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陷入僵窒时，那个面相刻薄的主管又走了出来。
他仍旧摆着一张臭脸，刚想开口继续训斥，看了看苏芸身旁站的男人脸色格外阴沉，顿时没了那个胆儿。
他从兜里掏出两张红色钞票摔到苏芸手上，“拿着吧！昨天欠的工钱也在这里，赶紧给我滚。”
像打发叫花子一般。
苏芸将钱紧紧攥在手中，捏成皱巴巴的一团。
她吞咽下一口唾沫，轻声说：“谢谢赵总管。”
席煜城冷眼旁观，锐利的视线直直落在她将骨节都捏得发白的手上。那总管满脸的鄙夷之情，看得他怒火中烧。
心底的怒气翻腾起来，他突然上前，将她的手掰开抢走那两张钞票，照着对面男人的脸就狠狠摔了上去——
“这么脏的钱，你也要？！”
两张钞票摔得赵总管瞠目结舌，眼如铜铃大。
“席煜城你干什么？！”
苏芸大惊，刚要弯身去捡，却被男人一把捞起。
“你就这么缺钱？被人如此羞辱也愿意？”
“我怎么样那都是我自己的事，席先生，我求你快点离开好吗？”
“当初不是拿了一大笔钱离开吗？钱呢？！”席煜城揪住她的领子，拼命摇晃，“我问你钱呢？！”
苏芸的身体随着他的手一起晃。
天旋地转。
不远处忽然出现一道身影——
“钱早他妈没了！”
两人同时一愣。
苏芸几乎是下意识地冲了过去，一把捂住男人的嘴，“周成斌，你怎么来这里了？！”说完她立刻回头，像是做了什么错事的孩子被抓了包，惊慌地看向席煜城。
她虽然说过自己已经结婚了，但真当周成斌出现时，她第一个不愿意让席煜城看到。
没有原因，就是不愿意！
“放、放他妈手！”男人满嘴酒气，大骂着将她甩开。
“苏芸，你长能耐了是不是？”
“周成斌你快回去！喝成这样，也不嫌丢人？！”
苏芸恨透了周成斌的烂醉。他不喝酒的时候，根本不是这样。
席煜城冷冷地看着他们。
聪明如他，从苏芸看自己的眼神就已经猜出，这酒鬼必定是她的丈夫。
这可真让他大开眼界！
赵总管看到眼前混乱的场面，再加上刚才莫名被钱摔脸，气得将钱捡起来，吼道：“苏芸，你是不是不想干了？！”
这边，苏芸道歉的话还没出口，就已经被周成斌抢先。
他晃晃悠悠地走过去，看着赵总管的手问：“这就是你这几天……挣的？”
他冷笑一声，把两百块抢过揣进兜，“废物。”
骂完，舒坦了。
苏芸愣怔地看着周成斌骂骂咧咧地朝麻将馆的方向走去，她不知道该用什么来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悲痛？
绝望？
或是羞愤？
不，都不是。
她觉得可笑。
席煜城也觉得可笑。
他看着那道摇晃的身影，再低头看看自己的双手，忽然觉得，他并没有比那男人好到哪里去。
这不像他。完全不像。
夜风微凉。
暴雨过后，空气中弥散着淡淡的泥土清香。
苏芸觉得嘴里很苦，连风的味道都是苦涩的。
一如这五年来每个难熬的日夜。
每时每分每秒，都苦得她痛不欲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