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很不服气？”容楚问道，“觉得朕很偏心？”
宋杳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笑道：“哪里敢？谁让我爹死的早，不能在朝堂上有个一官半职的呢？”
“这话朕不爱听。”他翻着面前的折子，又道：“既然来了，给朕捏捏肩膀吧，今儿睡得时间久了些，竟然脊背有些疼。”
宋杳站起身来，走到他身后，一边帮他捏肩膀一边道：“你说我使劲的话，能不能掐死你呢？”
容楚笑道：“可以试试看。”
宋杳没应声，容楚一边拿毛笔蘸墨一边道：“这宫里上下也只有你敢说这样的话了。”
“可我不敢这么做啊，有个屁用。”
容楚笑道：“你可是皇后，这样的话以后不许说了，不过在朕面前，可以允许你偶尔放肆。”
宋杳捏着肩膀的手停了停，随后轻声道：“皇上，你为什么非要将我留在宫里呢？如今你目的也达成了，后宫里这么多人，随便一个都能代替我的吧？”
容楚笔下一顿，半晌道：“又要说这件事了吗？”
“我很累。”宋杳道。
“进了宫之后，没有一个晚上是安然入睡的，总怕我身边的某个人突然就因为我而丢了性命，我到底凭什么让他们卷入这样莫名其妙的争斗呢？我本来可以……可以一个人自由自在地过一辈子的啊。”
她走到容楚前面，盯着他道：“你喜欢这九重宫阙，喜欢这江山万里，为什么……为什么非要搭上我呢？”
啪——
皇上将毛笔重重放在桌子上，红墨溅到桌上，晕染成红色一片，宋杳看过去，忽然就觉得有些可怕。
多么像，初杏那天流的血呢？
对啊，她怎么能在现在离开这里呢？她还有仇没有报啊，那个女人还没有得到应有的惩罚啊。
宋杳回过神来，慢慢道：“对不起啊皇上，我不该说这样的话，我糊涂了，你别跟我一般见识。”
容楚愣了愣，随后道：“其实，这次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你设计好的，对吧？”
宋杳手刚搭到他的肩膀上，闻言愣住了，好半会儿才道：“您说什么呢？我怎么可能……”
“你有算过吗？自从你进宫之后，你有几次是主动来朕这里的？每次来了之后，又发生什么事，还记得吗？”
他伸手拉住宋杳的手，摸着手背上的那道疤，摩挲着道：“这道疤便是证据吧。”
宋杳猛然将手抽走，她往后退了两步，有些慌乱道：“没……不是这样……”
容楚看着她，眼神复杂，他站起来，轻轻走上前抱住宋杳道：“其实你不用这样的，想要什么跟朕说，朕都会给你。”
他的怀抱在冬日里显得十分温暖，两个人很久很久没有这样拥抱过了，宋杳甚至有一瞬间的晃神，她喃喃道：“什么都给吗？”
容楚拍了拍她的背：“再等等，再等等好吗？”
宋杳微笑道：“所以，你什么都知道是吗？”
容楚微微皱眉，扶住她的肩膀，让她看着自己道：“这次朕已经罚的比较重了，连同吏部尚书朕也顺带做了处置，已经算是出了气了不是吗？所以，便到此为止好吗？”
宋杳看着他，微微发抖，她慢慢道：“那初杏呢，初杏那条腿，就这么算了是吗？”
“朕会处理好她后半辈子的所有事，这点你不用担心。”
她吸了吸鼻子，听着容楚事不关己的态度，好半晌才道：“那皇上，你知道吗？初杏被强行毁去腿的第一个晚上，她是怎么过的吗？”
“你知道那天晚上，她睡得床榻，床单换了几次吗？你知道，她因为疼哭了多少回吗？你又知道她因为这个伤瘦了多少吗？”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只是挨了不痛不痒的几板子，关禁闭就好了，您可真是仁义公平啊。”
容楚看着面前的女人，看着她悄无声息地流下的眼泪，看着她不知道因为难过还是生气微微发抖的身子，良久良久才道：“因为她是丫头，而另一个是贵妃，这是不一样的。宋杳，在宫里等级和位分是最重要的，这点你迟早要接受，他们俩是不可能混为一谈的。”
“我知道。”宋杳回答得很快，“我都知道，所以我会安心地在这个地方待下去，我要看看，以后的以后，是不是惠贵妃会一直这样嚣张跋扈下去，是不是它真的，可以随意要了别人的性命。”
她抹了把脸，随后问道：“那么皇上，既然你已经知道这件事是我做的了，你又打算如何处置我呢？”
容楚叹一口气，随后道：“朕已经替你罚她了，这件事到此为止，好吗？”
宋杳微微垂了垂眼皮，笑道：“皇上的意思是要当做不知道是吗？”
“别这样说话，听着难受，这件事别再提了，说点别的吧。”
他转过身子，走到桌前，良久，他听见宋杳道：“好。”
屋子里的氛围换了一圈，最后归于平淡，两个人似乎都平静了下来，不再有刚才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了。
“有些饿了，朕让他们传点糕点来，你有什么想吃的吗？”
宋杳顿了顿道：“臣妾也确实饿了，那就吃海棠糕吧，好吗？”
容楚一顿，问道：“怎么想起来吃这个？”
宋杳笑道：“那会儿听说了之后就十分好奇，一直想尝试一下，但一直没机会，好不容易能点一次餐，所以当然要抓住机会了。”
“非要吃吗？”容楚皱眉问道。
宋杳道：“怎么？皇上怕臣妾也被毒死吗？”
容楚脸色变了变，宋杳道：“没关系，在这里臣妾已经做好了所有准备，所以就算被毒死也无所谓的。”
“别故意激怒朕，吃点别的。”容楚表情阴森森的，带着些难以言说的冰冷，宋杳笑了笑道：“那就不吃这个了，那随便吧，皇上吃什么，臣妾便吃什么。”
容楚看了她一眼，随后叫了刘喜进来。
等到刘喜退了出去之后，宋杳才道：“皇上，关于生孩子的事情，我们是不是要努努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