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斋堂,清雅别致,有种返朴归真的意味。
芸若第一次来,却是份外的喜欢这里的氛围。
门前的小宫女一左一右的推开了房门,引着芸若与暮莲澈走进去。
芸若跨过了门槛的时候,她看见了站在暮莲宇极身边的水离。
想不到才七品的水离竟可在白日里侍君,看来水离也颇为得宠。
暮莲澈走在前面,引着芸若一起叩见了暮莲宇极,暮莲宇抬眼望见芸若的那一刻,仿佛就是他的青莲从天而降,半晌才摇摇头,那只是他的幻觉,如今的芸若更象似青莲了,他就喜欢青莲丰盈的样子,妩媚动人。
努力收回心神,她不是青莲而是芸若,“若丫头,澈儿有没有欺负你呀?”看不出芸若的脸上有什么不对,但是比起出宫时脸色可好了许多了。
芸若却摇摇头,那一日晨时暮莲澈掐住她颈项的一幕涌上心头,她却直接避开了不说,“皇上,夕儿在王府里一切都好。”
“坐吧,也别拘谨了,别把这当皇宫,就当家里一样,兰儿这丫头从前任性,现在也乖巧多了。”暮莲宇极慈和的说道。
水离不客气的坐到了芸若的身边,拉着她的手上下打量着,缠着布的小腹还看不出她的身孕,这让水离多少放心了。真不知道芸若是怎么熬过大婚那一夜的,但看暮莲澈的表情,似乎对芸若并没有什么不满的地方,这便好了,小姐终于保住了她的孩子。
人多,什么也不便问,只是任凭芸若抓住她的手,但是芸若手心里传递着的,却明显的是不安。
“小姐,有什么不妥吗?”冷风中水离悄悄问,趁着暮莲澈与暮莲宇极讨论粮草之事时,水离便牵了芸若的手走出了莲斋堂,这里一直是后宫嫔妃们的禁地,却唯独水离开了先例,虽然是因为芸若的关系,但也算是皇上高看她一眼了。
芸若轻声道,“他回来了,入宫了。”那一个他是指阿卓。
水离这才反应过来,“难道小姐心里一直喜欢的是他吗?”
芸若点点头,再也不想隐瞒了,这件事已经压得她心头狂乱了,此时终于有一个人可以与自己分担一下心里的乱,让她一下子就舒畅了不少。
“三王爷没有怀疑那个孩子吧?”
芸若摇摇头,“那一夜他喝醉了。”
“小姐躲过那一夜,必会有后福的,只管安安心心的生下孩子,一切都会好的,至于阿卓,水离劝小姐还是收了心,一女不嫁二夫,小姐的命在踏入三王府的时候就已经注定,再也无法改变了。”
芸若落寞的点点头,水离说得没错,已为人妇,就再也无从改变。
“容常在,三王妃,外面冷,皇上叫你们进来说话呢。”兰儿站在门前唤道。
“嗯,我们这就回去了。”水离回应,然后转首向芸若道,“走吧,回去吧,千万不能让三王爷起了疑心。”
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走入莲斋堂,暮莲澈便向皇上请辞了,他要去拜见其它几位嫔妃和母妃。
暮莲宇极也不多留,这是宫中的规矩,只吩咐水离随着芸若一起,芸若好不容易入宫了,那便给这曾经的主仆二人一次再聚的机会。
从莲斋堂出来,芸若与水离坐上了马车,暮莲澈只得骑着马随在马车的身后,而兰儿居然乖巧的留在了莲斋堂并没有追出来,这让暮莲澈多少有些意外了。
皇后那里,一片安静,请了安出来,便向清梨宫而去,这一路,不止是芸若心里有疑虑,就连暮莲澈也是一样,生怕芸若见到阿卓会有什么反应,他真想避过了清梨宫的请安,可是这宫里的规矩却不是随便就可以改变的,不去,就是对淑妃的不敬。
慢慢近了,水离早已在马车里知晓了芸若与她离开后所有发生的事情,甚至也知道了暮莲卓入了宫中的消息,此一刻,连水离也在担心暮莲卓见到芸若会有什么出格的表现,那样岂不是害了芸若了。
清梨宫,熟悉的景物,熟悉的一切,芸若相携暮莲澈而入的时候,厅堂里,正是淑妃坐在上首,暮莲卓坐在下首,早有小太监禀报了,暮莲卓依照规矩站了起来,暮莲澈是他的三哥,他必须要尊敬他,两个人先是向淑妃行了礼,所有人再次坐定后,淑妃已瞧出了儿子与暮莲澈之间的汹涛暗涌,急忙拿眼神示意儿子千万不可以多事。
自从皇上宣布芸若要嫁给暮莲澈之后,淑妃便后悔了,倘若她早知道皇上对芸若的喜欢只是父女之情而不是男女之情,那她也就会首选芸若做儿媳了,从芸若的出嫁,加上皇上对兰儿的看管,任谁都可以看出皇上对芸若的偏爱胜过兰儿。
淑妃只觉自己棋错了一招,倒是帮了暮莲澈一个大忙,让暮莲澈很有可能借助于芸若在皇上心中的地位而夺去了太子之位。
心里的这般变化也只能压在心里,淑妃岂敢说出,再看水离如今也是深得皇宠,甚至已盖过了她的,这让她心里颇不是滋味,当初自己曾经挤兑过水离,还罚她跪过,看来她在这深宫里的敌人又要多一个人了。
可是,暮莲宇极的心似海底般深,任谁也猜不透他的心思。
茶水端上来,闲话家常中,暮莲卓不由得问道,“飞苏呢?”他真想要找到飞苏问一问,那张纸条飞苏是不是给了芸若,来到清梨宫已许久,也让他在深思中想到了许多的疑点,他还是不相信芸若会突然背叛了他。
“飞苏留在王府里了,并未入宫。”芸若不明就里的回答阿卓,她在暗自奇怪阿卓为什么会在这个节骨眼上问起飞苏的行踪。
“哦,离宫前,我还在清梨宫看到她,所以今天看不见还以为那丫头出了什么差错了。”暮莲卓轻描淡写的说过也暗示着。
芸若立刻就反应了过来,“出宫前你见过飞苏?”
暮莲卓郑重点头,“是的,就是在这清梨宫,却不想一晃已经一个多月过去了,时间过得真的好快。”感慨的说完,一个多月而已,他却失去了芸若。
暮莲澈早已看出了暮莲卓的不对,几句话字字都是针对芸若的,当下也不多留,只坐了一会就告辞了。
暮莲卓真想与芸若有一个单独相处的机会,问一问她到底为何嫁给了暮莲澈,可是当芸若随着暮莲澈一起踏进来时,她一直都在回避他的眼神,她很少说话,就仿佛生怕一个不小心惹起了他的不高兴一样。
然而,暮莲卓一直都在不高兴。
他的伤很重,却是硬生生的忍着,陪着她与暮莲澈坐在一起。
看到芸若与暮莲澈起身,他也起身相送,芸若与水离本想要走在后面,至少可以有一个机会与暮莲卓说些什么,可是暮莲澈是多么精明,他早知道芸若对暮莲卓的心思,所以才踏出一步就又是折返回来,他护在芸若的身边,不给暮莲卓接近芸若的任何机会。
大门前,眼睁睁的望着芸若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暮莲卓再也忍不住了,汗意涔涔,所有的伪装顿去,扶着一株光秃秃的树干才勉强站住了身子,春桃迎过来,“五王爷,你怎么了,啊,你的胸口有血丝渗出,娘娘,五王爷不对了。”春桃在看见暮莲卓身上的血色时,人已傻住了。
那几声呼喊,让才离开几步的暮莲澈等人听得清楚,芸若脸色一变,急转身就要向回赶来,暮莲澈早已从芸若的眼神中看出了她的担忧,他揽过她的肩头,轻声的用只有芸若才听得到的声音说道,“夕儿,记住,你是我暮莲澈的王妃。”他的声音恢复了许久以来不曾有过的冰冷,刚刚芸若的一切真的让他很失望。“至于五弟,我去看看他,你与容常在就在马车里等我。”
暮莲澈说罢就向回折去,门前,几个太监与宫女已慌作了一团,五王爷伤了,而且似乎还很重,可是刚刚在屋子里他明明还是意气风发的样子,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谁也不相信他伤了。
暮莲澈走到了暮莲卓的身边,吩咐小太监们从屋了里取了一双厚厚的被子,然后平平稳稳的将暮莲卓抬进了屋子里,淑妃见到血色早已是一片惊心,女儿才一生下来就去了,所以暮莲卓就是她这一辈子唯一的依靠和指望了,她见不得儿子受伤,原本还以为不过是轻伤,此刻一见,才知道是自己料错了,而儿子也是极力的隐瞒着,那么儿子的入宫,那目的,必是为了芸若。
只可惜,两个人早已错过了。
暮莲澈为暮莲卓止了血,又从他身上搜出了他随身携带的药,这样的外伤,其实只要安心的静养几日就会好了的,只可惜暮莲卓为了芸若居然到了这种不要命的状况,上了药,暮莲澈亲自为他缠了纱布,一边缠一边低声说道,“五弟,夕儿已经是我的妻子了,你死了这条心吧。”
身子一颤,伤口的痛也痛不过暮莲澈的这句话,暮莲卓沉声道,“如果你放了夕儿自由,这大周朝的太子之位,我不与你争了。”