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心,可以说是这个世界上最奇妙、最不可思议又最难以捉摸的东西。不管是“女为悦己者容”,又或者是“为伊消得人憔悴,衣带渐冠冕终不悔”,容光焕发又抑或是垂头丧气,这都是被一个人而牵动、左右,而且是不作任何抵抗的心甘情愿。
也不管女权运动了多少年,一个女性自认自己的内心是多么的强大,甚至是可以独当一面,不需要男人也能凭一己之力为自己撑起一片天空——就如同我一直都认为自己就是这样,我必须要自强不息,我的未来只能靠我自己的双手去创造。
就如同每个周五我回家后,小婶总要有意无意地在我面前说出岑野那个“温柔贤淑”的女同学的好,故意地刺激我,明明白白地告诉我,我与岑野之间的不可能,我尽管心被扎得在滴血,表面上我也能装出一副漠然视之的模样。
我甚至也很有自知之明地认为:岑野你尽管和你那个“温柔贤淑”的女同学好去吧,我才不稀罕!去你的“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去你的购房野,去你的,我的世界里没有你,也是可以很精彩的!
可是就如同我曾经在一本书上看到过的:在心理上,女人依赖男人;男人依赖女人的依赖。它是一种矛盾却又双生,互相依存的人际关系中最微妙的关系之一。
刚开始的时候我对这句话嗤之以鼻,只是当岑野掀开了隔在我们两人之间的那层薄纱,看清彼此早已萌动的心事,我仿佛都能听到自己内心的武装被卸载、弃械投降的声音。
女人其实在天性中都有一种渴望当弱者、被人保护的小女人心度的。所以当我们确定了关系后,岑野霸道地宣告着身为男朋友的主权,不许我这,不许我那时,我也不得不承认,当时的我心里不但没有任何一丝的不舒服,反而是满满溢动着的全是幸福的感觉。
特别是当一个看似一直都对你淡漠,刚毅的男子以着一整套的明信片、并配以一首首浪漫的情诗,把自己的心情赤裸裸地展现在你的面前时,这样的一种幸福绝对是世间上任何一种言语都无法形容的。
当我甜蜜蜜地打电话去追问他:“当初你在送我明信片时为什么不告诉我?”
“困为我想你自己去发现。”他似是波澜不兴地回答,语调平缓。
但是我却好像听到了他带着一丝丝无奈、又是宠溺,更甚者带着点自嘲的笑。
“可是如果我一直不知道呢?”我不由得好奇,“因为我一直都很宝贝你送我的东西——”
“少来,我送你明信片时,从你眼中看到的明明就是失望。你当时若是真心喜欢,又怎会在瞥了一眼之后就丢到一边去了?要不是我忍不住了,一而再,再而三地问你,明信片还没打开?你到现在还不知道吧?”岑野不客气地打断了我的话,“你都不知道当时我心里才是又期待又忐忑,看到你没打开,是暗自松了一口气,却也是失落。”
忆起当时收到这份特别的礼物时,心中的情绪确如他所说的,我对自己吐了吐舌头,不好意思地干笑了两声:“我哪像你有那么多化花肠子,弯弯绕绕的,我是一条肠子通到底的。”
原本,据岑野后来的解释,当时的他出于那颗还很青涩的心,并不希望我当时当着他的面就打开明信片,发现里面的秘密,他说他会不好意思,也不知道怎么去面对我有可能的各种情绪反应。可是呀,我竟然在他好几次暗示我拆封明信片时,竟迟钝地一直都没有看出他说话时异样的情绪。
“十里平湖霜满天,寸寸青丝愁华年;对月形单望相护,只羡鸳鸯不羡仙就是我一年多的真实写照。没办法,谁让我喜欢上的是一个少了根筋的顺毛驴。”
因他的话,我很快又找到了那张写着这首诗的那张明信片,不由得再一次细细地端详了起来。
这完全是一张风景画,画的是波光潋滟的清澈湖面,扶柳随风轻摆,以及湖边的一个红墙绿瓦、雕栋画梁的小亭,看上去古色古香的,清幽而静谧,仿佛如果有人从里面走出来,都只会是戴着冠帽,穿着长袍的古人。横梁上写着“聚明拢贤”四个字,则是给画面增添了学术上的氛围。
画中并没有人,唯一生趣的,就是小亭下,湖中央的那对戏水的鸳鸯。
也是因为岑野的话,我仿佛看到了在这个优美的画面之外,那个站在不远处,凝望着画中情景的他,仿佛也知道,他的目光投注处,就是那对一直相随的鸳鸯……
“讨厌!”我娇羞地说道,突然就觉得脸上燥热了起来。我用明信片当扇子轻轻地在脸侧扇着风,声音也在一瞬间变成了那种只有在两个特别亲密的人中才会有的特别爱娇的语调:“这真美,这是哪呀?”
“这是我们宿舍旁边的明湖,等你来的时候,我带你一处一处地去看看,每一个角落都有我不同的心情。被人无视的心情——”
“我哪有?这一年多我对你也是有感觉的,可是你不说,有时对我甚至是表现得那么的冷淡,我的心里也不好过呀。”我不由得噘嘴,“可某人叫,偏偏就只关心侬的学习,你说你,每回发的信息,打来的电话,哪回说的问的不是我的学习?害我总是以为你就是想要当我的哥哥,对我没有任何别的意思呢。你也要好好的检讨!”
说到最后,我的语气竟是变得蛮横了起来。
“是是是,我也要检讨。”被称作“某人”的人连忙在电话那边连连称是,“我投降,行了吧?就是不用看,我也能猜到,现在你的小嘴噘得都能吊起半斤猪肉了吧?真是可惜了……”
说完,我听到了他竟在电话那头煞有介事的叹息声。
“可惜什么?”我不明就理,便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开口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