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的气氛一时降至冰点，氛围诡谲又让人觉得恐惧。
“宋姑娘，”瑾妃缓缓开口道：“本宫说的话，你是没听懂吗？”
宋杳道：“您只要说的是人话，我就听得懂，毕竟我不是什么奇人，其他物种说话，我当然听不懂了。”
“放肆！”她突然一巴掌拍到桌子上，手上的玉扳指磕在桌上发出轻微的响声。
宋杳低头不再多话。
瑾妃似乎平静了一下情绪才又道：“你若觉得一千两银子不够，本宫再加就是了，其他的条件，本宫实难认同。”
宋杳道：“一千两足够了，多的便是耍赖皮了，况且，他们乐不乐意要还是一回事呢。我也跟您表明一下态度，除了我说的那些条件之外，其他的，我一概不会接受。”
她扬起脸，看着瑾妃，面上无忧无惧，一派坦然。
瑾妃看着她，停了很久才拍了拍自己的衣摆道：“你知道这深宫里，每年要死多少个人吗？”
宋杳摇头：“不知。”
“那你知道，他们的尸体是怎么被处理掉的吗？”
“不知。”
“那你知道，他们都是因为什么死的吗？”
“不知。”
“那你猜猜，那些无辜枉死的人，有几个会被还一个公道，让他们死得瞑目？”
“我猜不准，我放弃。”
瑾妃哼笑一声，站起来走到宋杳跟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道：“那你知道，我捏死你，就好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吗？”
宋杳这次点头道：“这个我知道，不过……”
她仰头看着瑾妃，慢慢道：“那您还要先捏捏看试试不是？况且，蚂蚁虽然小，被它夹住了可还是很疼的，不是吗？”
瑾妃盯着她，眸子里的怒火几乎要将宋杳烧成灰烬。
宋杳道：“我来此之前已经跟我的朋友说过了，右相和太子如今都欠我人情，您说我要是死在您宫里，连尸首都不见的话，他们会如何？”
瑾妃一顿，宋杳又道：“您这宫里，皇上应该鲜少来吧，您瞧瞧这屋子里阴气重成什么样了？您到了这个位置，想必聪慧异常，也该晓得皇上因为什么宠爱你的吧？”
啪——
话音刚落，她便又挨了一巴掌，瑾妃手上戴着的金戒指划过她的脸，她感到了火辣辣的疼，脸上有了些许湿意。
“你当你是谁？胆敢这样同本宫说话！来人……”
她气昏了头，直接喊了门外的刘福。
刘福推门进来，瑾妃盯着宋杳，恶狠狠道：“贱民口出恶言，以下犯上，给我掌嘴！”
刘福本就一肚子火气，这下终于可以发泄了，他甚至毫不掩饰地露出了得逞的贱笑，挽了挽袖子，对着瑾妃道：“奴才领命。”
啪——
“这一巴掌打你无视娘娘高威。”
啪——
“这一巴掌，打你身为贱民却口出狂言，以下犯上。”
啪——
“这一巴掌，打你多管闲事，不知自己斤两。”
啪——
“这一巴掌，打你置喙娘娘与七皇子的母子情意，其心可诛。”
啪——
啪——
啪——
宋杳已经完全模糊了意识，跪着的双腿几近麻木，清凉甚至有些刺骨的青石地板，散发出让人无法忽视的寒意。
嘴巴似乎已经肿了起来，脸颊自然不必多说，她感觉自己的身体已经不由自己摆布，手背上滴落的血迹在恍惚中提醒她似乎还活着。
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意识模糊又被痛清醒，以前看宫斗剧的时候，觉得打巴掌是最轻的处罚了，如今自己来受，却又觉得最难熬。
果然，没有任何一种刑罚是可以轻松度过的。
“够了。”恍惚中听见瑾妃终于开口，刘福早已打的气喘吁吁，加上他本身大概体质弱的问题，话都说不利索了。
宋杳趴在地上，初杏今天花了心思给她做的发型，怕是没有了。
想到这里，宋杳忽然笑了一下，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时候这个地步她竟然能想起来这么无关紧要的事情，真的感觉自己无药可救了。
瑾妃的声音忽然大了起来，原来她蹲下了身子，明珠一样美丽的双眸散发出极为恶毒的气息，她盯着宋杳道：“这只是给你长个记性，如果你还坚持你的条件不肯妥协的话，本宫不介意让你多长长记性”
宋杳勉强拾了一口气，看着她道：“你以为，我会怕你吗？”
因为脸部肿了的缘故，她说话十分含糊，又加上没力气，嘟嘟囔囔的，瑾妃并没有听清楚。
她只是看着宋杳可怜的样子，下意识地觉得她是在求饶，于是自顾自道：“本宫有的是法子让你放弃你的坚持，既然有人欠你人情，本宫便不会惹怒他们，要你的性命。不过，偶尔的皮肉之苦，你要是想要，本宫奉陪。”
宋杳笑了笑，这次她没有嘟囔，她尽量让自己吐字清楚地凑近了瑾妃道：“我死都不怕，还怕皮肉之苦？不过你要小心了，倘若待会我还没能回去，他们会做什么事我可不清楚。”
瑾妃一愣，一把揪住宋杳的头发道：“你简直冥顽不灵！”
宋杳也看着她：“我这时候要是妥协了，我这打不是白挨了？倒是您，真的有胆量，因为我赌上你们整个刘家吗？”
头皮被扯到发痛，眼泪差点被痛得流出来，瑾妃手劲儿越来越大，宋杳几乎觉得自己的头皮要被扯掉了的时候，屋外侍女道：“娘娘，七皇子回来了。”
瑾妃手上力道忽然一松，她迅速站起身来，对着刘福道：“把她送走。”
刘福一顿，为难道：“主子，您就要这样放过她了吗？”
瑾妃瞪他一眼道：“用她和我们整个刘家赌，她配吗？”
刘福一顿，立马道：“奴才明白了。”
瑾妃又道：“封紧门外几个人的嘴，这话不准跟七皇子透露半个字。”
刘福点了点头，瑾妃道：“带走吧。”
宋杳看着瑾妃，露出个讽刺的笑容，慢慢道：“你知道吗？七皇子跟我说，他觉得他的母妃，不是个好人。”
“大胆！”刘福忽然一脚踹到她的腰上，连拖带拽将她弄出了屋子。
瑾妃愣了一会儿，才扶着椅子的扶手坐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