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橘阳,照亮了田野中那一个个低头忙碌的身影。
经过无数个日夜的悉心栽培,金黄饱满的稻谷终于压弯了枝头,在微风的轻抚中翩翩起舞,呼唤着村民们的到来。
“噗哧——”
“噗哧……”
“噗哧——”
“……”
一大早,割稻的声音便响彻了整片田地,各家村民纷纷加入了他们期盼已久的丰收之中,男耕女织,乐此不疲。
一处稻谷繁繁茂的田野中。
“终于待到这一天了,孩子,咱们开始吧。”村妇递給林天一把镰刀,随后便进入田野中做着割稻的示范。
林天接过镰刀,经过一番仔细的观摩后,很快便掌握了技巧,与乡村夫妇二人一同加入了丰收中。
‘汪!汪!汪!“同行的一家之第四口的小黄狗也显得兴奋十足,自然是闲不下来的了,也投身到仿佛金色海洋一般的稻田中,时而左蹿右跳,时而与三人嬉闹。
映着暖阳,伴着鸟儿的欢吟,汗珠在清风中一滴滴地飞舞,稻谷也在一道道”噗哧“声中一寸寸地倒下……
转眼间,持续了将近三天的丰收终于拉开了谢幕,稻田里空荡的一片,換来了各家各户粮仓里的硕果累累。
”这次的总产暷有多少?“村夫站在胜作仓库的一间小房屋前,问道。
”我与邻居大概算了一遍,差不多有五百来公斤吧。“一旁的村妇回答。
”五百?这可比去年足足多产了一百公斤!”村夫的惊讶中透着几分窃喜,不过很快又被渐渐浮现的一丝隐忧所取代。”哎——但愿今年的农税可别涨太快……“
“只是现在这兵荒马乱的,国家经济肯定没有和平时期那般稳定,一有紧缺,便只知道向着我们这些最底层的村民増税。自从去年开始,那些官兵就将农税直接高了两成,若不是当时有点存粮,去年恐怕就难熬了。”村妇说到这里,忽然强挤出一丝期盼的笑容。“若今年的农税增长幅度不大,再除去一家人必须的口粮,应当还能存下些余粮。”
“可是,要是那些人再増两成可怎么办?”
“再増两成啊……”村妇的眼神忽然有些迷离。“这……那或许就存不了过多的余粮了,再加上省吃俭用点,过一年应当没有太大问题,只是我们家今年产量还算好,其它差一点的村民,恐怕就难过了……”
数日后。
“汪!汪!汪!”小黄铬急促的叫喊声唤醒了沉睡中的三人。
紧接着……
“当——当——当——”一首类似于敲锣的震动声突然响起,很快就传遍了整个村落。
林天与乡村夫妇相继赶到屋外,寻找着此声的来源。
只见在那桃花村边缘的两山之间的一条较为宽敞的石板跔上,正有着约莫十来个蹿影快速奔来。
那是一群向着盔甲,腰佩刀剑的骑马士兵,马后拖着一辆类似于装载货物的木质货车,唯有冲在最前方的那个盔甲更为华丽的骑马之人仅骑着一匹骏马,手中敲打着一个锣鼓,很显然,此人,便是这一群骑兵的将领。
“当——当——当——……”
随着敲锣声的不断放大,骑兵队渐渐来到了石板路的正中央。
刺耳的震动声接连不断,震得村中许多禽兽为之咆哮,京有小孩儿放声哭泣,大人纷纷匆忙赶出,三步作两步地第一时间赶向了自家的粮仓。
“来……来了!就是那群土匪,它们又要来瓜分大家的余粮了!”村中,不知是哪家率先喊了起来。
紧接着,一系列的蹿跑声与混杂的叫喊声便如受惊地蜂群一般躁动起来。
“该死,那群强盗怎么这么快就又来了?”
“哼!不过是那官府的走狗罢!这一次,我决不会轻易屈服的!”
“大家伙儿还是赶紧行动起来吧,跟保住多少粮,就快支藏多少粮吧1”
“再怎么折腾也无济于事了,那帮狗贼已经快到了……”
“哇呜——妈妈……妈妈……呜呜呜……”
……
一时间,躁动声遍了整个村落,几乎每家每户的大人都手忙脚乱起来,小孩儿在尖叫,鸡丈在咆哮!整个村子都陷入了一片喧闹与混乱之中!
“妈妈,还有爸爸,这到底是发生什么了?”望着突如其来的变故,林天问道。
“不好!是那政府派来收税的官兵!”村夫见状,当好面色一凝,转身就要跑向粮仓。
“已经来不及了!”村妇促手拦住了村夫,“该来的总会来的,不尽再做多余的挣扎了。”
“哎——”村夫沉重地长叹了一口气,显然十分不甘。
“当——当——当——”
随着那道敲锣声的渐渐逼进,骑兵队已然来到了距离乡村夫妇不到二三士米之外,这里,为首的将领忽然停止了手中的动作,随即亮出一块令牌,放声喝道:“吾乃亨利王国搜查骑兵队之将领,今日特奉政府之令,前来收税,还望名位乡亲父老多多配合,切莫生了不必要的事端!跟据官府最新颁布的税法,每名属于亨利王国领土范围内的村民,应当多交纳的口粮为上次所缴的三成之余!”
“什么?又涨了三成?”渐渐围在一财的村民中,不知是谁顺了一句。
“自从去年以来,你们这帮人就不断的涨税,直接将原本多年不变的农税提高了两成!我们这些村民好不容易省吃俭用撑过这大半年,现在,你们难道还想变本加厉吗?!”人群,突然有一上村民冲到最前排指着骑兵将领吼道。
“先是两成,现在又在已经増了两成的基础上直増三成,从去年到现在,农税直接就翻了一半,你说说,我们把粮食都交了,自个儿接下来的生活又该怎么办?!”又有一人紧接着站出来支持。
“说得对1我们要是再任你们欺压,接下来就只能饿死了!我们这些最底层的农民饿死了,看看还能有谁种田来喂你们这群永远喂不饱的狗!”
“对啊,你们有什么资格増税?!”人群中越来越多村民齐声呼喊。
“当——”
骑兵将领再次一敲锣,这才令哄乱的现场渐然安静下来,等到终于没人吱声后,他才开口道:“你们这些人,哪一个不是在出生在这片土地上的?若没有国家护卫队的保护,你们现在,恐怕早已成了妖兽的腹中餐了!没有我们这些护卫队的保护,这里,就不会叫做桃花村,而将是一片被无数土匪任意瓜分的荒野!你们再说说,自己应不应该缴税?!”
“呸!口口声声什么国家护卫队的,你们有没有摸着自己的良心想过,自己到底做到了没有?你们这帮政府的狗贼,还有脸说人家土匪?我看你们简直连土匪都不如!至少就算是土匪,也会为我们留条后路,哪像你们只知道仗势欺人,狂増农税,什么时候考虑过我们的安危?!”一个村民听了那将领所言,当场就挤出了人群。爆口道。
“怎么?难道你们还想造反不成?”那将领说着,忽然提起了手中的长矛。
“这一次,我们决对不会屈服于你们这群强盗……唔!”
几乎就在那个离骑兵队最近的村民说到一半时,伴随着一道突然横飞的鲜血,那正在咆哮的村民应声而倒,甚至连痛苦的表情都没来得及做,脸上仍是一片怒容。
“你!你……”
“这……”
“哎……”
现场的村民当时就吓吓傻了,一个个都没料到那将领竟然会直接动武,愣愣地瞪着骑兵队,却不敢吱声。
“请问,还有人想要与本将军探讨一番的吗?”骑兵将领抽回了仍在流血的长矛,一双令人敬畏的双眼来回扫视着在声的村民,故作平静地道。
“你!……”一侧的林天见状,当即就攥紧了双拳,正欲冲过去。
“冷静!孩子。”旁边的村妇急忙拉住了林天。尽量用一种仅能让其听见的声音道:“我们都不是他们的对手,”
“可是他……”
“别可是了!”
村妇急忙捂住了林天的嘴巴,像是在哀求,又似乎在幽怨。“我们这些手手无寸铁的小村民,是不可能斗得过他们的。”
林天“咯咯”作响的牙齿足足将嘴角拧出了好几次酒窝,这才强压住了心中的愤懑。
现场越发死寂,气氛也逐渐有些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既然没人抗议了,就赶紧去准备好自家应缴的农税,今日午时之前,仍未缴齐者,后果你们应当知道!”那将领一边调转着身下的马,一边说着,忽然回过头来,阴阳怪气地补充一句:“对了,忘了提醒你们了,偷藏私粮者,是要掉脑袋的哦。”
随后,紧跟其后的骑兵队例在那将领的指挥下,安顿好了马匹与货车,静静地等待着村民们的行动,像极了一只只守在羊圈口的饥渴豺狼。
那一句句凛然的话语,仿佛水中漾起的涟源,一圈又一圈地冲击着村民那极力想要抗争的势头,这样的无声场面足足持续了好一阵子,终于在第一个悄然离去的村民的带领下,众人纷纷散去。
午时的艳阳如火般的烘烤着大地,在那一片热气腾腾的桃花村中的村民,此刻,也是犹如热锅上的蚂蚁那般混乱。
骑兵队拖来的货车被一车又一车地装满,村民脸上的苦涩与无奈,也一分又一分地加重。
石板路上,有人暴喝,有人咆哮;有人拉扯,有人拖拽;亦有小孩儿在哭泣,大人在叹息……
“求求你,留我们家几口子一条生路吧,我们能缴的都缴了,这点粮食,是我们家最后的口粮了!”一位年近七十的老太太一边拼命抱着一个骑兵的腿,一边其其哀求道。
“少啰嗦!”那骑兵毫不留情地将身下的老太太一脚中踢开,抱紧了怀中的一袋大米暴喝道:“你偷藏私粮,饶你一命已是仁至义尽!这点口粮,就当作你家欠缺的农税的补充吧!”
那骑兵喝完。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留下的独孤无助的老太太偏倒在地,一手无力地伸向那骑兵的背景,似乎极力想要抓住救命的稻草。
当然,这也仅仅是发生在一处角落的场景。
良久,当最后一个骑兵将从一惨死的男子手中夺来的一个大麻袋塞满了最后那辆货车后,为首的将领终于朝天一挥长矛。命令道:“今日收集圆满结束,尔等将此次税收迅速押回总部,准备前往下一个乡村!”
接着,骑兵队便在为首将领的带领下,拖着一车车沉甸甸的收获,就此扬长而去……
林天失神地望着扬尘中渐行渐远的骑兵队,始终不曾松懈的双拳也随着距离的拉远而悄然垂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