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乐菱怔了怔,突然恍然过来,轻“啊”了一声,“我晓得了。”她笑着看向君让,“你一定是在开玩笑是不是?”
虽然这玩笑很大胆新颖,但是……一点都不好笑。
她悠然收住脸上的笑意,“以后还是不要开这样的玩笑了,少年。”
说完,便转身上了台阶。
“什么开玩笑,我可不是在开玩笑!”君让的声音却紧接着在身后响起。
他可是很认真地在保护她!
凤乐菱有些不大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顿住步子,转身瞧他,“你,你再说一遍?”
再说一遍就再说一遍。
这回君让很认真,很诚恳地对她道,“我没有在同你开玩笑,天帝爷爷说你我有婚约,等我再长大一些便让我将你娶回天宫做我的童养媳。”
童……童养媳……
这三个字一飘入凤乐菱的耳朵里,她身子一抖险些从台阶摔下来。
还好君让眼疾手快,跑上去扶了她一把,扶完颇有感而发,“真不晓得你这个女人怎么会这么笨,若我不在你身边可如何是好?!”
凤乐菱刚才被扶正的身子险些又倒下去,她推开君让的手,“别,别这样,少年。”舌头明显有些打结。
君让扬了扬小脸,似是对自己方才霸气又不失宠溺的举动甚是满意,“我天帝爷爷说了……”
他还没说完,凤乐菱一溜烟儿逃进了自个儿的屋子,干净利落地将门关上,落了门栓。
声响儿忒大。
君让瞧着那紧紧闭合的房门,颇为无奈地摇头感叹一句,“女人害起羞来真麻烦。”
他坐在台阶上,坐了一会儿扬着嗓子喊,“你好了没啊,好了出来陪我斗蛐蛐。”
身后却是一点动静也没有。
许久过后……
君让坐在台阶上都快睡着的时候,身后突然“吱呀”一声,紧闭的房门蓦然打开。
凤乐菱从里面走出来,默默走到君让身侧,坐下,“少年,我们谈谈。”语气极其认真。
“谈什么?”君让却似还没从困乏中缓过来。
凤乐菱默了默,“关于我和你……我们……”有些话她实在难以说出口,“我想这其中一定是有什么误会。”
君让说她和他有婚约,可是她这个当事人竟一点也不知晓!
这,这合理么?说得通么?
且她相信她娘亲再不靠谱也不会瞒着她这么大的事情。
“阿嚏!”
远在丹穴鸾凤宫的凤轻语忽然莫名地打了个喷嚏。
凤乐菱方才的想法一落下竟有些心虚起来,她娘亲该不会真的那么不靠谱吧?
不会的,不会的,她要对自己的亲娘有信心才是,嗯,对,一定要对她娘亲有信心。她如此宽慰自己。
“什么什么误会?”君让似根本没听明白她想说什么。
“就是……就是我和你有……有婚约之事。”一句话,凤乐菱说得极其艰涩。
君让神思霎时清明起来,他甚是肯定地说,“怎么可能是误会,我天帝爷爷亲口跟我说的。”
他天帝爷爷可向来都金口玉言、一言九鼎,不可能是误会!
且在他很小的时候他天帝爷爷就告诉他,他未来的媳妇是那丹穴的小帝姬,人很美,是四海八荒、三道六界的第一美人,就同她娘亲当初一般。
还告诉他是个男子汉的话就一定要对她好。
所以他从小便知道他将来要娶的人是谁,他也从小下定决心要对她好,好得叫她离不开自己。
不像他娘亲,打他一生下来就离开他父君了,他便从小就和其他孩子不一样,他没有娘亲。
他们都说他娘亲死了。
他父君却是不信,在他刚过完一千岁的寿诞时,他永远记得那个晚上,他父君送给他一把他亲手做的木剑,蹲下身子,比平日都要温柔和蔼地对他说,“让儿,你以后要坚强,要听话。”
他当时还在因他父君亲手做的礼物而欢喜雀跃,并未多想他父君那话里的深意。
第二天,他便连爹爹也没有了。
偌大的泰和殿却空荡荡的只剩了他自己,他们跟他说他父君去找他娘亲了。
那个时候他才晓得他父君为何跟他说了那样一句话,让儿,你以后要坚强,要听话。
他想到此处竟不知不觉地掉下眼泪来,但因他父君那句话他立马抬起胳膊用力地抹了抹脸上的泪水。
原本打算再跟他说些什么的凤乐菱瞬间愣住。
在她的印象里,君让从来都是一个鲜衣怒马,朝气勃发的少年,她还从未见过他如此难过却又拼命想要隐忍的样子。
他还是个孩子啊!
凤乐菱心间莫名一疼,伸手抚上他的后背,“你……你别难过,我方才是在同你开玩笑的。”
她以为他难过是她突然那样说他一时无法接受。
可他这反映未免也太过于激烈了些,她坐在他旁边都能感受到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悲恸,且她抚上他后背时,她发现他整个身子都是轻颤着的。
他在忍着,忍得很辛苦。
凤乐菱瞧着他这样子,心里越发难受,忍不住同他道一句,“你想哭就哭嘛。”
她话音一落君让忽然转身趴在她的肩头,抱着她肆意大哭起来。
没一会儿,凤乐菱就感觉自己的衣衫都湿了。
她叹一口气,抚上君让的头,她都不晓得这孩子是攒了多少眼泪。
不知道过了多久,君让哭声渐渐消减下去,只有他的身子还时不时因哽咽而轻颤一下。
凤乐菱揪着的心渐渐舒展开,“你看,哭出来好多了吧。”她对他说。
君让抓着她衣襟的手不由地紧了紧,却是一言不发。
凤乐菱以为他是难为情了,不由得宽慰他,“哭并没有什么丢人的,哭哭更健康,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三天两头哭鼻子。”
君让仍是沉默不语。
就在凤乐菱以为他不会讲话的时候,他忽然小声地同她道,“你,能不能别不要我?”
别像他爹爹娘亲一样。
他声音里竟是哀求般。
凤乐菱的心猛然又揪成一团,她摸上他的头,低声道“我怎么会不要你呢,我不会不要你的。”
她和他会是一辈子的好朋友,好伙伴。
这一幕恰巧被正踏入这院落的无名撞见,动作霎时停住,他瞧着抱在一起的两人,眉头一点点凝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