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咱们也走吧。”念瑶听着外头的声音渐渐远了,便知道刚刚念云已经把那些人给引开了,赶紧起来扶着苏宴浅就要往外头走。
“好。”苏宴浅将头上的饰品都拿了下来,她刚刚就已经把身上能表明她身份的信物都给了念云,此时来不及化妆改变模样,她只能把发髻弄得凌乱些,让人注意不到她的脸。但是有一处很显眼的是她在衣裳上别了一根簪子,银光闪闪的,不过她发髻凌乱,看上去倒像是在混乱中不小心把簪子插进了衣裳里去的。
苏宴浅跟念瑶一起下了马车,四周早就已经乱成一团,宫女胡乱跑着,个个都是发髻凌乱,衣着狼狈,苏宴浅和念瑶穿着跟他们一样的衣裳混在众人中间,一时间真的少有人能注意到他们。
“娘娘,跟属下走吧。”离约定的地方还差一点,忽然有一个穿着太监衣裳的人拉住了苏宴浅和念瑶主仆俩,苏宴浅回头,明显地看到那人下巴上的青胡茬,挑了挑眉,他刚刚口中自称“属下”,应该就是霍凉瑾安排接应她的暗卫了。
“好。”苏宴浅跟念瑶对视一眼,点了点头,便跟着这个男人走了。
“娘娘,皇上就在前头了。”那男人带着苏宴浅和念瑶往胡同里拐了一拐,身后的喧闹已经渐渐地远去,听不大真切了。
苏宴浅听了男人对霍凉瑾的称呼,眉头皱了皱。
“念瑶,回去,叫人。”苏宴浅在转角的时候,即快速地把念瑶往回一推,给了她一个眼势,然后在她耳边压低声音说了一句。
被推出去的念瑶自然也听见了那暗卫的那声“皇上”,瞬间便感觉到了不对,可苏宴浅比她反应更快,直接利用一个转角让她走掉,事已至此,念瑶也顾不得许多,只能尽快地往回跑找人,为苏宴浅转得一线生机,若是她此时回去,那两个人可真的就跑不了了。
回头见念瑶没有跟上来,苏宴浅勾了勾唇,可是心却沉了沉,看着前头那个人走路时的模样,一看便是个粗人,可霍凉瑾的暗卫门的人都是大户人家的权贵子弟,或者是自小收留的孤儿,但是都是在暗卫营里识文习武的,身上有杀气,更有一股子贵气,与市井上的杀手混混绝对是不一样的。
苏宴浅放在袖子里攥着匕首的手紧了紧,刚刚真是一时慌乱忘了,怎么就这么久才发觉到呢?而且霍凉瑾规定的地方,除非她遇到了什么危险,否则暗卫是绝对不会擅自做主往前半步的,刚刚离到霍凉瑾告诉她的地方还是有些距离的……
“娘娘,皇上就在里头了,您请。”前头那男人在一件普通的屋子前停下了脚步,苏宴浅看了看四周,发现这似乎是一个空巷子,四周虽然都是一个个的普通的家宅小院,但是个个都是大门紧闭,根本就没有住人的痕迹,倒是个杀人灭口的好地方。
“好。”苏宴浅虚弱地笑了笑,仿佛劫后余生一般激动地就往里走,可是步履虚浮,一下子竟没站稳,朝前头倒去。
“娘娘!”男人皱眉,下意识地便去接了一下倒下的人。
“滴答——”
“滴答——”
男人不可置信地瞪着已经永远都闭不上的眼睛,大如铜铃,死不瞑目。
苏宴浅浑身都颤抖起来,看着那近在咫尺的眼睛,死前一瞬间的惊诧,吓得她慌忙地缩回了握着匕首的手,那个男人胸前心脏处插了一把刀,在心跳的她浑身发软的小女人的费力搀扶下,才没有轰然倒地。
她尽量轻声地把那个男人放到了地上,然后步伐凌乱地就往前头跑去,这个时候,尚存的一丝理智告诉她,念瑶离去肯定已经让这些人起了戒心,现在若是往回跑,想要借此杀她的这个人必会留了后手,她此去怕是只会再自投罗网,往前跑或许还能有一线生机。
她一路疯跑,剧烈跳动的心脏猛地撞向胸膛,撞得她浑身虚软颤颤,她跌跌撞撞地跑到了熙熙攘攘的街市,人来人往,有笑有说。
混入人群中,她那还在颤抖狂跳的心才勉强安稳了些许。她走在街市上,渐渐冷静下来,她的目光开始四顾,努力地静下心来思索着下一步的计划。
衣铺。苏宴浅果断地走向一家衣铺,用身上的那根簪子换了几身普通农妇穿的衣裳,寻了无人的地方套上,遮住了身上这一身只有大户人家的小姐才能穿得起的绸缎做的宫女衣裳。
换好衣裳,她寻了一个书馆,书馆里安静,来这的大多是有权有势的人家,那些杀手多不会来这里捣乱。
她寻了个角落,随意地翻着书,脑子里却在想着今日的事。
今儿的事,发生的太快,太巧合,巧合到她都以为是她事先完全知道了霍凉瑾的计划。毕竟,还差两步她就能走到霍凉瑾给她设的保护圈里。可是,就差那么两步,那些暗卫并不认识她,唯一可以认出她的方式只有那根簪子,所以,只差了那么几步,那些暗卫看不清簪子,认不出她,她也不认识那些暗卫,自然而然地就被旁人带走了。
而且,最关键的是,这个人究竟是如何认出她来了?当时她发髻凌乱,几乎是看不到脸的,所以他们知道可以根据那根簪子辨认她?!
她的事,是他一手安排的,簪子的事,是他昨儿晚上才跟她说的,甚至连念瑶都是不知道的,他们又是怎么知道的?
今日的事,若不是她知道,霍凉瑾手下的暗卫,玄衣卫都是叫他“主子”,而非皇上,恐怕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可从这一点来看,策划这个的人还是并不熟悉,或者与霍凉瑾并不亲近的人,才不知道这些最基本称呼。
苏宴浅的心里一团乱麻,怎么也想不明白究竟是谁怎么做到了今日的这一出。就在这时,一个清脆的女生在苏宴浅的耳畔响起,带了浓浓的不情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