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沈闵行的笑却让我觉得阴森森的,总觉得他心里憋着坏。只是我又想,春节一过,我的保姆工作也将近尾声,再咬牙坚持过几天,我就拍拍屁股走人了。我唯一所抱的是老列不相往来的决心,到时候他要整谁,谁又是倒霉的那一位,又关我何事?
年二十八的那一天,我早早就起来,这是我们这里的习俗,过年前最后一次大扫除的日子!
这一天的我精神爽利,爬起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给沈闵行那挑剔的恶魔做了仅供他一人份的早餐后,我便回到了我的房间。收拾自己那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行李——两套换洗衣物,然后尽可能地房间恢复成我未住进来时的样子。我才心满意足地站在房间的中央,环视一周,勾唇而笑。
“春节了,是个喜庆的日子,总是能让人有个好心情!”冷不丁的,大开的房门斜倚着沈闵行斜倚在门框边薄唇微抿,双手环胸,正好整以暇地看着我。
“是,今天是年二十八,明天就是除夕了,是个团圆的日子。”我回以他一笑,然后撸起袖子,“我马上就开始打扫整个屋子。”
“嗯,明天除夕,赌场请所有员工吃过饭,发过红包之后,就会有连续十五天的贺岁场。”沈闵行也仍是笑,看着我。
我闻言,脸上笑容一僵。明明,我是想借除夕提醒他,暗示他,都除夕了团圆的日子,你老有家该回家和家人过年了,你也该让我回家和家人吃过团圆饭了吧?他这么一个在赌场里打滚的人,就听不出这一点点的弦外之音?
“要是这样,我觉得我红包应该拿双份。”好吧,我银牙暗咬。是我不该看他这几天心情很好,真的很好的份上,就幻想他会好心地放我回家过年,然后再数数有限的日子,我就结束我的保姆生涯。
“这个当然没有问题,如果你敢要,我甚至可以给你更多。”沈闵行再一次不怀好意地往我身上扫着,可也不等我有所回应,他便又不咸不淡地开口了,说:“今天保洁公司的人会过来,工程浩大,就不用你了。我们一起出去准备一些过年的东西。”
我坐上他的车,很快地,他就带着我到了一间大型超市的地下停车场。
“你也要上去吗?”昏暗的停车场里,看着他熄车,解开安全带,拔出车钥匙,打开车门的动作连贯,一丝不苟,我不得不开口问道。
实在是因为沈闵行这个男人今天的反应是异常的古怪,往日里,他是绝不会上这种人多嘈杂的地方的,甚至是连好心地开车把我送过来的时候都没有。他总是在路边就把我放下,然后扬长而去。绝不是像今天这样。
“怎么,不行吗?你有意见?”原本他的一条和腿已经跨下了车,听我这么说,收回了动作,回过身来看我,那双黑眸在昏暗的车厢里竟闪出了比子夜星辰还要耀眼的光芒。
“没有,”我闷闷地应了声。总觉得他的行为怪异不对劲,可是我只是一个小小的保姆,就算是真的有意见又能咋的?
可是,当我要打开车门从另一侧下车时,他更怪异的行为又来了,就见他倾身靠了过来,以着难得磁性媚惑人的声调开口:“你等等,我替你开门,让你享受最尊贵的服务。”
我正疑惑,不知所云时,他以迅速下车,绕到我的这一边,为我亲开车门。
“沈总,你到底在玩的——”我才站好,马上就感觉到他伸过来揽住我肩膀的手,我皱眉正想呵斥时,却因为感受到一双灼人的视线而被雷劈到、被万年冰封了般定在了那里。
是岑野,是岑野!那道灼人目光的主人!他不是已经跟我说好了,这个寒假不回来的吗?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怎么会?小婶呢?她知道岑野回来了吗?这两天她们天天都在通电话,为什么她都没有跟她提过这件事?
一时间太多的问题涌了上来。而我似乎被黑洞吸了进去似的,除了我的心跳声,再也无法感受其他。
约莫是过了一个世纪之久吧,我才慢慢地找回了自己的一丝意识,突然间,也像是有所顿悟般,机械地一寸寸地侧过头,看身侧的男人。
这一切都是他刻意安排的?!为的是让岑野看到!
后者的脸上仍是挂着那抹看上去比往日里更加温文儒雅的笑,只是不知为何,我却觉得那笑里有着森森寒意,有着“看好戏”的架式。
“岑野哥——”我本能地轻唤出声。声音跟着我的心在一起颤抖,声音像是被撕裂般嘶哑难听。
“这就是你那个男朋友,你天天兹兹念念的人,岑野?”沈闵行的唇角一挑,勾出阵一个更加意味不明的弧度,而出乎我意料的,他竟然很快地拉开了我与他之间的距离,然后说:“去吧,你需要跟他解释清楚。”
可是沈闵行这么痛快的言语反而是让心里一直对他有着防备的我踌躇了。他会这么好心吗?
我不由得再次想到他曾对我做过的种种,更加疑惑不定地看向了他。不过也是在这一刻,当岑野的出现,我似乎才在电光火石间明白,沈闵行这个疯子,每回都是在我或是他不经意地提到岑野时才会出现的那种癫狂的带着仇恨的复杂情绪的。
我心惊于自己的发现,不由得就倒退了一步。不会的,不会的,我开始不停地宽慰着自己。他们无怨无仇,不管是从生活的哪一个层面上看,他们都是两条没有交集的平行线!
但是,在他们的身上,却是有一点是那么的令人心惊的共同之点的。
不!其实也不能说是共同点,那应该说是相似,特别是现在两人都站在我的面前,我更是能看得真切,他们眉宇间确实是有着极其相似的地方。
之前我就一直怀疑过他们是否有着某种亲戚上的关系。毕竟这个世界虽然无奇不有,但没有血缘关系而又相似的人却并不多见,哪他们会是什么关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