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诺天天窝在凤栗殿的那张硕大又柔软无比的大椅子上,跟个耕田的老黄牛似的处理文案,老刻苦老刻苦了。
雕镂芍药花的木桌上堆着厚厚一摞的文件,修诺微微斜了一眼,继续埋头处理文件,无意间瞥到桌子上含羞带放的芍药花,微微一愣神,怔怔的出神。
凤栗殿得这张桌子本来是一张雕刻的牡丹花的水晶桌,一到晚上水晶桌便会汲取空气中的寒光,变得又冷又硬,白天的时候又会散发出热量。
修诺是晚上处理文案居多,有的时候累了,就趴在桌子上眯一会,因为是帝君,对水晶桌的寒冷,也没有什么感觉,时间久了也就习惯了这样的感受。
宵夜刚来凤栗殿的时候,因为眼睛看不见,处处防备,时时警惕,不管修诺怎么对待他,都有一种戒备的心里,索性的是,修诺本就是性情淡薄的人,对宵夜的行为没觉得有什么不正常的地方,在他眼里与常人无异。
后来宵夜双目恢复了视觉,第一眼看到修诺就被修诺的美貌和清冷的气质给吸引了,但是心里始终有个声音在告诉他,长得越是漂亮的男人越是阴毒,所以宵夜始终没有降低对修诺的防备。
经过很长一段时间了解,宵夜把修诺的脾性都给摸清了,也逐渐的一颗芳心暗许修诺,同时又表现的很强势、很不在乎的模样。
再到后来,宵夜就没办法继续装下去。
说到水晶桌,是个机缘巧合。修诺因为公务窝在凤栗殿的里处理
公务两三天没出门。宵夜住在幕园,迟迟不见修诺登门,就问了身边的童子,得知帝君在处理案子,已经好几天没有休息了,心里一软,便向凤栗殿走去。
恰时,修诺趴在水晶桌上眯眼修诺,宵夜轻轻地推开门,远远地就看见一身红衣的修诺在补眠,眼神里藏不住的疼惜,蹑手蹑脚的靠近。因为是晚上,水晶桌吸收晚后的寒气,变得异常的冰冷冷硬。修诺是帝君对冷热不敏感,又有仙气护体,并不在意这些人间的凡人才会敏感的温度。
宵夜在人间住了许久,来到天庭的时间并不长,一直维持着在人间的习惯,看着冒着寒气的水晶桌,伸出手在桌面摸了摸,被桌面的低温一冰,急忙的收回了手,默默不语的看着趴在桌子上皱着眉头浅眠的修诺,不觉升腾一种奇怪的感觉,有些心疼,有些不舍,很是复杂。
也是这一刻,宵夜彻底的认清了自己对修诺的感情。
宵夜又悄悄地回了幕园,没有惊动修诺,他也想尽自己的能力为修诺做些什么事情。
一次,趁修诺外出,宵夜偷偷摸摸的把那张水晶桌给换成了木质的芍药花的桌子。因为觉得牡丹太过妖艳,不符合修诺冷冰冰的气质,而芍药内敛、孤芳自赏,觉得很般配修诺。
起初,宵夜想送的是刻的莲花的木桌,在人间莲花是君子的象征,其含义不言而喻,出淤泥而不染,可是修诺和君子扯不上半点关系,倒不是说修诺不君子,就是觉得这两个字强行和修诺挂钩,不太妥。后来又想到魅力又神秘的罂栗花,罂栗花是带着毒的花,美是美,有诱惑的致命点,但是其毒性才是罂栗花的核心,修诺拥有绝色容颜,清冷的气质是致命的诱惑点,可是却是没毒的,就是很孤高,几乎没人有资格与他说话。他往哪里一站,别人就成了渺小点,只能抬着头敬仰他。曼珠沙华太过悲伤,花叶永不相见,光是想想就不能,哦,不,想都不能想。
在众多花中,宵夜一眼就看上了芍药花,也是因为在人间的排名,他是可以配得上的。
潜意识里,宵夜是按照自己的喜欢选的这张桌子。
修诺看着那朵羞涩的芍药花,不知不觉的笑出了声,手里的案件突然滑落,这才惊醒了修诺。
“中邪了,中邪了,真是中邪了。”修诺合上眼帘,疲惫的揉着太阳穴,尽量的放松自己。
明明已经失去了感情,为何还会因为曾经的记忆而发呆,会从中体味出快乐的情愫。
其实这些都是正常的反应,但是无心并未特意的嘱托过修诺,修诺也不是太明白,这些症状是个很正常的现象,反是愈发的纠结在牛角尖里,出不来。
“莫非剥离魂魄失败了?”剥离的记忆修诺也是有的,那些该有的记忆,一点都没少,少的只是感情,没有感情而已。在最关键,修诺却产生了自我怀疑?莫非剥离不可以剥离感情,为何会想起宵夜,为何会有那种伏复杂的感情。
最近这段时间,修诺为了缕清自己对宵夜的感觉,即将可能会有的感觉,没再见过宵夜,和莹仙子在一起的时段,偏偏总是能想起宵夜,这让修诺很苦恼,宵夜是不是在生气,宵夜会不会不再理自己,宵夜貌似很讨厌莹仙子,等等。修诺没办法控制自己的大脑。
自莹仙子委婉的拒绝了自己的试探,修诺也不再委屈自己,去赴莹仙子的约,幸好莹仙子也是个识趣的,主动不再来打扰,乖乖的呆在水月轩,玩自己。
宵夜呢,进了藏经阁就没再出来过,好好读书也是一个进步的表现,修诺自我说服,就是不愿意去光明正大的找宵夜。细想,见面了又能如何,现在的修诺有什么资格可以镇定的和宵夜打招呼,宵夜呢,又会原谅修诺三番两次的伤害吗?
夜深人静,修诺偷偷地靠近藏经阁,站在藏经阁外面,背对着,站了一会儿又悄无声息的离开。
谁都不知道修诺在想些什么?修诺自己也不一定会知道。
每一次修诺来,宵夜都感觉得到,修诺身上有一股浑天成的冷香,一般人不敢离修诺太近,也没人敢近距离的观察修诺。宵夜是个特殊的例子,所以修诺身上的香味,可以毫不夸张的说,只有宵夜知道,也只有宵夜闻过这种冷香。
修诺一靠近藏经阁,宵夜内心就百般纠结,既期待修诺走进来,又希望修诺不要走进来,很微妙的感觉,闷的难受。修诺走了,又怅然若失。
“修诺,你到底要怎么做,才不会再折磨我?”宵夜颓废的仰到在卧榻上,把手里阅读半天还是那一页的书搭在自己的脸上,遮上茫然的神情。
这究竟是在惩罚修诺,还是在惩罚自己,宵夜迷茫了,这么做有什么意义,仅仅是为了吃一个女人的醋吗?目的是为了把修诺夹在他和那个女人之间左右为难,又或是在强迫修诺做出一个选择。
归根结底,那天宵夜说的话太难听,乍一听见“修大哥”这三字,气不打一处来。那个该死的癖好,和一个女人,把他们之间隐藏的所有的矛盾都给激发了出来,仅此而已,终归是他们之间本就存在的矛盾没有妥善的解决。
手腕上的红光熠熠闪光,一条红绳顽强的系在腕上,不但没有松开,反而收紧了几分,这在许许多多对的恋人中都是很难见到的,象征了主人对待感情是多么的专情,多么的强烈。
红绳一闪而过,又隐了。宵夜根本没时间来注意这一奇特的变化,依旧把书盖子在自己的脸上,思索着自己和修诺何去何从。
从修诺的态度来看,对自己并非无情,可又为何如此的绝情,这就是宵夜想不通的地方。
天界的神仙们并非是不可以相恋,诺笙仙君和魔相恋,不依旧好好地,离开天界是诺笙仙君自己的选择,若是那只魔愿意为了诺笙仙君留在人间也不是不可以。
修诺究竟有什么样的顾虑呢?
莹仙子是三人中地位处境最尴尬的,又厚着脸皮留了下来,想再见一见云清,也被云清以不便相见给拒绝了。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凤栗殿的天奴们对莹仙子的态度有所改善,把她当做一个来宾,不再是敌人。
“启禀帝君,靖三公子偕同他的爱人前来求见。”云清本来是藏经阁的大门口守着,因为洛白在没被贬下凡的时候,是在这里做的书童,每天整理整理书架,摆好书,后来洛白被贬轮回之后,云清主动请缨来藏经阁做门童,守着藏经阁,在洛白之前工作的地方等待洛白回来。
后来洛白选择了留在人间,不再回来,云清也就死了心,恰巧那时有一个童子想要被调到藏经阁来做门童,前来和云清商量,希望云清能答应,因为那个童子的好朋友在藏经阁做书童,极度的渴望来藏经阁。看着那双希冀的眼睛闪亮亮的眼睛盯着自己,云清又想摆脱和洛白有关的地方,便一时心软答应了,后来也曾有后悔过,但是从未表现出来,一直压抑着自己。
再后来几经辗转,云清便被调来凤栗殿做门童,之前幕园里的天奴每天轮流的来求见帝君便是被云清挡回去的。
当然,这件事情不是云清擅作主张,给云清再大的胆子都不敢在帝君的眼皮子下搞小动作。幕园的天奴来求见这件事,帝君是知道的,特意吩咐云清找个借口把人给打发走的。
至于云清做的帮助莹仙子的一些事,都是一些微不足道的,提供了一些关于帝君的消息,也提供了见帝君的机会,帝君也默认了,因为那时候,帝君不是想给自己找妻子,是想先从莹仙子这里下手,给宵夜找的妻子。
所以说大家都误会了云清,因为确实是有行为上的背叛,云清也不做辩解,以为莹仙子已经赢得了帝君的真心,心里愧对少主,对里面的详情并不知情。
帝君本命令云清守在大门口,不允许任何人进来骚扰自己,若有人前来就用帝君正在办公,没时间接见来拒绝,谁曾想来拜见的人是靖三公子。
谁来拜见都可以找个借口拒绝,唯一这靖三公子来拜见,是不可拒绝,你要是敢拒绝他,那对不起了,就等着躺在床上呆上个一百年。靖三公子的脾气不好,可不是谁都敢惹的,除非你吃了雄心豹子胆。
没办法,靖三公子的脾气不好,是个暴脾气。倒是遇见了一个很好脾气的爱人。但是谁敢怠慢他的爱人,那么下场比得罪他还要惨上一百倍。
这靖三公子不是旁人,正是在天界喜欢闹事的哪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