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公公备好热水回来之后,便看见宽大的龙床上,女子窝在锦被之中,睡颜可人,男子则靠在一旁,一只手轻轻地捋着她的长发,一只手抓着本书在看。两人神情安详。
孙公公又觉欣喜,又觉无奈,想想这两人最近碰到了那么多的糟心事,眼前这么平静悠然的一幕倒是难得的很。
王媛媛醒来时候已是半夜,她连日来神经紧绷,昨晚压根没能睡着,方才若不是晕了过去,今日怕是依旧睡不去。
抬眼望见头顶的鎏金纱幔,后知后觉地想起晕倒前曾见过宋臻,便又瞧了瞧四周的摆设,确定了这里是福宁宫无疑。然而殿内却空无一人,连个伺候的宫女也不在。
宋臻去哪了?
王媛媛疑惑地直起身子,正要开口,却隐约听见了殿外传来谈话声。
心里好奇,便穿了鞋子,走到门后边去听了听。
“……皇上,不可糊涂!”这个声音有些苍老,却很有力量,听着该是李太师的,他正仗着长辈的身份,出言教训着宋臻。
“皇上,不能为了儿女情长耽误大业啊!”这个声音听着像是吏部尚书的。他与王家虽是邻居,却一向瞧不起武夫,故而和王家的关系很差,在这种事情上,他自然会掺一脚。
“皇上,还请三思,就算是为了太后,也不能任性下去啊。”这个听着像是太傅的声音,是个一板一眼的老学究。
他悲叹道:“太后从早上便跪在太庙之中,直到现在都不肯离开,她对皇后已经是心如死灰,还请皇上为太后着想,废了皇后的位份罢。”
王媛媛闻言,忍不住暗暗咋舌,只觉得闻太傅笨得可怜,竟然拿太后来压宋臻。虽然宋臻在外人面前从来都是对太后客客气气的,但是稍微有点眼力见的,都看得出来他不喜太后,甚至厌恶太后。
太傅当年原是支持大皇子登基的,和宋臻的关系并不怎么样,现在这么积极地想要废掉王媛媛这个皇后,无非是觉得柳贵妃没了,他家闻婉儿可以顶上那个位置罢了。若是有机会的话,闻婉儿说不定还能坐上一国之母的位置呢!
毕竟谁都看得出来,顾家已经是权倾朝野,若是再出一个皇后,这圣宠就有点大过头了,于是这便给了旁人许多机会。
况且,照宋臻的脾性,立谁为皇后还真说不一定呢。
王媛媛心里暗忖,宋臻现在没必要特意讨好谁,如果自己这个皇后真的被废了,他比较有可能会立云妃为新后。比起势力庞大的顾家,到不如选择清清白白的云妃,又能显现出他对金云国的诚意,又避免顾家人得寸进尺。
啧……
王媛媛忍不住拍了拍自己的脸颊,笑自己实在糊涂,自己这个皇后还没被废除呢,她倒是还有心帮宋臻思考选哪个妃子立为新后了。
视线划过不远处的书桌,她眼珠转了转,朝那边走了过去。
大约又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宋臻这才送走了那些人,转身回了殿内,却见龙床上的人儿已经不知了去向。
他以为王媛媛是趁着他应付那些老不休的时候溜走了,正要召来暗卫一问,却突然察觉到一抹气息鬼鬼祟祟地出现在了自己身后。
他挑了挑眉,不用回头都知道知道那人是谁。他按捺着性子没有转身,打算看看她想要做什么。
下一刻,一双冰凉的手捂住了他的眼睛,紧接着,她娇俏悦耳的声音响起,故作神秘道:“猜猜我是谁……”
真是个幼稚鬼!
宋臻好笑地抓住了她的手,转身瞧去。
这不瞧不知道,一瞧倒还真是被她给吓了一跳,只见身后站着的那人一脸漆黑,两眼通红,长至腰际的头发盖住了一半的脸,疯疯癫癫地晃动着脑袋。
角落里的长明灯不知何时被她给吹熄了,他只能借着远处的灯光打量着她。原来她脸上覆了个面具,她用墨水把面具整个都涂黑了,只留下脸部两个红色的圈,看着很是诡异。
见宋臻脸上露出了一刹那的愣怔,她得意地笑了:“哈哈,被吓到了罢。”
她的声音清脆悦耳,很是好听,但是他才被大臣们联手围攻了一番,已经累得笑不出声来了,只能勾了勾嘴角,一本正经道:“嗯,被吓到了。”
她瞧他表情不变,忍不住埋怨:“你的表情太正经了,真不好玩。”
说罢,就要伸手去摘面具。
不料他闻言,眸子暗了暗。
下一刻,他猛地俯下了身子,右手伸向了她的后脑勺,在她还没反应过来之时,他的左手便抓住了她的面具,往上提了一提,露出了她的红唇。
他毫不犹豫地把自己的唇覆了上去,亲吻、舔舐、啃咬,动作熟练而老道,毫不留情地抢走了她的呼吸,她还没来得及露出惊愕的表情,就被他的吻羞红了脸颊。
半晌后他才停止了这个吻,顺势解开了她的面具,露出了她俏丽的小脸,点了点她的鼻头。
他食髓知味地笑了笑,朝她的耳畔轻轻地吹着热气:“现在不正经了,你可觉得好玩?”
……干!
这小孩调戏人的手法是越来越纯熟了,手到擒来,举一反三,将来必定是个祸害。
她美眸瞪了他一眼,大口地喘着气,然而她的嘴唇红艳艳的,眼眸湿漉漉的,看着竟有几分梨花带雨的感觉,故而这个瞪视实在没什么杀伤力。
他玩味地把玩着手里的面具,迟疑了一番后才说道:“对了,这个面具……好像是胤和放在朕这里的,说是什么是木雕大师的遗作……”顿了顿,他瞧了她一眼,惋惜不已:“他好像花了五万两才拍到手,却被你……”
好端端一个雕花面具,却被涂得黑乎乎的,宋胤和要哭的啦。
王媛媛劈手夺过面具往身后一藏,讪讪笑道:“咳,我回头洗一洗,说不定能洗回来呢。”
宋臻点点头,便直接传来了孙公公,要他准备几桶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