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白沂换了身深色的衣服就跟着顺吉去了药铺。
林菀菀将午饭做好后,等了接近大半个时辰也不见人回来,始终有些放心不下,就关了门也去了药铺。
刚走到铺子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二丫呼天抢地的惨叫声,看来情况并不大好。
林菀菀走了进去,就看到村长和魏家声、还有二丫的爹,以及几个他们家的亲戚围在看诊的内室门外焦急的打转转。
林菀菀也不好进去里面看,于是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等着。
魏家声此刻心里很是焦急,今早初一,他和二丫因为一些琐碎的小事拌了嘴,二丫气冲冲的想回娘家,却不想在门槛上绊住了脚,肚子朝向地面重重的摔了下去,她立马惨叫着呻吟了起来,然后,两腿之间布满了鲜血看起来很是渗人。
大年初一家中最忌讳见红,但是二丫刚被张大夫诊断出了身孕,血脉要紧,一家人也顾及不了这些了,急赶火赶的去托人找大夫。
但是张大夫回去了老家,村里只剩林菀菀新婚不久的相公能看病。
人倒是请来了,他始终因为之前做了亏心事差点害的林菀菀丧命,这想来心里有点不踏实的感觉,如今看到林菀菀也来到了这边就那么镇定自若的坐在一旁也不说话,心中不禁越发虚了起来。
万一他被记仇了,那叶先生不尽力救他未出世的儿子怎么办?
不一会,一个妇人打扮的女子端着一盆血水出来,外屋立即被一汪血腥之气笼罩住。
然后叶白沂走了出来,出门前换了那身衣服上已经沾染上了不少血气。但神情并不显得焦急无措
“叶先生,我儿媳妇怎么样了”
村长见他出来,立马迎了上去关切的问到。
“伤者没事,血以及制住了,只是……”
叶白沂话还没说完,门帘一掀就出来一个黑壮的中年妇人,正是魏家声的娘。
“那我那未出世的孙子呢”
“她腹部受到重击,现在止血保命要紧,孩子的话,目前的脉象并不稳定,这胎估计留不住了”
“什么!!!”
魏家声的娘不住的惊呼,大年初一就出了这事本来就晦气,又听说孩子保不住,这还得了。
“能想办法保住吗?”
魏家声迟疑的问到。男儿成家,后继香火开枝散叶才是大事!
“对啊,叶先生,都听说您医术高明,请务必保住我这魏家的香火啊”
村长自负于见过世面,给叶白沂带着高帽。
“强行保胎对伤者损害极大,并且要三月卧床不下地,她还年轻,如此会坏了根基”
叶白沂眼眸一冷,沉声说道。
“保胎再说,叶先生尽管下方!”
没想到他话刚一落音,魏家声就抢着下了定数。
而一旁二丫的爹在听到保胎对女儿伤害极大后嗫嚅着嘴本来想说些什么,但始终没开那个口。
古来思想,女子出嫁从夫,就是婆家的人,勤劳持家为夫家开枝散叶教养子女才是,莫说与夫君同坐,地位平等受到怜爱了,那都是荒谬之言。
且不说怀胎十月期间的坎坷,就是那足月生产时也是一只脚踏入鬼门关。
个人福祸个人造化,人家夫家的说话了,作为娘家又是弱势,平时里需要村长仰仗,怎么还敢多言呢。
林菀菀在一旁听着,不禁为二丫有些不值,
在生育与世俗面前,再强势的人也只得屈服于命运。
明明二丫还年轻。现在这胎不要的话以后还会有孩子,但是这家人还是自私的选择了保小的,甚至不惜于牺牲一个健强的身子。
她娘之前就是因为生她的时候坏了身子就一直卧病在床,不怎么出门走动,没多久就丢下她去了。
没想到这生孩子这么恐怖。
她不禁想到,如果以后她出现这样的情况,叶白沂会怎么做?
叶白沂依言进去为患者冒险保胎,转身的时候看到林菀菀在一旁安静等候着,但是脸色有点恰白,他不由神色一暖,向她投了一个坚定的眼神, 但是也没好久做停留。
最终,在叶白沂的诊治下,二丫的胎保住了,被家里人抬了回去,林菀菀远远的看了她一眼,二丫的娘,止不住掉泪亦步亦趋的跟着担架走,而躺在上面的二丫,脸色苍白,毫无血色,头发散乱,双眼无神,她的腹部微拢还未显怀,但是娟红色的袄子上全是触目的鲜血,所到之处就是一股子难闻的药味。
显然,这么虚弱的二丫是林菀菀前所未见的,她还能看见,二丫眼角那未干的泪痕,不知道是因为疼痛还是被夫家的冷情所伤。
想到这,她不禁有点暗暗恐惧生孩子了。
叶白沂出来的时候就看到林菀菀望着担架的方向,脸色并不怎么好。
“菀菀?”
他柔声唤着她的名字。
林菀菀回头,看见叶白沂已经如常的站在她面前。大概是因为身上有血迹,他明智的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相公,好了吗?”
看到他,林菀菀觉得悬吊的心这有几分安定但还是忍不住隐忧。
“嗯,走吧”
一路上,林菀菀一直回想着担架上二丫的惨状,一言未发的到了家。
叶白沂换完衣服出来,林菀菀已经将午饭热过一遍了。
两人安静的吃完了饭,也没见她说话。
林菀菀踹了心事,心不在焉的踏进了两人的卧室,还未走进,就突然感觉一把大力把自己拉了过去,回过神来,已经稳稳的在男子的怀里。
“吓到了?”
叶白沂将下巴抵在她的额头上蹭了蹭。
“没有”林菀菀有些闷闷的回答着。
“还说没有,这眉头皱的都快能打结了”
叶白沂轻笑到。
“没看过这么血腥的场面,会吓到也是正常,况且你还是女儿家”
“相公,如果我以后也这样了,你会怎么做?”
良久,贴在叶白沂胸膛的林菀菀终于问出了自己的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