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想不开
窗外有飘起了鹅毛大雪，稀稀落落很快就将地上遮盖的不辩颜色。
林菀菀抱腿躲在床铺里一言不发，惨白无色的脸蛋上还有一道触目的五指痕迹。
她已经记不起屋外的闹剧是如何散去的。
三娘狠狠给了她一巴掌扇的她耳朵嗡嗡作响的疼。
这是三娘第一次对她动了手，想来也是失望至极。
这么多年日子清苦但也能温饱，竟然没想到她居然是这么自甘堕落的人，许了人家还不知足。
反正不管她如何解释，在铁证面前已经是百口难辩清白了。
她就保持这么失神呆滞的模样一动不动也不吃不喝。
直到入夜，三娘满头是血的被人抬了回来，躺在床上奄奄一息。
抬她回来的人说三娘在田地里又因为她的事情与人有了争执，自己没站稳摔在田埂上撞到了头。
“三娘，对不起。”林菀菀扑倒在三娘身上哭泣不止。
自从她来到这边一点用处都没有，反而像是个灾难一样不断的给三娘带来麻烦。
三娘受的是重伤，光是看病抓药已经花光了家里所有的积蓄。
家里越发的穷迫了起来，林菀菀至今还能想起，她去求张大夫看病时他那轻视的神情，仿佛她自己时那地沟里烂脚裹布一样。
日子一天天过去，三娘在林菀菀的照料中心开始慢慢好了起来。
好事不出门，坏事穿千里，她的事情终于还是传到了员外那边。
原本和善讨喜的媒婆带着几名凶神恶煞的家丁来到家里将聘礼带了回去，临走的时候还狠狠的在他们家的门槛️吐了一口吐沫，阴阳怪气的骂道“破鞋！”
她被退了婚的事情也很快被村里的人传遍，原先那些人还只是背地里说着闲话，现在是越发的明目张胆起来。
三娘问过很多次林菀菀她到底跟了谁，林菀菀只是咬嘴不言，也不像最开始那样委屈的直直掉泪，整个人沉默不言，本来灵动的眼睛已经暗淡深邃，性子也变得阴沉寡言了起来。
禁婚期一过，二丫就迫不及待的和魏家声办了婚事，还将除了她们家以外的全村人都请了过去。
流水席浩浩荡荡的办了三天。
之前给三娘看病，家里已经是捉襟见肘了，为了买明年开春的种子下地。三娘决定缩减衣食，乘着村里有人来收米将仓里不多的余粮挑了出去。
收米需要大力气，往往都是男人家的活，林菀菀跟在三娘后面，看着那沉重的担子压弯了她的腰心里酸楚的很不是滋味，但三娘的每一步却走的很稳健。
卖米的人排着长队，看着她们过来不由讥笑不已。
林菀菀挺直的站在一旁默默的等着，也不管那些非议的目光是多么的戳脊梁骨。
好不容易等到了三娘，没想到那收米的大汉居然抬眼就将价格压了三成下去。
“你这平底压价还讲不讲理了。”三娘自然是不依的，当场就闹了起来。
“爱卖不卖，谁知道你的米里有没有腥臊味儿”那卖米的斜眼不怀好意的看了看林菀菀，然后对着三娘推推搡搡的横了起来。
林菀菀连忙上前把三娘扶住。
“都知道你们家是老寡妇养了个小骚货！现在知道日子不好过了吧！”那人看得了势，便更加的放肆了起来。
诺大的场坝里霎时起了轰笑声。
反正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寡淡的乡村生活对于这些丑事就像得了难得的乐趣一样。
况且这林菀菀平日里自持一副清高的模样，没想到背地里居然这么不堪，这还不是众人踩。
三娘那已经满布皱纹的脸因为愤怒憋的通红。
“不卖还等着吊价啊！后面有排着呢！”后面不知谁不耐烦的喊着。
她顿了顿，终于还是将米挑到了称边，贱价卖了这过冬的粮食，与脸皮比，活下去生存更要紧。
林菀菀看着三娘已经有些佝偻的背影，记得最开始见到三娘时，她还是个风韵犹存的普通妇人，这没过几年，死了相公还拖着林菀菀，就熬成了这般苍老的模样。
两个人最终在众人的指指点点下回了家。
米都拿去换了银钱买春种，家里就只能靠番薯地瓜还有少许的白面过冬了。
这一顿，林菀菀吃的很少很安静。
“不管怎么说日子还是要过去的，甭管外面人怎么说道。”三娘叹了口气说道。
“嗯”林菀菀低低的应了声然后就回到房里一声不吭。
三娘看着她的背影，隐约有些担忧。
丑时刚过，天蒙蒙亮，林菀菀收拾整齐出门的时候，三娘还没起来，她含着泪眼望了望这个自己住了几年的屋子，简陋不堪但是却庇护了她风雨，管她温饱。
她想了想还是狠心扭头消失在了晨色暮光中。
山里虽然闭塞，但却更看重女儿家名节，如今她名节被损，已经没有翻身的可能，继续待在这里只会连累三娘跟着一起受人白眼。
人海茫茫她又没有地方可去，索性一死白了了。
她本想一头吊在村前那颗歪脖子树上，让那罪魁祸首们也好好怵一怵。
可她又怕三娘伤心之余还要花费给她入敛。
倒不如跳到大河里来的干净。
思量间，林菀菀已经到了村口交界的大河桥头。
冬天水冷，岸边已经结了些冰，跳下去断然没有生还的可能了。
想她林菀菀孜然一身，未曾有过多大的作为，事出因缘全因她顽劣推了大姐下水而起也是咎由自取怪不得他人。
罢了罢了，水里因果水里还，她只盼下辈子能投生于普通之家一辈子顺遂就好。
想到这里，林菀菀终于踏出了脚步，目光悲痛决然的跳了下去！
“菀菀！不要”掉落中，她仿佛听到有一个清澈焦急的声音传来。
还未看清是谁，她便掉进了那湍急的河水中，冰冷刺骨寒彻灵魂。没过头顶的水涌向她的口鼻。她闭上眼放弃挣扎，任由自己像那深处沉去！
“如果有下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