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的氛围奇怪的有些可怕，宋杳堪堪止住笑声，将酒给徐先生倒上道：“您喝酒。”
徐先生将酒端起来，看了眼容楚道：“站那里做什么，我这小桌子坐不下您这大佛吗？”
宋杳赶忙退到一旁，容楚急忙过去坐下，偏头给谢阳使了个眼色。
谢阳上前将叫花鸡拿走，和傅青俩人将鸡处理了一下。
宋杳闻着香味越来越浓，伸长了脖子期待。
徐先生道：“丫头，你拜师没点仪式和规矩吗？”
宋杳：……
啊，她忘记这茬了，说起来，确实应该有仪式才对，不过……
宋杳嬉皮笑脸道：“看在我给您打扫卫生，又搬酒倒酒忙前忙后的份上，不能省了吗？”
徐先生“啧”了一声，对容楚道：“殿下，你觉得这拜师仪式该不该省呢？”
宋杳心里呵呵一笑，容楚怎么可能会让她省！
“学生认为可省。”
“啊？”
“哦？”
宋杳和徐先生异口同声，宋杳是吃惊，徐先生则静静等着容楚解释。
“自古拜师一事，都是典雅庄重，最不济也要有拜师帖做敲门砖，如今宋姑娘，拜师帖无，敬畏心无，连仪式也要声，这个师，自不必拜。既不拜师，要这拜师仪式又有何用？”
徐先生仰头饮完杯中酒，沉吟半晌道：“这话说的倒也在理。”
宋杳瞪大眼睛，“喂，师父啊，你看起来不是这种注重仪式感的人罢？怎么两句话就被带走了？”
“谁说我不是这种人啦？”徐先生放下酒杯看着宋杳。
宋杳一噎。
容楚沉默，安静观望。
“得……”宋杳伸手拿酒杯，给自己倒满一杯酒，又给徐先生满上。
跪地道：“徒儿宋杳，今借东风万里，高远晴空，特拜徐……呃……先生……徐先生为师，此后师徒一心，千金重诺，此生不违。”
“这一杯，敬师父寿如南山，永世不老。”
她说完一饮而尽，又伸手扒拉桌上的酒壶，给自己满上。
徐先生看她一眼，眼神真挚又严肃，利落干了头一杯。
“第二杯，敬你我师徒，永世不离，师徒情谊为师为友，不必陌路。”
徐先生哈哈大笑，“来，干，干你这为师为友！”
“先生……”容楚声音从旁边穿出来，慢慢道：“此话实在不妥……”
“有什么妥不妥的？”宋杳回怼他，“这世间所有关系都是怎样舒适怎样来不是吗？非要禁锢在固定的模式里，这样又有什么意义呢？我为徒，先生为师，天下万理以他为尊，家事做饭，自然便是以我为主了，亦师亦友又有什么干系？”
容楚一顿，一时竟不知该如何接话。
宋杳又倒了一杯酒，朗声道：“最后一杯，敬您老平安，这家这国皆如您所愿，盛世常在，世事安定。”
“哈哈哈哈哈哈哈”徐先生的笑声从幽深的林子里传出来，笑得容楚脸色发白。
“起来。”徐先生道。
宋杳顺势起身，又给自己倒了杯酒，转身去敬容楚。
“师兄，此杯敬你，愿你我从此兄友妹恭，不要再坑我了。”
她伸手要和容楚碰杯，容楚却根本没有要那杯子的欲望。
宋杳索性硬将酒杯塞到他手里，还凑近他小声道：“这么小心眼，小心师父看不起你。”
容楚这才不情愿地接过她递过来的杯子，硬着胳膊跟她碰了一下。
两人碰完酒，宋杳才发现自己似乎有点醉了，不过不怎么严重，宋杳索性没去在意。
容楚脸色铁青，压根没心思再吃饭，所以桌上那些东西，全被宋杳和徐先生给吃了，宋杳还鸡贼地藏了半条鱼和半只鸡打算给宋晷和宋母带回去。
酒足饭饱还讨回了在容楚身上的公道，宋杳收拾完一地狼藉便打算回家了。
期间徐先生大概是气消了，也没怎么再对容楚说难听的话，两个人在院子里不知道说些什么，声音压的很低，宋杳听不见也没想去听。
她从厨房出来，打算离开，却被傅青拦住了。
傅青的动作也引起了徐先生和容楚的注意。
容楚不遗余力破坏她在徐先生面前的形象道：“既然已经拜师，临走之前却和师父招呼也不打，这就是你对师父该有的礼节？”
宋杳无奈道：“我不是瞧二位在忙着说正事嘛，我打扰多不好。”
她斜了一眼傅青，嘟囔道：“都是你，你怎么这么多事？”
傅青翻了个白眼，没理会。
徐先生伸了个懒腰道：“成了，我也累了，该休息了，殿下既然还认我这个老师，那便应当也认你这个师妹了，今儿便由你送你师妹回去罢。”
容楚捏紧了拳头，却还是站起身道：“学生明白。”
徐先生站起身来，拎起桌上尚存的半坛酒仰头灌下道：“今朝有酒今朝醉，人生快意啊。”
宋杳还没从徐先生说让容楚送她回家的打击里走出来，蓦然听到这么一句，脱口而出道：“师父你李太白转世吗？”
容楚一把揪住她的领子，“师父要歇息，莫要再扰他了，师——妹！”
师妹俩字简直是咬牙切齿说出来的，宋杳顿时觉得浑身发寒，瑟瑟发抖。
“师兄……”
“别这样叫我！”容楚炸毛。
宋杳：“你先放开我，有话好好说，你不愿意听，我就不说，我特别乖。”
容楚冷哼一声，将她松开道：“不要在老师面前是一个样子，没了老师就装可怜。”
“哦。”宋杳一秒变脸恢复正常，慢慢道：“那我现在要回家了，不劳你送，告辞！”
她刚转身，被容楚又一把揪住后衣领，“我从来不会违背老师的话，说送你回家便送你回家。”
宋杳被他勒得直要翻白眼，扑棱着让他放开。
容楚松开手，往前走了几步，扭头看宋杳：“你给我记住了，你今天做的事，我一定会加倍还给你的。”
宋杳一愣，忙追上去，“我怎么你了，你为什么要记住今天的事？大哥！师兄！你是男子汉，男子汉能不能有点气概，不要计较可以吗？”
容楚道：“不可能。”
宋杳想了半天道：“你是不是记恨我摸你屁股了？”
容楚突然停下脚步，恶狠狠道：“你给我闭嘴。”
宋杳一副了然的样子：“哎呀，摸一下也没啥了，而且我只摸了你衣服啊，那要不然你摸我换还回来？”
“我说了你给我闭嘴！”容楚怒吼。
“噗。”几乎同时，傅青发出了今天的第二个笑声。
“谢阳！回去给我带着傅青领板子，二十下，一下都不能少。”
谢阳抱拳道：“属下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