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那两个字没有颤抖
我不会发现我难受”
怀着有些紧张的心情开口，还好没有跑掉。
“怎么说出口
也不过是分手
……
直到和你做了多年朋友
才明白我的眼泪
不是为你而流
也为别人而流”
一曲歌毕，自我感觉还是比较好。
我唱歌的时候习惯闭着眼睛，等我一睁眼，竟然看到了程思洁在为我鼓掌，脸上的表情也颇为赞许。
“没想到你小子还有这么一手，唱得挺不错的呀，都可以考虑学音乐了。”
程思洁这话说得还算真诚，我也就信了几分。
“真的吗？我还蛮喜欢唱歌的。”
其实小的时候，在我家还不是现在这样的时候，我妈曾经给我听了不少磁带，那个时候，我就会跟着磁带哼哼，周围的人都说我哼得还挺像那么回事的，看来我这唱歌这方面还是有点天赋的嘛！
“真的，我不骗你，你可以考虑一下，反正以你这成绩上大学肯定是不可能了，但如果你学音乐的话那就不一样，艺术生文化分要求很低的，你稍微努力一下，上个二本啥的肯定没问题。”
程思洁不愧是高三的，对这些事情了解得一清二楚。
我的心里闪过一丝希望的火苗，随后又马上被扑灭。
就我现在这情况，哪有钱去学音乐这种烧钱的东西，音乐老师辅导一节课多贵我又不是不知道，而且音乐学院的学费也不是一般的高，那是有钱人才学的东西，就我这情况，就算真的能够凭自己本身考上大学，我也未必有钱去读。
“怎么样？考虑一下，这也算条出路，你说是吧。”
程思洁是饱汉不知饿汉饥，她什么情况，我什么情况，我哪来的资本去过和她一样的生活。
“还是算了吧，我就不是读书的料，还是出来找个工作算了。”
我也懒得将我的情况和她说明，反正说了也没什么用，终归还是要桥归桥，路归路，各自过各自的人生的。
“工作？你说你现在出来能找到什么好工作，无非是服务员、保安这一类低下的工作罢了，赚不到什么钱，还得天天看人脸色，这样的生活有什么意思？”
以程思洁那般骄纵的心性肯定无法理解这样的生活，但我又何尝乐意过这样的生活，只不过是生活所迫罢了。
“我想想吧。”
实在不行继续这个话题，我只好以一种并不高明的方式扯开话题。
“嗯，你自己好好想想，低级劳动力真的没前途。”
我也知道程思洁是为了我着想，可是我也知道，那很可能就是我以后的人生。
“笃笃笃。”
敲门声打断了我们的对话，是服务员送酒和食物进来。
一看到酒我就想到了昨晚，到底有没有发生那事呢？我到现在还没想明白。
“发什么呆，来，走一个。”
程思洁倒是男子气，直接对瓶吹，一点也不矫情。
话已至此，我也不能不喝，就这样，我们两人一边喝酒一边唱歌，时间倒很快就过去了。
九点多的时候程思洁接了个电话，估计是家里人打来的，我们这才准备离开。
我们两个都喝得有点微醺，我去结了帐，两百多块，还好钱还足够。
出去的时候程思洁大大咧咧的勾着我的肩膀，跟哥俩好似的，一点儿也不避嫌。
送程思洁上出租车的时候，车都要开走了，程思洁忽然摇下车窗看着我。
“我跟你说的你好好考虑一下，总归是条出路，不是？”
虽然有些微醺，但说这话的时候，程思洁的语气很认真，我也不好拒绝她的好意，毕竟她是真的在为我考虑，我也就点了点头。
车开走的时候带来一阵冷风，我的醉意也醒了一些，转头朝家里走去。
回去的路上我想了很多，程思洁的话不无道理，我自己也明白，只是现状就是如此，我舅舅舅妈他们扣得半死，不可能花钱让我学音乐的，所以结果还是，此路不通。
想了一路也没想出个什么结果，反正现在也只能是走一步算一步了。
我像往常一样推开门走进去，却发现我舅妈正在客厅看电视。
我本来还打算无视她直接躲回自己房里，没想到我舅妈却气冲冲的叫住了我。
“吴彦，你给我站住。”
我一脸纳闷，我没做什么吧？她这一脸气愤是为了什么？
虽然心里不爽，可是现在还是寄人篱下，我也只能站住。
“你说你是不是偷吃我冰箱里的东西了？”
我舅妈一下子揪住我的耳朵，拧得我耳朵都红了。
靠，原来是为了这事，真是日了狗了，现在是连吃点东西都不行了吗？
我内心不爽，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
“我中午没东西就拿了一点。”
我尽量让自己的态度看上去好一些，希望能够赶紧结束这事。
“你个小兔崽子，就是赔钱货，爹不疼妈不要的，就只会在我家蹭吃蹭喝，现在胆子肥了还敢自己动手了，是吧？”
没想到我的退让不但没有换来安宁，我舅妈反而越发的过分了起来。
我强忍着心中的火气不跟她计较，没想到那女人一闻到我身上的酒味，手上的动作越发用力了起来。
“你个小兔崽子，还学会了喝酒了是吧？你钱都哪儿来的，是不是偷我钱了，我怎么说前些天放抽屉里的钱不见了。”
我舅妈甚至还伸手想要扇我巴掌，我当然不可能傻站着让她打，就避了一下。
而且，说我偷她钱我是不能忍的，老子辛辛苦苦攒下来的钱，你竟然说老子是偷你的？
“我没有偷你的钱，那是我自己的。”
我这一解释，我舅妈就更抓狂了，伸手就又要拧我的耳朵。
“你个小兔崽子，你自己的钱，你自己哪儿来的钱，骗人也不找点好的借口，看我不替你爸妈好好教训你这个小兔崽子。”
我实在是忍不了了，她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侮辱我，打骂我是什么意思，我已经十七岁了，又不是小孩子，也是有自己的自尊心的，所以在她的手伸过来的时候伸手打掉了她的胳膊。
这下好了，这个直接发疯了，一下子红了眼睛，面目狰狞的朝我扑来，那架势，看来是不把我打死不罢休了。
“我艹，你个老巫婆，我不想跟你计较，一直忍着你你还上瘾了是吧？得，今天老子不伺候了。”
我也是气急，从我来到这个家我就没有过过一天舒心的日子，既然今天扯破脸皮了，那无妨彻底撕破脸，好让我一血前耻。
“你个没人要的小兔崽子骂谁呢？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是吧，老娘今天还真得好好教训你。”
被我这么一骂，我舅妈就更捉狂了，挥舞着扫帚就要打我。
我一下子也红了眼，反正我的人生已经烂成这样了，再烂一点也没有关系了，何苦再受这种气呢？
想到这儿，我就不再犹豫，一把抓住我舅妈挥过来的扫帚，用力一拽，直接拽到了我的手中，顺势推了我舅妈一下，把她推到在地上。
我舅妈一下子就有些懵圈了，毕竟一直以来我都是忍气吞声，不敢反抗，今天竟然如此大胆，竟直接正面与她起冲突。
“吴彦，你小子出息了是吧？竟敢跟我动手，今天不打死你个小兔崽子我就不是你舅妈。”
我舅妈这下是彻底疯了，要不然她就会发现我豁出去的姿态了。
“对，我就是出息，呸，真是日了狗了，在你们家这些年，你说我什么时候过过安慰的日子，吞了房子的钱，可是连顿饭都不曾给我吃饱过，我早就受够了，今天我就是豁出去了，反正最糟糕也不过是现在这样罢了。”
可能是我豁出去的姿态吓到了她，我舅妈竟然坐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看着我，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般。
不过也是，养了那么久的绵羊忽然变成一头恶狼，无论是谁都会震惊的。
“你，你……”
我舅妈伸出手指指着我，却没你出个啥来。
“我，我怎么了？我跟你说，我忍一家已经忍得够久，现在老子不想伺候还不成？”
我也指着她的鼻子，无所畏惧。
“你，你小子造反了。”
我舅妈被我气得手都在抖，憋了老大一会儿才憋出了这么一句。
“对，我就是要造反，你能那我怎么办？”
我现在只觉得身心舒畅，尼玛，这些年过的就不是人的日子，老子宁愿去打工，去忍饥挨饿，也不愿再看这一家人的眼色过日子了。
这下我妈气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只是颤抖着身体，拿着手指指着我。
我也不想再跟她废话，潇洒的直接甩门而出。
气是出了，只是走到路上，我才发现自己无处可去。
冷风一吹，我什么酒都醒了，站在空荡荡的街道中央，才发现，天下之大，房子之多，竟然真的没有我容身的地方。
真是悲哀，原来我真的是一无所有，而不是说说而已。
如果你问我后悔吗？我会很肯定回答你，不，我他妈的一点也不后悔。
那个地方，再待下去，我怕我会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