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野突然这么说,真是把我说愣住了。
可是当我反应过来时,他已经回到他的房间里去了。
这话为什么不是应该由我来说呢?明明就是他,自从那晚用“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搅观察力了她的一池春水后又像个没事人似的,如果你对我没有那个意思,你就不要来招惹我呀?可你又事事表现出对我的关心。如今,你的身边出现了一个温柔贤淑的女同学,不也是你在刻意回避话题吗?
有着翅膀和井底之蛙终究是不同的。
接下来的几天,岑野都特别的忙,好些同学,亲戚知道这个读了名校的大学生回来,不是到家里来串门,就是约他出去。
我觉得,他回来了,远在他在大学里离我更远了。
我们好像处在了一种古怪的冷战状态。
腊月二十八的时候,岑野在家里吃了小婶为他提前准备的团年饭,便又坐火车回大学了。
他说:“兼职的单位过年没人值班,而这是一个很好的单位,能让我在那里学到很我东西,所以我不想失去这样一个工作的机会,所以当时答应了。”
他又说,要不是家里只有我和小婶两个女的,他不放心,其实这个寒假他是不打算回来的。
穷人的孩子早当我。之前岑野就曾跟我说过,他是计划在两年内把所有的学分都修完的,然后一边工作一边考研,争取早日通过 MBA的考试。
所以尽管是依依不舍,我们还是把他送走了。
临走前,小婶为他准备了一大堆我们当地的特产,还有应节的食品,对岑野说:“岑野,前天你不在家的时候,你那个同学打电话来,我就把你回去的时间告诉她了,她说会去车站接你,接你上她家过年,到时你你就跟着人家上她家拜个年,知道吗?不能失礼了人家,这些都是我给他们家带的一些小特产。。”
“妈——”岑野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小婶已经不由分说地把他推上了车。
我知道,小婶有一半是故意要把这话说给我听的。因为我曾经有一次正好碰上小婶和那个岑野的女同学打电话。小婶一看到我进来,声音立刻就提高了,很多话,也是分明说给我听的。
而岑野回到学校后,我和他又恢复了以往每日必有几条短信,一周固定个电话的状态,仿佛他回来后所发生的一切其实是从来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我们继续谈我们的学习,继续谈我们的理想,谈得热火朝天;我继续抄写着与岑野的每一矢短信。
而除了偶尔我会听到小婶跟那个“她”的电话外,岑野没有跟我提起过她,我也识趣的也不再问。
幸好,随着新的学期的到来 ,面临着“初升高”的压力,我的注意力也不得不全部集中到学习上去。
我知道,就如阿嬷说的,只有学习,当我有了知识,我才会有出路,我,也一定要上大学!
而通过我的努力,在七月底的时候,我也终于如愿地收到了我理想高中的录取通知书。
收到通知书的那天,与其说我是开心的,还不如说我是忐忑的,因为我担心小婶不会再让我上学。毕竟我与她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她也把我养到了这么大,对我算是已经仁至义尽了。
这个暑假,岑野因为兼职没有回来。接到录取通知的时候,我第一时间就打电话通知了他,与他一起分享了我的喜悦,也跟他说了我的担忧。
“不用担心的,我妈会让你继续上高中的。”电话那头,他这样说。
“上高中可是要花不少的钱。不是再像小学初中那样只交学杂费了。录取通知书上面都写了,每学期要三千多的学费。可不少钱呢。要不然我跟小婶说,让她借我点,我两个月的暑期工下来有一千多的工资,我让她再借我一点,上学的时候我也可以一边上学一边做兼职的——”
“相信我,我妈会让你继续升高中的。”岑野打断了我要和她商量的话语,以着笃定的语气说。
“嗯……”我虽然嘴上应着,但是心里还是忐忑难安。
“高中的课业很紧张,一有分神,一不小心就会跟 不上,以后就更别考什么大学,所以,静舒,上学的时候就专心上学,不要出来做兼职。”他又说,语重心长。
“嗯。”我依然应着,心中也不由得好笑,难道他就没有觉得这话耳熟吗?曾几何时,小婶不是也跟他说过吗?可他不是也一声不吭地做着兼职吗?
尽管有着岑野的保证,但是当我拿着录取通知书到小婶的面前时,我还是小心翼翼地看着她,咬唇仔细地观察着她脸上每一个神色变化。
“考上了?”小婶没有接过我递过去的录取通知书,只是冷冷地瞟了一眼。
“嗯……”我微不可闻地应着,心下早已结成了冰,“小婶……这个暑期结束后,我、我的暑期工资有一千多块,到时候我全给你……你现在先借三千五百八十块交学费……我,我会找兼职,然后全,我就可以还你钱……”
空气仿佛都被凝因了,尽管此时是炎炎夏日,我却感觉到了从北极空运而来的飕飕寒意。
我从一开始的嗫嚅不敢说,到最后怕自己没胆说完而急切地一口气把话说了出来,说完之后,我才发现,自己竟然是一只闭着气的。
“就是个赔钱的贱丫头,也想要上学。你有没有拿杆秤称一下自己有多少斤量?上高中?上完高中你还想上大学是吗?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小婶的声音是从鼻腔里哼出来的,就是到现在,她也没有拿过正眼去看我,“你拿钱还我?你以为我是开银行的?还是以为我是印钞机?”
“小婶,我会出来打工的,我一定会还钱的——”
小婶的话冷得我浑身发抖。我当然知道,如果光是上高中不上大学不如选一所职业学校,学个一技之长,好找工作。之前我和同学填报志愿的时候,我们就曾经讨论过这个问题。家境不好的同学,很多填的志愿都是职中,他们有父母都尚且这样,又更何况无父无母的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