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臻大大方方地坐在椅子上看着她，目光柔和而深情，但说出口的话虽然是问句，却完全是不容拒绝的语气。
王媛媛突然就有种，自己挖了坑，自己还傻傻地跳了进去的错觉。
虽然不知宋臻从她二哥和罗姑娘的故事中得到了什么灵感，才会一时兴起想要与她做约定，但是她直觉那个约定将会是另一个坑，等着她去跳。
她从认识他以来，不管是口舌之辩，还是计策谋略方面，她几乎就没赢过他。再看他现在这副胜券在握的表情，他显然是信心十足，她怎敢答应？
不过，她到底还是没有按捺住好奇心，忍不住问道：“什么约定？”
宋臻闻言，弯了弯嘴角，好看的眉眼也一并染上了笑意，看得让她有点不舍得移开目光。
只听他道：“二国舅让罗姑娘等了这许多年，他的做法朕并不欣赏，虽然朕能明白他的想法，但罗姑娘未免还是有些可怜了。”
说罢，他拉过了她的手，将她牵到了自己面前，摩挲着她略微有点粗糙的手指，眷恋着她的温度。
“媛媛，朕爱你，朕不敢想象若是没有你，朕会变成什么样的人……”他与她倾吐着爱语，“可是朕虽然不赞同二国舅他的做法，但朕也没有资格评价他什么，毕竟朕和他一样都是个自私的人。”
王媛媛心头忍不住抽痛了起来，她想要伸手去抱住他，不愿听他说这些感伤的话。
不料，他却又开口道：“所以你愿意等一等朕么？像那罗姑娘一样……”
意料之外的话让她惊讶地瞪大了双眼，一时间竟有些反应不过来。
“等你？”她喃喃地重复着。
这是何意？
他是这天下的帝王，这辈子都不会有所改变，而他也不是个会不负责任地抛弃这个天下的人。她等他多久也一样，结果都不会有所改变，所以他为什么还要这么问呢？
见她表情迷茫，宋臻忍不住伸手揉乱了她的碎发，笑容温和：“对，你能等等我么。等我安置好一切，等我可以放心地把这江山交给别人，到时候，我就来找你。”
这句话瞬间在王媛媛心底激起了波澜，几乎让她丧失了思考能力。
懵了好久，她才反应过来他的所言代表着什么，心底的涟漪也一并演变成了惊涛骇浪。
她还真是从没想过，她和他之间还有这么一个选项！
更令她惊讶的是，他说这话时候云淡风轻的，仿佛说要赠给别人的只是这桌上的一个花瓶，或者笔墨纸砚，而非这天底下最尊贵的王座！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感受到了她的不安和慌张，他握着她的双手，也更用力了几分。
“皇上……”良久，她终于还是开了口：“你怎么会做出这种决定的……”
当年她离开京城时，想让他随着她一起去边漠，被他拒绝了。
当初在凉州时，她想要留下他，隐姓埋名不问世事，亦被他拒绝了。
她明白他心中所想，也知道他不是贪图帝王之位带来的尊荣和富贵，而是肩上既然有了这担子，就不能随意舍下。
尽管有遗憾，但她也从未埋怨过，或是觉得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不够，比不过江山百姓。
她反倒觉得，她所爱着的男人是个有担当的男子，她以他为荣，她所喜欢的也正是这样的他。
就在她觉得他们两人已经走到了尽头之时，他却又给出了另一个选择……一个令人不安，但又充满希望的选择。
见她嘴角终于勾起了笑容，宋臻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示意她在椅子上坐下，而后他缓缓说道：“之前毒发时候，好几次朕都以为自己死定了，虽然最后有惊无险，但难保下一次朕还能再醒过来。所以，朕早早地就开始准备后事了……”
他甚至还准备了废后的诏书，只待自己一死，就让孙公公公布。
不过现在毒已经解了，就不用把这事告诉她了，至于那诏书，他也早让孙公公烧了。
见她露出了心疼的表情，他抬手轻轻地揉散了去，而后接着说道：“朕可以死，但流夏不能没有皇帝。宋琛早已亡故，自然不用考虑，此外倒是还有胤和与逸儿，倒也不愁届时无人继位，江山易主。”
“只不过，胤和生性自由散漫，无心朝政，又对太后唯命是从，实在不是个好人选。而逸儿更是体弱多病，让人无法对他放心，所以……”
不等他把话说完，王媛媛便接了话：“所以你把主意打到了泰王和盈盈身上？”
宋臻挑眉：“你怎么知道这事？”
他可不记得他有告诉过她。
虽然之前是想与她说的，但看她偶尔吃点小醋闹闹别扭，他心里又觉欢喜。
好吧，他承认这算是他的恶趣味。
可惜在某些方面，王媛媛的段数还真是比他要高，只听她轻哼了一声：“你的技术生疏成那样，本将军一试用便知，还想瞒过我？”
她才不告诉他，其实她是从赵太医和墨韵嘴里套的话哩。
宋臻顿时觉得自己的男性尊严受到了侮辱。
试用是几个意思？当他是什么工具么？
还敢说他技术生疏？她也不想想这到底是谁的错！
可惜现在是大白天的，不然真想把她丢床上去，身体力行地让她知道，有些话是万万不能对自己的男人说的。
长长地叹一口气，他板着脸道：“关于技术方面，晚些皇后可以再与朕进行探讨和练习。不过看样子皇后平时并没有怎么得到满足，这点朕会好好检讨的，呆会儿朕就把当年几位国舅赠的那本《黯然销魂录》好好研究一番，皇后就好好期待吧。”
一番话把王媛媛说得是哑口无言。
见她脸红红的不吱声了，他这才满意地点点头，毕竟作为男人，有些方面是绝不能让步的！
“徐贵妃腹中的孩子虽然不是朕的，但毕竟也是宋家的血脉，若是男孩，朕便打算将他当做太子来培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