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末约了朋友们打球。等人的功夫就跟姚从良坐在篮筐下闲聊。
姚从良跟他倒苦水,“昨晚趁爸妈出去散步的时候看电视来着,被抓个正着,又是一顿K。如果不是《未成年人保护法》,你今儿可能就看不到我了。”
陈末觉得匪夷所思,“你都多大了?看个电视还能被爸妈抓着。”
“我已经很努力了,”姚从良说到激动处,边说边比划,“我一听到脚步声就赶紧关电视,坐到书桌前了。但我爸进门说遥控器位置变了,一定是我看电视了,当场就要抽皮带出来抡我,还好有我妈拦着。”
说到这,就到了陈末的擅长领域了,他仔细地向姚从良传授自己摸索出的宝贵经验,“你先把作业铺好,要看起来是已经学了一会儿了那种,千万不要是空白的卷子、翻开第一页的单词书之类的,然后开电视的时候,把风扇打开,朝着电视后头吹着,这样即时散热,摸不出来。然后你躺沙发上吃着零食放心看就行了,等听到脚步声的时候赶紧关好电视和风扇,把遥控器摆在原处,再铺平沙发的褶皱,坐回书桌前,就万无一失。我不知道实践过多少次了,非常之稳妥。”
姚从良叹为观止,“佩服佩服,果然细节决定成败啊。”
他们俩交流完心得,就抬头见郝彬和苏舟已经过来了。打老远就看见郝彬的脸色不太好,陈末和姚从良迎上去慰问他:“这是怎么了?哭丧着一张脸。跟梁悦吵架了?”
郝彬垂眸叹气:“分手了。”
“啊?又分手了?”陈末惊叹。这也太快了,上次他们闹分手仿佛还在昨天,这才刚和好没两天。
姚从良非常真诚地提出疑问:“怎么感觉你们每天都在分手。”
郝彬西施捧心状,“从我跟她在一起到现在已经分手六十四次了。”
“这次因为什么?”陈末一边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一边忍不住好奇。
“昨儿她过生日,我没在晚上12点的时候准时给她发祝福短信,等我想起来发消息的时候都十二点十分了。”
陈末跟姚从良异口同声:“就因为这个?”
郝彬睁着大大的眼睛,点头,“这个还不够吗?”
“……”陈末、姚从良和苏舟面面相觑,相顾无言。
“好了,赶紧打球吧,”郝彬将衣服和包儿扔到篮球架下,“我情场失意,要在战场上发泄一下,找补找补。”
这场放学后的篮球赛,终于开始了。他们人不多,只用了半个球场,两人一组,你来我往,实力对抗。
带球,过人,上篮……少年们青春意气,在球场上跃动的身影,随便定格一帧,都是校园里最动人的剪影。声声呼喊伴着笑语,洒落在黄昏的金辉里。
上半场要结束的时候,姚从良想耍帅地投个三分,谁料一个手抖,把球投到了场外。陈末笑着嗤他,转身去捡。
他跑过去,弯腰,却突然看到篮球上出现一只脚,将球死死踩住。
陈末保持着弯腰的姿势抬头看,有五个高三的学生一字排开挡在眼前,他们又高又壮,织出一大片阴影,而陈末正困在这片阴影的中心。
见这五人打扮得混混一般,有的长发,有的寸头,流里流气,面色不善,陈末笑了笑,“同学,麻烦把球给我。”
踩球那人不屑地勾了勾嘴角,“给你?你谁?”
姚从良远远看见,赶紧跑过来,把陈末往身后一拉,陪着笑脸,点头哈腰的,“南哥,鸡哥。怎么了?”
这个“团伙”是高年级挺有名的一组山寨古惑仔。姚从良早有耳闻,听过他们的一些荒唐事,此时本着息事宁人的态度,赶忙调和。
山寨山鸡一脸不屑,“你们赶紧滚,我们要打会球。”
陈末一脸不爽,站在那没有动。苏舟和郝彬也已经走了过来,站在陈末身后,将手搭在他肩上,竟没人拿东西离开。
陈末咬了咬腮边的肉,“球场是我们先占的。况且我们只占了半边儿,你们人又不多,另外半场也够用了。”
山寨浩南哥怒发冲冠,“什么?再说一遍。”话音未落,其余几人一齐围上来,将陈末他们仨围在面前。
姚从良紧张得额角都是汗,“各位哥,我们错了,我哥们没见过世面,不懂事。我替他跟你们道歉。我们立马走。”他说着强行去拽陈末,“走了走了。”
陈末强咽一口气,一点不惧地看向对面,“球还我。”
山寨浩南哥踩着球滚了几个角度,将脚从球上拿开,放在一旁,刻意地露出坏笑,“你自己拿啊。”而在陈末弯下腰的那一刻,他忽然飞起一脚,眼看着近在眼前的篮球划着一道弧线飞了出去。
陈末眼睛一红,狠狠瞪向对面,姚从良生怕他一冲动扑过去,生拉硬拽着他往球飞的方向退,口上还说这:“南哥球技精湛,我们就先走了。”
他们一行四人捡了球,直接去了校内超市。化气愤为食量。
陈末买了瓶大可乐,付过款后也没走,立即拧开了瓶盖,就站在收银台侧仰脖喝起来。咕嘟咕嘟,他的喉结上下动着。姚从良和苏舟站在一旁看他,不免担心——他喝得太快了,胃会受不了的。
苏舟看他一直没有停下的趋势,抬手去拦他,“够了,可乐可以溶解铁钉的。你的胃不要了?”
姚从良小声附和,“就是,再喝胃就炸了。”他夺过可乐,不肯再给陈末,说起宽慰他的话,“他们这些人本身都是这儿的地痞流氓,估计从小的梦想就是长大以后当古惑仔吧,被他们缠上很麻烦的。要是没有我,你刚才就死定了。”
陈末的表情不爽极了,用鼻孔重重出了一口气。
苏舟拉他往旁边站,“别和这些人计较,他们巴不得跟我们打一架呢。这样他们就有事可做了。和这些疯狗打架,打输了,连疯狗都不如,打平了,就是疯狗,打赢了,比疯狗还疯。”
姚从良:“对对对。这回咱们就忍了。”
陈末梗着脖子,“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他说到这,突然打了一个很响的长嗝。大口喝碳酸饮料的标准“后遗症”。
姚从良嫌弃地往一边儿退,假装不认识他。
陈末打完嗝,看起来情绪倒是好些,“我有个习惯,有的时候憋屈了,受了气,就喝点可乐,把气释放出来,就好很多了。”
信奉科学和理论知识的苏舟表示怀疑。姚从良也吐槽,“瞎整什么心理疗法。能有用才有鬼。”
陈末靠过去勾他的脖子,“真的有用啊,我自创的秘方。不传男,不传女,传给你了。”
姚从良刚才从陈末那儿抢下来的可乐还有半瓶,当即决定试试这个疗法,仰头喝了起来。
苏舟无奈笑笑。骤雨不终日,天儿晴得真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