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今儿来了？”赵梨花扯着大嗓门，惊讶中又十分欢喜道，“也不找人提前说一声，我们都什么什么准备的。”
宋杳道：“准备什么？是我娘让我送东西给婶子。”
赵梨花道：“进来进来，哎呦，让我看看大宝贝孙子！”
她一把将宋林胥抱了起来，宋林胥给面子地冲她笑了笑道：“赵婆婆。”
这一声给赵梨花叫得心花怒放，对着里屋喊道：“老李老李！你干嘛呢？快点出来，给姑娘倒杯水。”
“哎呦我的小祖宗，可有段时间不见你了，怎么这么可人。”宋杳无奈地看着宋林胥被她抱在怀里，想哭又不好意思哭，想不笑又得笑的别扭表情。
“来了来了。”屋子里走出来一个男人，看见宋杳道：“来啦？可有日子没见了。”
宋杳道：“哈哈，掌柜的身体可还好？”
“好的好的。”那人应完声，急忙去泡茶去了。
宋杳道：“婶子啊，真是怎么也想不到，你竟然还能和掌柜的有这样的缘分？当初咱们去卖药的时候，您还生怕人家不愿意呢？”
赵梨花笑道：“可不是嘛？不过啊，也多亏了你了。要不是你啊，指不定赵大成的事情我睁一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他说不定死性不改还是偷吃。想一想，要真是那样的话，那我可得多惨啊。”
“现在啊，老李虽然身子弱了些，却也是有本事的，我只消坐在药铺收钱便好了，其他的都指望着他去打点呢。哪像在村子里的时候啊，那会儿我什么都得管，赵大成只管杀猪就好了，结果还不落好，哎，说起来便是气不打一处来。”
宋杳听到她说这个也一时之间有些唏嘘，想想那会儿刚来，人生地不熟什么都不懂，凭着几分破罐子破摔的劲头，倒也还活过来了。
“其实啊……我最喜欢老李的，还是他啊，肯对我们家狗蛋好。”
“自从我们一块搭伙过日子啊，他就一直在想办法给狗蛋治病，什么药都用，再贵的也不说什么。他老是说，他身体不太好，要死在我前头的，要是能把狗蛋治好，也就不用操心我以后的事情了。”
“但是啊，我其实不愿意打击他，狗蛋那是天生的，哪能那么容易就治好呢？不过他有个心里托付，我也就不说太多了。”
宋杳点头道：“是啊，李叔能有这个心思，也是不容易了。”
赵梨花道：“可不是嘛，你别瞧我啊总是吼他，这老李啊，你给我个再好看再有钱的男人，我可是不换的。”
宋杳哈哈笑道：“那是那是，对了，狗蛋怎么样了？”
赵梨花道：“挺好的，自己一个人除了吃药吃饭之外，都在屋子里，不知道在画什么，反正随他去了。”
宋杳点头道：“还发脾气了吗？”
“没有了。”赵梨花道，“他就是没人跟他玩，所以只要跟小晷一分开势必要闹，小晷也没再来过，指不定他都忘了呢。”
话音刚落，忽然听见楼梯上急促的脚步声，不多会儿，门口忽然露出来一个头来，宋杳笑道：“狗蛋，过来！”
狗蛋先是左右看了看，之后便有些失望又紧张地走了过来。
宋杳看着他问道：“怎么样？最近好吗？”
狗蛋不说话，看着她，又看了几眼宋林胥，显然对宋林胥比较感兴趣。
宋林胥吓得直要叫，宋杳将他接过来道：“这是长生叔叔，是舅舅的朋友，叫长生叔叔好。”
宋林胥规矩道：“长生叔叔好。”
话音刚落，便听见楼上掌柜地道：“梨花，好像铺子里来人了，你去看看，我的茶还没泡好。”
赵梨花道：“知道了。”
她站起身来：“你先坐坐，我去去就来。”
宋杳点头。
狗蛋见他娘出去了，似乎胆子大了一点，他坐在宋林胥身边，半晌才道：“小晷……”
宋杳道：“看书呢，要考试了。”
狗蛋没再吭声，宋杳正要说点什么，却听见赵梨花的大嗓门道：“哎呦，是明月姑娘啊，让你久等了，家里来了客人。”
“不碍事的，老板娘，我还抓昨天的药。”
这个声音，宋杳心口一震，她感觉自己的心砰砰砰地跳了起来，紧接着又听见那姑娘道：“对不起了老板娘，今天的药钱……”
“还赊着对吧？”赵梨花道，“行，赊着就赊着吧，能把人治好就行。”
宋杳愣了愣，迅速起身偷偷往铺子里望去。
这一看，觉得心都要碎了，不是明月还能是谁？只不过比起那几年活泼快乐的样子，显得疲惫又年老了不少。
克制住自己要冲出去的念头，宋杳急忙回到了座位上。
“行了，不用谢了，快走吧，治病要紧。”赵梨花道。
这时候掌柜的也从楼上下来了，见宋杳一脸失魂落魄，便问道：“怎么了？怎么脸色这么差？身子不舒服吗？”
宋杳摇了摇头，赵梨花也进了屋子，见她状态不好，便道：“老李，你去带着两个孩子上楼休息一会儿吧。”
掌柜的点了点头，又道：“要是身体不舒服赶紧说啊。”
赵梨花点头道：“去吧去吧。”
等到人都离开了，宋杳急切道：“婶子，刚才那个买药的，你了解吗？”
赵梨花道：“哦……明月姑娘吗？你……你认识她吗？”说到这里，赵梨花恍然大悟道：“该不会？我是听说她原先是宫里的宫女，只不过年纪大了，便许配了一个侍卫，只是那侍卫家境不大好，有个娘，大大小小一堆病，苦了那个姑娘了。”
“该不会……你在宫里的时候，她……伺候你吗？”
宋杳眼眶发红道：“是，她不仅仅是伺候我，也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们的感情曾经特别好，她怎么会……怎么会变成这样？”
赵梨花叹了口气：“也是没办法的吧，这条街过去，好些家里都有儿子在宫里当侍卫，大部分都是和宫里的宫女成了，你不在宫里了，她们也就跟普通宫女差不多了吧，都是受人摆布的。”
宋杳抿着唇，想着刚才明月的样子，久久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