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望着老前辈那从容而又苦涩的笑容,蓝灵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下意识地后住了不知何言的嘴巴,紧接着,眼见脑海中的场景就要发生在现实中,她猛然晃了晃脑袋,旋即转过头去,直视着前行的方向。
接着,便有一道坠地声传来,再然后,则是那紧追其后马路声……
蓝灵咬着贝牙,目中的悲凉很快便衩突然出现的决然扬替代,不再回头,抓紧了马绳,俯身之际,又忽然发现了怀里的一个包裹,那是老前辈在最后关头塞给她的。她又腾出一只手来,紧紧扩住了那个包裹,另一手则死死拽着马绳。
”老爷爷……还胡妈妈……灵儿不会辜负你们的期望的……“蓝灵暗暗说道。
那快马受了老前辈最后的猛击后,速度愣是提升了不少,几个起落,就已经将身后的追兵远远甩在了身后,又在其自主地几个拐弯后,彻底消失在了众人视野的尽头……
“朝阳初出之向,即为正东方……向着正东快马加鞭,只需四五日,即可抵达……我现在,已经敲开紫岚城三天之余,过不了两日,应该就可以到达了吧……”蓝灵一边回忆着其母交待于她的话语,一边沉吟着,“日出之向,直行千里,极寒之地,第九至高山之峰……万峰山,我来了!”
快马足足跑了好几个刻,受惊之余势方才渐缓下来,而身后的追赶声,也不知何时销声匿迹了。
“那些人,恐怕已经逮住了老爷爷,虽然不知道他现在的处境如何,但以先前的局势来看,他们一定不会轻饶他的……此刻我已经远超于他们,却仍有可能被他们追上,还是速速前行为好……”蓝灵目光坚定地望着群山间初生的朝阳,咬了咬贝牙,接着模仿着老前辈的姿态,来回挥动着马绳。
那马受了蓝灵的鞭促,再次激动起来,顺着蓝灵所指引的方向,马不停蹄地狂奔而去……
初升的朝阳焕发生机,在悄无声息中从山际的最底端滑到了另一个山峰之间,终于在下坠至一个合适的位置时被群山所掩盖,那一捄残留的彩霞便是它留下的辞别。
经过数个时辰接连不断的起落,一人一马已经走完了整整一个白昼,即将迎来的,是那一场未知而黑暗的夜晚。
“大马,可以停下了!”蓝灵呼唤的同时,往后用力拽了拽马绳。
那快马经过长时间的马拉松,早已疲惫不堪,被蓝灵这么一拉,顿时泄了气,渐渐收住了脚步。
待快马终于稳住了身形,蓝灵这才跳下马来。将怀中挤压得快要变形的包裹轻放在了地上,摊开一看。
只见在那个包裹之中,摆放着几个巴掌大小的,散发着淡淡醇香的干饼子。
那是老前辈与蓝灵出行几天以来的粮食储备。
蓝灵取出其中一个,满足了自己的肚子后,这才开始观察着自己的处境。
此刻的她脸是处于一片山地之中。与之前不同的是,此地的气温有了十分明显的下降。一缕凄风吹来,顿时令蓝灵浑身一哆嗦。回首之际,借着即将逝去的霞光,她无意中隐约地看见群山山峰的一点雪色。
“那是……雪峰!”蓝灵有些激动地叫出了声。“刚才的寒风,应该就是由那方吹来的吧。再往前,应该就是妈妈口中的冰雪之地了……”
“嘶嘶——”就是蓝灵深思间,一道细微的声音忽然响起。
蓝灵这才从深思中回过神来,走到快马面前,将它牵到一处茂盛的草丛边,在其耳边道:“饿坏了吧,快吃吧,明天还得再辛苦你一下呢,不过你放心,要不了多久,我们就可以抵达目的地了。”
快马狼吞虎咽地吃着草,蓝灵则在此间寻了一处环境适宜之地,作为今夜的避风港。
片刻,快马终于结束了美餐,缓缓来到蓝灵身旁,就地趴下。
蓝灵望了一会儿晚霞,顺势俯在了快马的怀中,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次日,清晨。
一束橘阳挥洒而来,首先唤醒了快马。
快马起身之际,又惊醒了蓝灵。
蓝灵伸了一个长长的懒腰,接着站起身来,又费了好一会儿,才总算骑上了马背。
“出发吧,大马!”望着远方那一处被阳光映得色彩斑斓的雪峰,蓝灵充满希冀地道。
“嘶——嘶——”
快马也跟着嘶吼了两声,便在蓝灵的牵引下迈出了第一步。
一人一马此刻正奔驰于一片几十丈宽长的草地上,草地的尽头,是一片枝繁叶茂的树丛。
随着步伐的延伸,四周的树木变迁越发稀疏,不多时,就已所剩无几。
伴随着一道悄然袭来的寒风,一人一马迎来了一片崭新的景象。
那是一片宽阔而空远的冰天雪地。
皑皑雪山。拔地而起,云雾缭绕,形态万千。
一些恨天高的雪山更是一头栽进了云端,在那一片云雾的遮掩下,平添了几分神似的色彩。
“这里,应该就是那万峰山了吧……”望着一望无际的众山,蓝灵独自猜疑道。不过这疑惑也仅仅持续了数秒,下一个转头,她便发现了一块矗立于冰雪之上的巨石。
那是一个椭圆形的石碑,其上雕刻着三个苍劲有力的大字——万峰山!
在确认自己来对了地址之后,蓝灵走到了那块石碑前方。
“你去那最东方的一息冰雪之地,找到一块刻字石碑,那里便是这万峰山的入口。在石碑背对之向,顺着走过八座至高山,在那之后的第九座雪山之上,便是那独孤前辈所居之处……”蓝灵仔细回忆着其母所告诉她的方位,在理清楚脉络后,回到了快马身旁。
“大马,我这就要走了……”蓝灵轻轻麻省着快马长长的脑瓜,以一种辞别的口吻道:“这几天,你也辛苦了。帮了我这么多,现在,你走吧,去你想去的地方,做一只快乐而自由的马吧。”
蓝灵说完,朝着快马挥了挥手,转身踏上了前往第一座至高雪山的征途。
寒风凛冽,呼啸硉涌。
蓝灵跟着冰凉刺骨的雪地,一手掀起颈上的蓝色绫缎护在眼前,一边透过指间的缝隙往外探路。
“哧哧哧……”这是跟着柔中带硬的雪地而接连传来的声音。
刺耳尖锐的摩擦声,无时不在冲击着蓝灵的听觉,闻之瞬间即可令人汷起一身鸡皮疙瘩。
纵观而去,蓝灵就像是那巨大面盆中的一粒芝麻,在其四周坐落着一个个千奇百怪的面山,仿佛不知是由谁来肆意捍出的。“面盆”之中,到处可见徐徐的雾气,像极了蒸笼里腾飞的蒸气。
以蓝灵现在所处的集团远望而去,可以发现约莫七八痤雪山。这些雪山或大或小,形态各异,若仔细观察,便可发现这其中最高的一座山与那刻字石碑的背对之向,恰好连成了一条直线。
“那座山,应该算是第一座至高山了吧。”蓝灵很快发现了此山的巧妙之处,说话间,加快了前进的步伐。
转眼间,几个时辰悄然而逝。
在这几个时辰中。蓝灵先后绕过了七痤至高山。再当她摸爬滚打地绕过第八痤至高山时,最前又迎来了一片更为宽阔空远的雪地。
“阿嚏——”蓝灵揉了要不知响了多少次的秀鼻,接着快速吸了吸鼻涕,又停下来吃了几口干粮,歇息片刻,再一次重复着之前已经经历过八次的寻山之旅、
每一次绕过雪山,气温便会十分明显地骤减,四周的雾气也在不知觉中浓了许多。
前方,是奔腾而来的寒风;耳边。是阵阵贯耳的呼啸声;脚底,踏着冰冷刺骨的冰雪。目光;却是坚定地直视远方!
蓝灵咬着贝牙,微俯着身子,一步一步地艰难前行着,终于在穿过一道白茫茫的雾气层后找到了第九座至高雪山!
在雪山越发繁多密集的雪地中,一座突显得无比庞大的雪山很轻易地充斥了蓝灵的视野。一眼望去,也仅能捕捉到其山底的一脚,山腰的绝大部份,要么被紧挨其旁的群山所混淆,要么被如云的雾气所掩盖。
其山脚的朦胧,更是为本就无比庞大的第九至高山款上了几分神秘与飘渺。
“呼——第九至高山,我终于来了、”蓝灵喘着气道,随即寻了一个较为平坦的的山脚蹬了上去。
片刻,蓝灵来到了一处位于半山腰的坡地,身后,是一个云雾缭绕,望不到底的悬崖,前方,则是此山山腰的主体部份。
“请问……独……独孤前辈……在吗?”蓝灵试探性地喊了一声。
没有动静。
“独孤前辈……请问……”她将声音提高了几分,话音刚落一半,一道凌厉的寒风骤然凭空刮起,就在少女下意识地低下头间,有一道空灵需又略带沙哑的声音自那处于一片云雾缭绕的更高的雪峰传来。
“何人胆敢来我万峰山作乱?!”洪亮的声音犹如浪潮一般袭卷而来,瞬间响彻于整座雪山。
蓝灵被突如其来的暴喝声震得差点跌倒,她一边努力平复着内心的紧张,一边组织着语言,随后道:“在……在下蓝灵,特奉母亲大人之命,来此万峰山寻找一位独孤前辈,请问前辈您……是否正是那……”
“这万峰,除了我独孤傲,还能有谁?!”那道空灵之声再次传来。
蓝灵闻言,内心之中闪过一丝波动,立马接着道:“那……那前辈您一定就是母亲口中的独孤前辈了……灵儿此次前来。有一事相求……”
几乎是在蓝灵说出“一事”二字时,伴随着一阵直冲蓝灵面部而来的劲风。那道声音再次提前打断了蓝灵的诉说。道:“我独弧傲生来孤僻,从未与外人有过交情!又何曾施舍过他人?你这小女娃,人不大点,都敢擅闯我万峰第九至高山了,难道真的是因为过了这么多年了,外人都早已忘了我这江湖独怪之一了么?”
那道沙哑而又饱含沧桑之息的声音越说越快,显然有些不耐烦了,停顿间,又是一道劲风呼啸而来,直接将弱不禁风的蓝灵腾空卷起,顺着山坡倒飞而去!
“哎,独阪前辈,请听我说……唔……”蓝灵欲哭无泪,急忙想要寻求和解,却在说到一半时被突如其来的劲风贯满了樱桃小嘴。
“你从哪里来,就赶紧回哪里去吧,我独孤傲,是决不会与外人产生纠葛的!”
那道空灵之声再次响起时,蓝灵已经消失在了这一片雪地间。
呼——
呼——
第九至高山的气氛渐然被奔腾的雾气所取代。
片刻之后……
“嗯……唔……呼……呼……”一道稚嫩而清脆的童音从雪地的边缘传来。顺着声源望去,便可见一个约莫**岁的小女童。
正是刚才被风刮下雪坡的蓝灵!
蓝灵拍了拍身上的冰雪,随后开口道:“独孤前辈……”
“哪来的不知天高地厚的野丫头?本尊刚才念在你年龄甚小,遂欲放你一马,没想到你竟然还敢妄自前来!你可知道,那些擅闯我万峰山而企图寻益之人,最终都是什么下场?”那道空灵之声说到这里,刻意停顿了一下,接着再次暴喝道:“我告诉你……他们,没有一个是活着回去的!!!”
话音未落,一道劲风随着声音的提高越吹越猛,直而蓝灵而来!
“独……独孤前辈等一等!”眼见又要被吹下雪坡,蓝灵猛然想起了什么,急忙掏出了衣饰之中的青白玉镯,摊举过头顶,同时道:,“还请前辈稍稍息怒,我这里还有一个玉镯要交于前辈手中……”
说话间,那道劲风忽然渐渐减弱,一道细微的清风悄然而至间,便有一个身影出现在了蓝灵身旁。
那是一个长衣飘飘,白须如流,目测约莫六七十岁的老者。那老者虽然发须已白,双目却依旧如璀璨的宝石般炯炯有神,很显然,此人并非凡夫俗子!
只见白须老者现身以后,做了一个招引的手势,接着,蓝灵摊放在双掌上的青白玉镯便骤然腾空而起,缓缓落入其手中。
白须老者一手捊着白须,一边仔细地打量着青白玉镯,白皙光滑的指尖也在来回摩挲着。突然,一抺奇异的精芒在他的双目中一闪而过,他那张严肃且令人生畏的老脸隐约间竟有了几丝震撼之色。
“这东西,你哪儿来的?”白须老者放低音调问道、
“这青白玉镯,乃是灵儿母亲特意吩咐我一定要交到独孤前辈手中的。”蓝灵迅速答道、
“你母亲?”白须老者那又精明的双目渐渐泛起了几分狐疑,追问道:“你母亲是何方何人?”
“我母亲各为李清月,乃是紫岚城‘凤月楼’第一美人……”
“撒谎!”白须老者暴躁的情绪瞬间取代了脸上那仅仅持续不到数秒的平静,“别以为我不知道‘凤月楼’是何等之地!你母亲一个普通的歌舞女子,怎么有此等物品?老实交待,这玉镯,你到底是众哪偷来的?”
“这……这东西不是灵儿偷的!这是……妈妈她……”
“还敢狡辩!”白衣老者依旧十分突然地打断了蓝灵的解释。说话间,将青白玉镯递到了蓝灵面前,指指点点地道:“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你以为,就凭一个普通的人族女子,也能轻易地将此物弄到手?我告诉你,就算是全人簇中最富有的人,请出最好的工匠,也不可能打选出此等品质的玉镯!因为这东西……乃是由精灵族特产的青花白岗岩所打造!而且,在精灵一话之中,又只有那……”
白须老者喝斥到这里,忽然停了下来,因为他发现,在那个青白玉镯的内圈上,竟然夹杂着一个指甲壳大小的纸团!
白须老者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微微侧身的同时,将那个纸团取了下来,用指尖轻轻一点。
只见那个指甲壳大小的纸团在一股无形之力的驱使下,渐渐在白须老者的手中摊成了一张巴掌大小的纸条,而随着纸条的进一步放平,其上密密麻麻的小字也渐渐呈现在了白须老者眼前:
“久仰独孤前辈尊姓大名,在下李清月今因处境危急,无力继续抚养爱女,望前辈收到玉镯后,念在昔年与阿战的情分上,收留我那可怜的女儿蓝灵,小女定当感激不尽!蓝灵天性善良,尚且年幼,大人的事情,不必牵扯到一个孩童身上。如今小女**人所害。清白已失,有负于阿战,实属自愧难当,已自尽于深井。求前辈万万不可将此事告之于蓝灵,更不必来寻那肮脏的尸骨,惟愿灵儿于无忧无虑中长大。最后,小女有一小事相求,望前辈何时有幸再见到阿战时,替小女转告一句,清月一直爱着他,真的很爱很爱,今生有缘相恋,无份相老,若有来生。再续情缘……”
白须老者看完,脸上的疑惑渐渐消散,一道伴随而来的叹息声中,仿佛透着无尽的沧桑与陈杂,蓦然转首,意味深长的望向了那神秘而遥远的东方,独自沉吟道:“阿战,当年的人情,我独孤傲今日终于可以偿还于你了……”
“独孤前辈……”蓝灵不明所以地注视着独自发愣的独孤傲,良久,方才试探性地小声呼喊道。
独孤傲回过头来,来回打量了蓝灵秀气可人的花容一番,精明的双目最终被蓝灵那双蔚蓝清澈的双眸所吸收,足足凝视了好几秒,方才开口道:“哎——跟我走吧、”
“这么说前辈是答应了吗?”蓝灵闻言,有些惊喜地道,以为真的如自己所想那般。
“嗯……”独孤傲微点着头,忽然瞄了蓝灵一眼,接着提醒道:“等等,你走错了,是这边。”
“没错啊?下山是这一条路啊、”
“我什么时候答应跟你下山了?”
“你不是刚刚才答应的吗?怎么现在又言而无信了呢?”
“我答应的只是将你收留,何曾提过下山一事?”
“哼,耍赖的坏爷爷,灵儿才不要什么收留呢!灵儿只想要快快回去救妈妈,独孤爷爷你就帮帮绫儿好不好?”蓝灵说到一半时,楚楚动人的小脸上忽然浮现出几分担忧,略带哀求的口吻道、
“我独孤傲从未施舍过任何外人,如今破例将你收下已是最大底限,想活命的话就赶紧跟我来吧,我是不会同你下山的。”独孤傲怒眉微皱,不耐烦地回了一句,依旧没有收住向着更高峰前进的步伐,只留下一道消瘦的背影。
“哼,耍赖的坏爷爷……”蓝灵望着那个渐行渐远的背景,小声嘀咕了一句。又因担心其母的安危,遂速速反向离去。
“从今以后,你将是第一个被我特例容许出入万峰山的,同时,也将会是最后一个,你应该知道,自己应当遵守哪些规则了吧?”独孤傲仍然头也不回地向前走着,却浑然不知自己此刻的身后,只剩下了不时掠过的寒风。
“嗯?”独孤傲故意哼了一声,似乎在等待着蓝灵的回答。
直至几缕偶然而至的寒风从他的耳边划过时,他才意识到了异样之处。急忙一回头,只见身后的雪地已是空荡一片。
“啊!!!!!!”
就在他正猜疑之际,一道尖叫声突然从远方传来。
独孤傲双目猛地一睁,立即转过身来,伴随着双手的一阵作势,一团清风顿时自其脚底盘旋,将他向上托起,又在他的指引下,把他一起带向了声源之处。
“糟了,是我一时疏忽大意了,这小妮子若是真的摔了下去。怕是只会落个粉身碎骨。既然她是那个家伙的孩子,我就不能坐视不管!”独孤傲说罢,再一作势,纵身飞向了那一望无际的万丈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