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在这一段时间里,我的心中都非常忐忑,经常的,我都鬼鬼祟祟地缩在窗帘的后面,就像是一个搞地下情报工作的特务,四面探视着房子周围的情总,就怕哪天沈闵行的人突然冲进门来,在岑野和小婶还不明所以时就大打出手……
就是脑海中出现这样的画面,都使我觉得一股寒气从心里发出来,散至四肢百骸。开始的时候,因为岑野对我一直都是一种冷冰冰的态度,我也就得过且过,消极地想着,或许事情还没有发生,岑野就已经再一次把我赶出家门了,现在又何必去说呢?
可是日子在一天天过去,岑野对我的态度虽然没有热情多少,可也没有更坏,似乎日子都能在这样的细水长流中到永远。每天能这样看着他,为他做一些些小事情,都让我觉得心满意足。
我的心理也随之产生了变化,我开始变得忐忑不安,害怕这样好不容易得来的平静生活会在某一天突然就不再了,害怕我会再回到沈闵行那座困住我的牢笼里。
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小婶从来都不让我出门。她不知道,我都已经想好了在她要求我出门时的千万种理由。只是她从来都没有让我派上用场的时候。
可是这样的的庆幸,很快的,又让我产生了另一种不安。那就是:小婶是否已经知道了我的情况知道了我跟沈闵行过去的种种暧昧?
岑野工作的试用期提前结束,和公司签约,有了稳定的工作,这本该是件值得高兴,值得好好庆祝的事情,可是小婶似乎是看穿了我的忧虑,不用我多说一句,她就为我挡掉了。今天,要到菜市场去,我都已经穿好了衣服,打算陪她一起去,她却又说不用。
我的脑海中不由得就开始产生了种种的联想,或许更确切一点的说,是疑问。这可能是跟以前吃过小婶太多的亏有关吧,于是我便开始想,她这次为什么会这么做?当我把现在的她与过去的她联系在一起时,那些四年多前曾经在我脑海中若隐若现的疑问,也随之一并浮现了出来。
而最令我印象深刻的,自然就是当年那些讨债的人上门的那段时间。
我还记得那个时候,当我把从赌场当发眚小姐挣来的钱拿出来,让她用来还小叔的赌债时,她不但没有接过钱,反而是把自己身上的钱也拿了出来,全都塞到我手里,要我拿着家里所有的钱去找岑野,和他到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重新开始。
她说:“这一切都是在她年轻时种下的孽障,现在由她一人来承受这苦果吧。”
当时我只是单纯地以为小婶只是把一切的罪责都归咎于她年轻时错把小叔当成了良人,错许了终生。
但是现在仔细地去回想,事情似乎就没有那么单纯了。如果单单是为了躲开小叔,她又何强调我们要找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重新开始呢?小叔他并没有那么强的能力,他根本就不能拿岑野怎么样。
又或者说,小叔甚至有些忌惮岑野的拳头。我记得在他们还没有离婚之初有,小叔不管是怎么嚣张、发狠,可是只要,可只要岑野阴沉下脸,凛冽的寒眸往他身上一扫,小扫立刻就怂了。
那么,小婶要我们躲开的人究竟又是谁呢?从她说话的神情与语气中可以看出,这个人应该是一个颇具势力的人。只是自我打小到了这个家以后,我从来就没有见过有任何一个有钱有权的人出现在这个家里。
那,这是个与小婶年轻时有过纠缠的人,又是谁呢?竟能让她感到如此的悲恸与绝望……
再顺着这一条线慢慢地往下捋,去细想,似乎就能从中看到更多的诡异了。特别是我到赌场当发生牌小姐的事。
虽然我从来就没有想过,要让小婶知道我挣的钱都是在当赌场当发牌小姐换来的。可是,她只是在我头一次拿着钱回家时问过我钱是从哪来的,我现在在做的是什么零工外,她就再也没有再提及过此事。
当时的我是松了一口气,以为真的是自己的谎言说得天衣无缝。可现在回想起来,就不再是那么一回事了。就一如此刻,她从来都不让我出门,似乎是她早已知道。
更何况,沈仲宽那个一直埋伏在沈闵行身边的男子,他又是怎么能如此快捷迅速地知道岑野他们现在的落脚点的呢?总不能说是为了我吧?我和沈仲宽那个老头连一次正式的照面都没有打过,他犯得着为我如此大费周章吗?
我是到现在依然觉得她当时对我说的这些话是出自她的肺腑,她是真的希望我可以和岑野找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重新开始新的生活的。那后来又是什么让她改变的呢?在岑野从大学不声中响地回来,小婶却彻夜未归的那个晚上,她究竟又去了哪里?她是自那时回来了,我才隐隐感觉到小婶有些不同寻常的。
有钱有势的人?我脑海中唯一闪过的,认识的,就只有沈闵行那个总是带着点疯狂、禽兽不如的家伙了……
突然,因为意识到某一个不太可能的猜想,我的脑海中犹如有一道划破了夜空的闪电闪过,在瞬间把黑暗照耀得宛如白昼。我似乎什么都看清楚了,却也是在瞬间后,什么也抓不住。
如果说,过往的那么多蛛丝马迹都不足以说明什么,那么,光光就这一次,对于我的突然归来,小婶除了表现出欣喜外,却从不细问,甚至是连说都不用说一声,就能默契地不让我出门,还不值得我去细细问一问,了解一下里面的原委吗?
“什么事?”小婶抬头看着我,稍显疲累的脸上,带着慈爱的笑。那种长辈对晚辈所特有的和蔼慈祥的笑。
“呃……是这样的,”虽然心里想时理由充足,但是真要问出口了,却也不免踌躇。毕竟这极有可能要掀开小婶不愿谈及的一段伤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