到许多的人端着铜盆来回奔走着,鲜红的水晃荡着,令人看了心惊胆战。
“这是怎么回事?”他急忙拽住一名小兵紧张的询问。
“太子的伤势又厉害了!”那人脸色惶恐的回答。
“倾倾快!”宋青山牢牢的牵住了她的手,直接进了营帐。
刺鼻的鲜血味带着恶臭传来,让宋倾倾有着瞬间的眩晕,但是片刻之后,她的一双眼眸开始灿亮起来,就好像是猎物看到了猎手那般,她那双拿惯了手术刀的手,开始蠢蠢欲动。
为什么会这么多人?他明明受了这么重的伤,还在他身边围满了人,这是生怕他死的慢吗?
“出去!都出去!”她的一声脆喝惊着了众人,也惊着了面色正焦急的宋尚书。
他红着眼睛回头,看到宋青山怀里面护着的小孩,脸色大变。
“你怎么把她带来了?”宋尚书冲到了两人的面前就往外推。
“爹!倾倾是来给殿下治伤的!”宋青山忙说道。
“她?”宋尚书的脸上阴晴不定。
宋倾倾却是眼眸冷厉道:“屋里面这么多人怎么行?细菌太多了,会加速溃烂他的伤口!”
宋尚书连连眨了眨眼睛,迟疑的问道:“她是倾倾吧?”
宋青山被他的反应弄的哭笑不得:“是啊,爹,她就是倾倾!”
“那你胡闹什么?倾倾什么时候懂医术了?你是不是脑子坏了?”宋尚书直接毫不留情的喝骂道。
宋青山皱了皱眉心,他是家里的老三,也是最没能的一个,只能在军营当中做个副统领,不像是大哥二哥都在朝中占有重要的地位,可他也有自尊心的好吗?
“快点滚出去,别在这里碍事!”宋尚书不耐的说道。
宋青山还没说话,宋倾倾却绷着小脸说道:“太子就是完全被你们这些人给害死的!”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呢?”宋尚书勃然变色。
那些围着太子的御医个个满头大汗的回头,脸上满是愤怒之色。
“这是打哪里来的口无遮拦的黄毛小儿?”有人呵斥道。
宋尚书忙陪着笑道:“小孩子不懂事,大家见谅!”
说着,他就上前去扯宋倾倾的手。
宋倾倾却直接挣脱他的钳制,冲进最里面,看到精壮的脊背上面一道长长的口子,皮肉往外翻卷着,鲜血淋漓,还不断有恶臭的气味往外飘散出来。
“你们就是这样给病人治伤的?”宋倾倾几乎是气的红了眼睛,上面不断倒上去的金疮药,此时已经半点止血作用都没有了。
“我们……”被一个小孩子质问,一名老御医已经脸色苍白,脚步虚软。
“给我一把消过毒的刀子快!”宋倾倾沉声催促道。
“是!”不知道为什么,听到她的命令,老御医直接就应了一声,然后转头命令下面的人去准备。
“所有的人都推出去!只留下老御医帮忙!”宋倾倾又说道。
老御医的嘴角抽了抽,他是朝廷圣医堂的首席医师好吗?留下给这个小鬼帮忙?有没有搞错?
众人不敢动弹,纷纷看着她跟老御医。
此时一道虚弱且嘶哑的声音响起:“你们都出去!听她的吩咐!”
宋倾倾想要看清楚他的脸色,但是因为他背对着她,却看不到他的任何表情。
“是!”众人应了一声这才退了出去。
有人递了刀子过来,宋倾倾接过,直接清理起伤口上的腐肉来。
看到腐肉一层层的被利索的刮下来,老御医渐渐眼睛变亮,好利索的刀法,既干净又麻利,这小鬼果然是有点真本事的。
宋尚书自然是不肯走的,开什么玩笑,里面留的可是他的小孙女,就算是再不受宠,也是他宋家的人,万一有个差错,那还了得。
哪成想,宋倾倾根本就不领情,直接头也不抬的说道:“除了老御医,一个不留!”
宋尚书登时脸色涨红,忿忿的瞪她一眼。
老御医便走过去说道:“宋尚书,你也出去吧!外面等消息!”
宋尚书自然要给老御医面子,只得说道:“好!她是小孩子不懂事,你多迁就着她!”
老御医蹙了蹙眉心,这真是小孩子吗?看她拿刀的手法,甚至比他圣医堂里面学了几年的医师都要沉稳呢。
营帐里面恢复了宁静,但是却也无形中增加了莫大的压力。
太子的伤口很长,处理起来相当的麻烦,再加上延误了诊治,里面的腐肉都开始往外流浓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