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应皇帝被玄阳公主教训的哑口无言,玄阳方才继续追问道:“沈叔叔,还如何奖赏唐林唐公子,还希望您能给一些意见。”
沈召笑了笑道:“公主有没有想过,如此经世之才之人,若是能够为我大秦所用。那我大秦后继有望了,老臣已经年迈,皇上尚且年幼,老臣纵使操碎了心,恐怕也已时日不多,早晚要追随你们父皇而去……”
说到这里,沈召宠溺的看着玄应,他所说的,尽是肺腑之言。他最担心的,便是自己百年之后,究竟谁能够真正为玄应皇帝分忧,或者是谁有这个能力为其分忧,观察了这么久,这皇宫上下大小官员还真没有能够入了他的眼的。
不过,沈召不知道的是玄阳公主之所以会在如何奖励唐林的事情上要借鉴他的意见,最重要的是她自己有足够的信心沈召一定会这么说。
想要将唐林留下来这个想法,她早便是有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向来从不优柔寡断的玄阳,竟然难以启齿,所以才利用沈召之口,以商量的形式,将她心中所想给说了出来,沈召几乎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着了玄阳的道儿。
虽然沈召这一番话都在玄阳公主的意料之中,但当她听到之后,还是忍不住脸上绽放出了笑容。
“沈叔叔所言极是,此番若是能与楚国以及海辽国和谈成功,西南,西北以及南部将再无战事,百废待兴,正是朝廷用人之际。
因此沈叔叔,通过这几日与他的接触,可曾了解不知道他是否愿意留下?”
沈召摇了摇头道:“恐怕有些难度,此人淡泊名利,恐怕给他再大的官都难能入其眼。不过,也不是不可以争取。”
玄阳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继而说道:“那这个任务就先交给沈叔叔了。”
沈召听闻一愣,他没有想到,这个任务竟然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公主,皇上。老臣觉得还是你们二人出面胜算会更大,礼贤下士,要让他看到想要让他付出的价值所在。”
玄阳笑着摇了摇头道:“沈叔叔有所不知,我与应儿曾经在南阳郡与唐公子有过一些小恩小怨,他也并不知道我们的身份,所以此时并不适合出面。”
沈召有些惊讶,他断然没有想好,这姐弟俩竟然早就与唐林相识了。
“哈哈哈……原来如此,难怪你们姐弟俩,指名道姓让他来宫中协助调查楚国使臣遇刺一案呢。只是如今大案得以侦破,恐难能留住唐公子啊。”
说到这里,沈召不由叹息了一声,在这几天与唐林的接触中,沈召对他的好感不断攀增,遂生了惜才之心。只是,这期间沈召也曾了解过唐林的打算,自知没有了能够牵制住他的事情之后,恐怕很难将其留住。
玄阳却在这个时候说道:“沈叔叔不必担心这个问题。我与应儿不急着与他见面,就是这个原因。”
方才,当玄阳说到他与玄应在南阳郡便与唐林相识,而且之间还产生了一些恩恩怨怨的事情时,沈召虽然不知道他们口中的“小恩小怨”指的是什么,但也并没有追问。
不追问,不代表没有疑惑,沈召也颇为看重他们口中的小恩小怨究竟是指的什么。他要综合分析,这些小恩小怨之后,是否还能留住唐林。
说白了,就是沈召不明白小恩小怨指的是小恩还是小怨,小恩是怎样的恩,小怨又是怎样的怨。毕竟他已经初步了解了唐林的脾性,是恩还好,是怨的话恐怕就难以将其留下了。
因此,沈召迫不及待的问道:“哦?可否详细的很老臣说说?”
玄阳点了点头,这件事并非什么难以启齿之事,所以很快就将事情的前因后果给说了一遍。
沈召听闻之后,不由叹道:“当真是无巧不成书啊!如此一来,老臣便知道该如何做了。”
玄阳一脸疑惑的看着似笑非笑的沈召道:“不知沈叔叔有何打算?”
“演一出戏……”
之后,沈召便将自己所想的计划娓娓道来,最终玄阳也觉得计划可行,便同意沈召去实施。
说完这些之后,便开始商量起了如何处理楚国使臣遇刺案以及如何安抚两国使臣的事情。
按照沈召所想,计划是这样的,先颁布诏书昭告天下楚国使臣遇刺案已被侦破,然后同时颁布诏书公开向两国道歉,至于被强行留滞在大秦的两国使臣,也悉数归还其人身自由,大秦为了更好的彰显歉意,临时组成两批护卫队以及和平使臣,携带由玄应皇帝御笔亲书的两封书信。
其一为致歉信,讲明楚国使臣遇刺案中的经过,告知背后真凶,言明利害,暂且不予追究。其二便是言和的书信,阐明言和友好的态度,为民为国共求和平相处。
同时,归还楚国使臣魏达的尸身,令大秦和平使臣团备以厚礼,且参加魏达的葬礼,以表大秦求和之诚意。
沈召的提议,得到了玄阳公主与玄应皇帝的赞同,于是这件事情便就按照沈召所言照办了。
与此同时,唐林与蒙力二人,不知不觉中竟然来到了秦宫的天牢。
牢狱分为天老地牢,其名称不同,作用也不相同。同样是关押罪犯的地方,不同的是地牢是用来关押的,一种是已知过错,却没有充足证据的犯人,这种人被关押在了地牢,九死尚且还有一生。同时,地牢也关押这一些罪名较小,狱刑有期限的人。而天牢,则是关押那些罪业深重,并且已经确定了罪名,最终只能等死的地方。
没有人喜欢来这里,正常人的第一反应便是会感觉此处为不祥之地。
所以,当唐林与蒙力二人不小心来到这里的时候,蒙力便要拉着他快速避开此处。
只不过,盯着天牢入口处额匾的唐林在此刻突然想起了一个人来。
于是,唐林便问道:“蒙兄,那刘哲是不是便被关在此处?”
蒙力见唐林突然停下脚步问起这个问题,也只能冲着他点了点头。
“那刘岩也在此处吧?”
“对!”
“蒙兄可否带我进去看看他们?”
蒙力一愣,转即问道:“去看他二人作甚?”
唐林叹了口气道:“刘哲为兄弟所累,是无辜的!但情义归情义,错就是错了,只是有些惋惜罢了。”
蒙力也叹了一口气,试想而知,如果角色互换,自己可能也会做出同样的事情,哪怕知道是错误的。
“唐兄,请……”
说着,蒙力便率先走到天牢入口处,唤来狱司长吩咐了一声之后,便在狱司长的带领下,一同朝关押两人的地方走去。
途中,唐林问道:“唐某想请问大人,刘哲的伤势如何?”
“皮外伤,只是失血过多有些虚弱而已,不妨事。”
唐林点了点头,再次问道:“刘岩呢?可曾招供?”
“招了,都招了,一时被利益所诱而已……”
唐林叹了口气,这刘岩真的是一失足成千古恨,不但赔上了自己,把同胞兄弟也给搭了进去,可能他到死都解不开这个心结了。
在狱司长的带领下,首先看到的便是关押刘岩的所在,此时,刘岩正蜷缩在牢房最为阴暗的角落里,披头散发,目光像丢了魂一样,呆滞的不知看向何处,以至于唐林等人的接近,都没有引起他的注意。
披头散发,地面上还放着几碗清汤寡水的饭菜,可见他应该自入狱以来,便已经不思茶饭了。
唐林让着刘岩这副模样,无奈的对着他说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唐林的话音刚落,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了一个声音。这个声音,一直在叫着刘岩的名字,只不过声音有些嘶哑,想来是此人从未间断的在呼唤刘岩的缘故。
顺着声音望去,只见距离这里不远处的一间牢房里,刘哲正趴在铁栏的空隙之间,焦切的看着刘岩所在的牢房,并且一直在呼叫着没有丝毫反应的刘岩。
一束阳光,透过牢房顶端狭窄的窗口照射在鬓发凌乱的刘岩身上,一脸的血渍已经干枯凝固在其面孔之上,在这阴暗无光的牢狱之中,显得尤为的凄惨可怖。
唐林迈着沉重的步伐来到了刘哲面前,四目对视,唐林的眼神之中那掩饰不住的惋惜之色不断溢了出来,而刘哲的眼中,有的只是不甘与懊悔。
“唐公子,是你吗?”
嘶哑的声音,传进唐林的耳中,唐林轻叹着点了点头。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我刘哲能有今天,绝不后悔,若是能够重新来过,我还会如此!”
唐林摇了摇头道:“如果能够重新来过,你应该适可而止,带着他离开,越远越好。”
刘哲皱起了眉头,眼中热泪滚滚,却努力不让其落下,如此场景,恍然如梦。
唐林不想再继续待在这里,更不想再让自己的心中变得愈发沉重。
于是,唐林唤上蒙力准备离开这里,只是还没有走出去几步,却听到了后面刘哲声嘶力竭的声音。
“错了!错了!错了!我错了!!!”
尔后,刘哲更是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了起来,声音之凄惨,重击着唐林的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