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是什么呀?我看看……”谢中秋一马当先冲了上来,马上鬼叫:“哇,是老婆呀,再加鸳鸯,咱老大真的是太有心思了!”
“何止有心思,而且还是大费周章呢。”这时,又有人从下面上来凑一脚,“你们说,这老婆饼就算了,我们这乡下地方再也怎么乡下也是可以买得着的,可是你们说这‘鸳鸯’怎么弄呀?咱们这里上哪找一家港式奶茶店呀?而且还是温的喔。你们说我们这老大是不是够情深意长的呀?真是爱意绵绵哟……”
我本来是要伸手去接过来的,被她这么一叫,弄得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整张脸红得就像熟透了的蕃茄。
“嗨,别起哄!该干活的干活去,该休息的休息去。”林文臣见我不知所措,连忙端起了学生会会长的架式,三下五除二,就把人都轰了回去。
“拿着,不用管他们,他们都是在瞎说的。”说着,便抢过我手中的彩灯串,并硬是把老婆饼和“鸳鸯”都塞到了我手里。
我这哪还敢接这两样东西呀。正犹豫着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一名同学又跑了回来,抢过了林文臣手中的彩灯串,边推他:
“这里有我们就可以,你就送……”说到这,他看了我一眼,嘿嘿地笑了两声,用手指揉了揉鼻子,才说:“回去吧,把个美人熬成国宝熊猫可就不好了。”
林文臣大概是知道被他们这么一闹,我在这里待着也不自在。他说:
“那这个完了你们也回去休息,明天我们再来继续。”说完又转过来对我说:“我先送你回去。”
“不……”我嗫嚅着,本是想说不用了,说我和谢中秋一起回去就可以了。只是转念一想,又觉得谢中秋绝不可能是站在我这一边的,也就低下了头,什么也没说,便与林文臣一起穿上外套,离开了大礼堂。
此时已是寒冬腊月,走廊里并没有暖气,一走出礼堂,便有一股刺骨的寒意袭来,让人禁不住浑身打了个颤。
“冷吗?”因为没有戴口罩,林文臣说话时,呵出了一团雾气。
在这样的深夜里,就是穿得再多,把全身包得严严实实的,只露咄眼睛,都是难以抵挡那种让人从身体内透出来的寒意的。这样的寒意让人双腿发颤,牙齿打架。
但我还是轻轻地摇了摇头。
“要不然你在这里先吃点东西再走,这样身体会暖和些的。”
“没事,我不饿。”隔着厚实的手套,我也不再觉得手里提着那两东西有那么的别扭不自在了。要不是走动时,带动它的甩动,我甚至都觉得自己能遗忘它的存在。我淡淡地说,感觉着呼出的热气呼在口罩上,逐渐变成一股微凉的湿意,也让我的心,恢复了惯常的节奏。
空旷的校园里早已没有了一点人造的光线,清冷苍白的月光在凛冽的寒风中犹如飘纱,所有的景物都笼罩在一种朦胧的空寂中。
我双手插在大衣兜里,低着头,沉默地与林文臣并肩走在回宿舍的路上。
“其实你一点都不用在意他们说的话的。”一团团的白烟随着他说话的动作往外冒着,让他那张帅气的脸更是笼罩在朦胧中,看不分野。
我不应,仍只是闷着头走在他的身边。走动中,那包东西碰到我的腿上,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杯“鸳鸯”洒了一些出来溅到了我的裤子上,异样的感觉让我心头振了一下。
“其实到现在为止,我的感觉都是很好的,因为我知道,你对我,不是像对那个陈峰眷我感。”
我因为他的话而抬头,看他时,心中竟然觉得惶惑。
我不得不问自己:我的心真的对他不一样的吗?如果拿陈峰来做比较,我承认,我确实对他存有好感。他的温柔让我感到心里暖和。是少有几个我不会有戒备便愿意亲近的人。进校的那一天,见到他我是真的打心里高兴。我不会因为他知道我的过去而感到害怕。
我从心里对他有着一种信任——尽管我不知道我的这种信任从何而来,但我就是相信他,从来都没有担心过,担心他会在人前说出那些让我不堪回首的过去。
但,尽管是这样,就能说明一切吗?
相较于岑野——杜岑野呢?相较于这段时间以来对我冷漠的杜岑野呢?我不由得又想到了他,想到我们以前过往一起经历过的一切,想到他对我的好,想到在他离家到外地上大学前的那个晚上,他对我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这些都是美好的,会让我一辈子珍藏的最宝贵的记忆!我庆幸我的生活中有他!
但是,很快的,我又想到了他近段时间对我的冷漠;想到他除了说出“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后又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想到了小婶总是在我面前提到那个他的女同学时的眉飞色舞……
杜岑野总是让我的心时而在火上烤着,时而又在冰上冻着。
我和林文臣学长的对视仅只有短短的一瞬,便又快速地低重了下去。再一次感觉到手中的老婆饼、“鸳鸯”总是不停在碰触着我的裤子,我甚至能感觉到“鸳鸯”在杯子里的晃动。它晃呀晃的,好几次,都能让我感觉到它要从杯子里晃出来……
“从第一次见面那天起,我就知道你是一个很特别的女孩,你总能吸引我的注意力,让我不由自主地去想你!想和你在一起,想保护你,和你在一起。”
我还是没有说话,直到我们到了我的宿舍楼前。可我却发现,楼道口的大铁门被一个小小的锁头锁住了。
林文臣不等我多说什么,便从腰间取出了一大串的钥匙里,并很快就准确地从一大串钥匙中找出合适的钥匙,把铁门打开了。
这就是他身为学生会会长的特权。
我摘下了口罩,又把手上厚实的手套取下来,放到大衣口袋里,才又晃了晃手中的那盒老婆饼和那杯“鸳鸯”,笑着说:“谢谢你的夜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